在謝東林的記憶裡,那是一個清晨,他和“武軍豪”兩個人就是從身後的夜場出來。當時他宿醉初醒,頭暈沉沉的,“武軍豪”也是殷勤的邁着小碎步,去不遠處的小超市幫他買酸奶,說是喝了可以解酒。
當初,醉眼迷濛的謝東林看到超市名字的時候,樂得差點吐了。因爲超市的門頭上掛着一個醒目的招牌,上面是五個霸氣的大字——豬八戒超市。
現在,孫一斌邁着小碎步的背影和依然霸氣的招牌讓謝東林覺得,好像有什麼好事在等着自己,他趕緊追了上去。
孫一斌樂呵呵的停下來等着,嘴裡挪揄道:“東林,渴壞了吧?”
謝東林急切的說道:“孫哥,我想起來了,那個混蛋在這個超市買過酸奶,我記得當時他待了很長時間,你說會不會是在刷卡?”
孫一斌一喜,繼而有些灰心。
那個傢伙在各大夜場酒店大額消費,都是直接付現金,在這樣的小超市買幾包酸奶,難道還會刷卡。
不管怎麼說,試試吧,總歸是一條線索。
進了超市,倆人買了十幾瓶飲料,裝了滿滿一塑料袋。
恩,多買一些,待會開口求人的時候,也好開口。
一結賬,102塊錢,老闆大方的說道:“給整數就行,兩塊錢不要了。”
孫一斌樂呵呵的說道:“老闆,你這裡能刷卡嗎?”
老闆的臉吧嗒一下掉了下來,淡淡的說道:“能刷卡,有手續費,要刷105才行。”
孫一斌笑着掏出100塊錢遞過去,老闆的臉就像川劇一樣瞬間恢復了笑容,笑眯眯的說道:“還是現金方便,刷卡麻煩的很。”
孫一斌笑着點點頭,然後摸出一個不知道是什麼玩意的證件在老闆面前一比劃,樂呵呵的說道:“老闆,我們在調查一個案子,嫌疑人有可能在附近出沒,我們需要查看你店裡的監控錄像和POS機刷卡記錄,請您配合一下,可以嗎?”
孫一斌早就留意到了,這個店裡有監控,門口有,商品區有,收銀臺這裡也有。
老闆有些緊張起來,連忙問道:“不會有什麼麻煩吧?”
謝東林趕緊操着當地的方言說道:“放心噻,正南齊白(非常正式)給你說,配或(配合)調查,沒得問題。”
這點方言,也算是謝東林之前短暫巴中工作經歷中,唯一的收穫了,沒想到最近幾天經常派上用場。
老闆趕緊道:“沒得問題,沒得問題!”
孫一斌立刻開始操縱監控,往前回溯視頻資料,讓人擔心的是,這個店面監控設備的硬盤並不大,日期最早的視頻資料,是4月25日中午的。
而4月中旬的時候,“武軍豪”就帶着謝東林在很多場所消費,並且謝東林根本想不起上次“武軍豪”來這個豬八戒超市買酸奶的日期。
所以,能不能查到“武軍豪”的身影,真的很難說。
買酸奶的時間是早上,先從4月26日清晨店鋪開門查起,一直到了10點鐘,沒有任何發現。
4月27日,依然沒有任何發現。
4月28日,還是沒有。
謝東林和孫一斌緊張起來,如果事情發生在4月25日以前,這條線索就又斷了。
4月29日的資料開始了,孫一斌使用了快進功能,屏幕上,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謝東林的大腦轟的一下,渾身的血都往上涌,他嘴脣哆嗦着,說不出話來了。
孫一斌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又沒有吧,東林?”
謝東林嗓子發乾,終於努力的擠出一個字:“有。”聲音很小,幾不可聞。
孫一斌接話道:“唉,我就說嘛,還是……你說什麼?”他的聲音突然高了一個八度。
謝東林使勁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有!”
孫一斌一下子呆住了,幸福來得太突然了啊!
好一陣子,他才醒悟過來,趕緊把4月29日的資料重新播放,放慢了播放速度,終於定格了武軍豪的身影。
倆人一陣興奮,緊緊的盯着屏幕上的幾個分格。
“武軍豪”進了店,在貨架上選了酸奶,回到了門口的收銀臺。
孫一斌迅速把收銀臺的畫面放大,倆人小心的盯着屏幕上“武軍豪”的動作,好像生怕驚動了他。
“武軍豪”把酸奶放在塑料袋裡,掏出了一張百元大鈔,謝東林和孫一斌對視一眼,心裡哀嚎一聲,完了!
孫一斌隨手就要關掉視頻,一幫的店主發話了:“這個傢伙啊?瑪德,那天我還和他吵了一架。早上沒零錢找不開,讓他刷卡,我說也不要手續費,這個傢伙死活不願意。逼着我出去給他兌零錢。奶奶的,我這麼大個店扔在這裡,出去給他換零錢?”
確實,電腦屏幕上正在上演兩個人爭論的樣子。
謝東林趕緊問道:“那他最終刷卡了沒有?”
