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陽光再次從那耷拉着半扇玻璃的木窗中穿透而過之時,鬆劍也再次被夢魘驚醒。揉了揉雙眼,將心頭那一絲睏倦驅除體外,鬆劍這才吃力地從牀上爬了起來。
“該死!”鬆劍不由得暗罵了一聲。自從能記事之時,鬆劍每天夜裡便會周而復始地重複着夢魘中的場景,就算是安眠藥,也不能將其驅除自己的腦海深處。
草草地洗漱了一番,鬆劍照例點起三根長香。摸了摸口袋,鬆劍也纔想起自己那早逝的打火機早就被丟進了垃圾桶。環視四周,鬆劍將目光投落在自家的竈臺之上。開起煤氣,將一口小鍋放置其上,再從即將見底的水缸之中舀起一瓢清水倒在鍋中。
長香被瞬間點着,縷縷青煙嫋嫋升起,絲絲香氣瀰漫開來,令得本就不大的房間內充滿着一絲異樣的感覺。
手捧着三根長香,鬆劍來到房門處一尊神象之前。
中規中矩地扣了三個響頭,鬆劍這纔將長香插在香爐之中。
“上帝呀,佛祖呀,觀世音菩薩呀……”突然之間,鬆劍竟然發現,自己連這尊神象到底是哪位大神也弄不清楚。
“呃……”鬆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不管是什麼神仙吧,只要你能讓我好好地睡一覺,那我就拿一個月的煙錢給你買上好的香。”
“不過,如果今天晚上還作惡夢,那你就準備進茅坑吧!”鬆劍心頭惡狠狠地道。
拜了大神,吃了一包香辣牛肉麪,鬆劍的心情這纔好了一些。
將身體斜靠在那破敗的藤椅之上,手指在主機電源按扭上輕輕點下。片刻之後,一幅令鬆劍心跳不已的圖片便再次映入眼簾。
“今天下午,小樹林……”鬆劍頗有些期待地喃喃道。
“小樹林”,是鬆劍與瑤之間的秘密。
鬆劍很是清楚,在如今這個嘈雜的世界,要找到一處人跡罕至的靜寂之所,那簡直比找女朋友還難。不過還好,這兩樣都被鬆劍給找到了。
一直以來,鬆劍都承認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屌絲。而他,也時刻過着屌絲們應該過的生活。康師傅方便麪、劣質白酒和從不超過二十元的香菸,已經陪伴了鬆劍五六年時間。
而慶幸的是,鬆劍找到了一個名叫瑤的女孩子。瑤,就與她的名字一樣,在鬆劍的眼中完全就是瓊瑤仙子的化身。
鬆劍隱隱覺得,自從瑤的出現,令得他那頗有些頹廢的生活也變得有了動力和完美起來。
時間,在等待之中總是過得很慢。好不容易,太陽終於爬到了那蔚藍色的蒼穹之上。
從藤椅之上站起身來,鬆劍再次刻意地打扮了一番。在那爬滿水汽的玻璃之上,映出鬆劍那頗有些帥氣的面龐。
“原來我鬆劍也可以這麼帥的!”鬆劍在玻璃之中“哈哈”大笑了兩聲,這才滿意地關上房門,朝着那片他足足等了整整二十個小時的小樹林行去。
夏日的陽光攜裹着炙熱的溫度撒落下來,似是要將天地間的一切烤化去一般。知了將身影掩藏在樹叢之中,撕聲裂肺地控訴着這似是無窮無盡的夏天;在一抹樹陰之下,一隻土狗正趴在地上,吐出腥紅的舌頭,讓那一條條長長的哈喇子順着他的嘴角流淌而下。
鬆劍似乎在那土狗身上,看到瑤第一次出現在自己眼眸之中的場景。
傻傻地笑了笑,鬆劍尋着那條雜草蓬勃的小徑,緩緩而去。
“嗯?”
突然,鬆劍的腳步停了下來。緩緩轉過身,鬆劍便看見一輛蘭博基尼正飛馳而過。而在那駕駛座上之中,兩道冷漠的眼神似是要將鬆劍活剮了一般在他身上劃過。
“垃圾!”冷漠眼神的主人微微張了張嘴,兩個鬆劍清晰可聞的字音便是竄入他的耳中。
鬆劍面色陡然一寒,對於這些富二代、***,他從來都沒有絲毫好感。不過此刻,鬆劍顯然沒有時間去理會這些無聊之人。
將心頭怒火硬生生壓下,鬆劍緩緩轉過身,將那冷漠眼神的主人當作一隻賴皮狗一般,直接無視了過去。
見鬆劍轉身離去,那人不屑地笑了笑,依然用那冰冷的聲音道:“果然是豬狗不如的垃圾!小子,小爺不得不提醒你,瑤可不是你這樣的垃圾能染指的!”