店主道:“刷了啊!我還給他優惠了一塊錢……”
巨大的幸福感瞬間包圍了孫一斌和謝東林,倆人對視一眼,直接來了個擁抱。
店主嚇了一跳,往後一閃,神情有些驚恐的說道:“嗨嗨嗨,我說你們幹嘛?注意影響!”
孫一斌哈哈大笑,大聲說道:“哈哈,老闆,你可幫了我們大忙了,趕緊的,你店裡這些零食啊火腿腸啊麪包啊什麼的,給我裝兩箱,還有,趕緊幫忙把當時刷卡的小票存根找出來。”
謝東林則一直樂呵呵的傻笑着,說不出話來。
老闆高興了,趕緊行動起來。先找了兩個大紙箱裝貨,邊裝邊記賬,裝完算好,等孫一斌付完錢,他才樂呵呵的找出來一個小夾子,小心的找出那張4月29日的刷卡小票,大方的說道:“你們帶走吧,我留着用處也不大了。”
孫一斌小心的接過來,心裡滿是興奮,謝東林也湊過來,端詳着這張窄窄的紙條,只見紙條下端簽名區寫着三個龍飛鳳舞的小字——苗方平。
呵呵,這會是那個混蛋的名字嗎?
……
大東集團會議室裡,馮娉很快就搞清楚了冷建鬆急於出手的心理,這讓她非常受鼓舞,於是在一番貶低之後,她揮舞着鋒利的小刀,開始肢解拓展基地的實際價值,並且最終給出了5500萬元的報價。
這個價格,遠遠低於冷建鬆和其他幾個股東商定的7500萬元的底價,他當然不可能答應。
要知道,一週之前,這個拓展基地還價值1.2個億呢。
一番思忖之後,他報出了9500萬元的價格。
於是,雙方各自據理力爭,開始了拉鋸戰。
大東集團的報價開始增長,5500萬,5800萬,6000萬,6200萬,然後,馮娉說什麼也不往上加了,言明這個價值也就大東集團會買,其他人白給都不敢接。不過馮娉指出了一條,這個報價,大東集團承擔拓展基地的所有負債。而根據冷建鬆帶來的財務資料,負債總額是339.6萬元。
冷建鬆的報價在在一路下跌,9500萬,9000萬,8800萬,8500萬,8200萬,然後他也停止了報價,不再出聲了,掏出一支菸,在鼻子上嗅來嗅去。
雙方的分期還有2000萬,依然差距非常大。
馮娉建議休息半小時,然後繼續談,冷建鬆答應了。
馮娉和王大江去了穆東的辦公室彙報會談情況,穆東聽完,笑着問道:“馮娉,你打算談到什麼價格?”
馮娉道:“對方降價的幅度很大,三百五百的降,我覺得還能壓縮500萬到1000萬。”
穆東點點頭說道:“7700萬以內,你無需再申請,可以拍板。”
其實穆老闆都要樂瘋了,這一場事故,省了差不多5000萬的資金,還真多虧了這個肖傑呢。
恩,這麼算下來,把下半年的廣告代理權交給他,確實是無所謂。
……
冷建鬆和兩個助理下了樓,在院子溜達幾分鐘,然後冷老闆鑽進了自己的車裡,發起了一個三方通話。他向其他兩個股東通報了談判的情況,然後拋出了一個問題,是最終堅持7500萬的報價等着大東集團回覆?還是快刀斬亂麻再降一些價格,今天就把事情定下來?
三人討論了10多分鐘,最終決定,在大東集團承擔債務的情況下,拓展基地價格調整到7000萬元。如果更低的話,寧願不賣了,想辦法出租場地,每年也能弄些錢。
……
雙方再次坐到一起的時候,馮娉首先表達了大東集團的誠意,答應把價格提升到6500萬元。另外,加上穆總表達歉意的100萬,合計6600萬元。
冷建鬆有些心力交瘁的感覺,這幾天拓展基地的這些破事,已經牽扯了他太多的精力,所以他有點不想再耗下去了。
他無奈的說道:“馮總,我剛纔和其他股東溝通了一下,我們決定,拿出一個一去不回的報價,7500萬元,合適的話,我們就儘快籤合同,實在不行,這個基地,我們真得不能賣了。”
馮娉嚇了一跳,對方竟然一下子又降了1000萬,這太出乎意料了。
不過,即使已經到達了心理價位以下,不繼續爭取也不是馮娉的性格。她沉思片刻,緩緩開口道:“這樣吧,冷老闆,6900萬,同時大東集團承擔339.6萬元的債務,然後加上穆總承諾的100萬,合計7000萬,如果可以的話,馬上就可以籤意向書,三天之內,就可以簽訂正式合同並支付全額資金,怎麼樣?”
冷建鬆一愣,這個馮娉,踩點太準了吧?
不對,你說什麼?三天之內就付款?
這麼大一筆交易,你們不需要申請貸款的嗎?
早知道你們是現款,再便宜點都行,哈哈,這太讓人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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