“是嗎?”鬆劍的腳步再次緩緩頓下,只見他頭也不回地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介意讓你消失!”
“哈哈……”似是聽到了一個笑話一般,一聲狂聲便是轟然響起。
足足十秒之後,只見車門緩緩打開,一個模樣頗爲俊俏的青年踏步而出。青年右手輕輕擡起,一隻斑蝰蛇便是出現在他手中。
“小子,小爺現在還真想看看你到底怎樣讓我消失呢!”青年擡了擡右手道。
鬆劍面色絲毫不改,只見他嘴角微微上揚,一絲幾不可查的冰寒笑意一閃而逝。而隨着笑意一閃而逝,鬆劍的身影便是消失在原地。
十數米的距離在鬆劍的雙腳之下竟然突然消失,而下一刻,在那青年驚駭莫名的雙眼之中,一隻大手便是搭在了他的右手手腕之上。
“咔嚓!”一聲脆響陡然響起。
劇烈的疼痛從手腕之上瞬間傳遍全身,只見先前還囂張不已的青年此刻已經面如豬肝,手中的斑蝰蛇“咣噹”一聲掉落而下,在堅硬的路面上砸出一點白痕。
一手捏碎青年手腕,鬆劍面色依然不改,冰冷地道:“不管你是哪裡來的阿貓阿狗,也不管你到底有什麼後臺,在老子面前,最好是收起那一套。不然,老子也不介意破了這殺戒!”
話音落下,鬆劍看了看那不知是因爲劇痛,還是因爲狂怒而劇烈顫抖着的青年,丟下一個不屑的眼神,然後將地上的斑蝰蛇撿在手中,身影一閃之下,便是消失在那雜草蓬勃的小徑之中。
見鬆劍消失而去,兩道攜裹着驚天怒火的陰寒至極眼神便是將虛空洞穿而去,徑直隱入了鬆劍消失而去的小徑之中。
顧不得從手腕之上傳來的劇痛,青年緩緩從褲袋之中掏出手機,片刻之後,便聽他陰冷地道:“李大,馬上給我召集十個兄弟,都帶好傢伙。老子今天要殺人!”
“華少,是哪個不開眼的東西惹你生氣了呀?”電話那頭有個聲音傳來。
“少他孃的廢話!”青年惡聲道:“十分鐘!老子給你十分鐘時間,十分鐘之後老子如果看不到你的蠢臉,後果自負!”
“是!是!是!”電話那頭,被叫做李大的聲音應聲道。顯然,青年最後那一句“後果自負”還是相當有殺傷力的。
當然,對於這一切,鬆劍卻是不得而知了。只見此刻的鬆劍,顯然心情沒有受到絲毫影響,嘴裡一邊哼着小曲,心裡卻是一邊幻想着接下來與瑤之間的二人世界。
穿過雜草蓬勃的小徑,鬆劍一路走馬觀花,半個小時之後,便是來到那一片他與瑤意外發現的隱秘小樹林。
此刻的小樹林與一年之前別無二樣,青翠的鬆塔遙指蒼穹,根根松針傲然聳立,在一陣陣山風之中輕輕地搖曳着。陽光從層層疊疊的松針之間穿透而過,在頗爲平坦的林地之上印出一個個耀眼的光斑。
尋了一塊平整光滑的大青石,鬆劍便一臉笑意地開始爲了這一次期盼已久的約會準備着。
而與此同時,在那雜草叢生的小徑之上,十數道身影卻是一閃而沒。
“華少,那小子應該是從這裡逃了!”一個滿臉猙獰的漢子仔細打量了一番腳下的一串腳印道。而隨着他一雙嘴脣翕合之間,一道貫穿整個臉頰的駭人刀疤如同一條醜陋的毒蛇一般,輕輕地蠕動着。
“好!你們都給我記住了,那小子的命是我的!”先前被鬆劍一手捏碎腕骨的青年面色森寒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