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清寂的月色,落在陰暗的屋頂,點點餘暉,灑在整間屋內。
榻上清秀的人兒,徹夜輾轉,久久無法入眠。
今日沈玉香留給她的一席話,像草一樣瘋狂的滋長着。
不錯,宗政清耀心裡有自己嗎?不是因爲她神似上官素雲而對自己特別嗎?他又真如玉香姐所說那樣,真正愛的人是自己嗎?
就這樣,一晚上,腦海裡都亂得像團麻一樣。睜開眼,望着幽暗的窗外,明月皎皎,了無睡意。
次日……
當明媚的陽光,灑滿大地,這讓充滿涼意的秋日,也多了一絲溫暖。
王府……
一大早起來的王夫人,在各處園林親自給喜愛的花草澆完水以後,不由讓丫鬟挽着,盛妝而來。
看到自己最心愛的寶貝兒子,正在庭院中辛勤練武,王夫人雍容華貴的臉上,不由露出一抹安慰的笑意。
隨即,揮了揮手,示意兩邊的丫鬟都退了下去。
丫鬟走後不久,王塵希也停了下來。
看着兒子那蒼白的臉上,不由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絲,王夫人立即上前,從袖口掏出巾帕,不住擦拭。
同時,心疼的說道:“希兒,你別太累着自己了。”
王塵希看了一眼自己的母親大人,只是把頭擰向一畔,沉默的不說話。
“希兒,聽服侍你的書童說,昨晚,你睡得很晚啊?”
“沒有……”王塵希淡淡的牽動了一下脣角,蒼白的臉上,覆蓋上一層愁色。
王夫人瞧在眼裡道:“希兒,別瞞娘了,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
王塵希倔強的撇過頭道:“娘,你想多了,孩兒沒事。”
“真的沒事?”王夫人帶着質疑的眼神看了兒子一眼。
“沒事!”這次,王塵希雖說得斬釘截鐵,但那哀怨的眼神,卻又出賣了一切。
王夫人知道,兒子性格固執而倔強,一時間他若不想說,也追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只能瞭然道:“希兒,娘看你年紀不小了。別的孩子,到你這般大,都有妻兒了。可你,仍舊孤身一人。”
“娘,你想說什麼?”王塵希轉過頭來,看着眼神有些古怪的王夫人,心中微怔。
王夫人笑笑道:“這不,最近好幾個有名的媒婆都到府上說親呢,雖然那些姑娘家個個還不錯,但我總覺,配我兒子還是遜色了些。不過,今天一早,張媒婆說的那個賽西施的趙姑娘啊,那可是……”
“娘,我不娶!”不待對方說完,王塵希便冷聲打斷了。
王夫人驚愕的看了兒子一眼,平日裡,塵希雖淡漠,但
也不至於對自己如此無禮。
當下,心生疑惑道:“怎麼了?我這裡還有那姑娘的畫像,你要不要看一眼?”
王塵希只是苦澀一笑,不屑一顧:“孃親,不必了,孩兒不想看。”
“爲什麼不想看?”
“因爲孩兒心中有意中人了。”
“是誰?”王夫人一喜,連忙探過頭來:“你跟孃親說說,孃親要覺着合意,就找媒婆去說。”
王塵希清耀的黑眸,陡然放光一絲亮色。
當下就朗聲道:“娘,你認得的,你們關係還很好。”
“是嗎?倩兒?”
“不,是婉芸。”
王夫人本來正充滿笑意的詢問,可聽到婉芸這兩個字時,笑容立即僵硬住了。
“什麼?你要娶那個被宗政侯休過的女人?”王夫人臉色越陰沉難看的質問。雖然,早就想過兒子可能會對趙婉芸有好感,但她沒想到的是,他竟荒唐到了要娶她的地步。
王塵希着急的辯解道:“不是被休,他們是和離的。”
“就算不是被休,和離又怎麼樣?我豈能讓你娶一個殘花敗柳進門?你想讓我們王家,成爲天下人恥笑的對像?”
聽罷王夫人的嚴厲之語,王塵希第一次對自己的孃親露出了厭惡之色道:“你不可以這麼說婉芸。婉芸雖成過親,但她的心地,和品性,卻是一般女子比不上的。”
見兒子這樣對自己說話,王夫人一時語哽。
向來注重名聲的她,雖覺此理極爲荒唐而不可理喻,但見兒子如此堅定而冷厲的表情,她亦只有服軟的份。
“塵希,你聽娘說,雖然婉芸是不錯,我也很欣賞那孩子。可是……她配不上你啊。”
“娘,我還覺得自己配不上她呢。”
“你……”王夫人想說他怎麼那麼沒出息,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塵希,你聽孃的話,找個清白的女子成婚。婉芸,是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
“爲什麼?”聽到這樣的話語,王塵希無論是神情,還是內心,都極爲受到挫折。
“因爲,王家不比一般人,你的姨娘可是當今最得寵的茹妃。你想讓我們王家被瞧不起嗎?你想讓天下人恥笑嗎?”
不料,王塵希卻銀袍一揮,清俊的臉上,帶着桀驁不拘之色道:“我不管天下人,我只知道,要跟婉芸在一起的人是我,我不想理會天下人怎麼說!”
“你……”
“孃親,你就答應兒子這一回好嗎?”
聽着王塵希的懇求,王夫沒有半絲心軟也罷,反而更爲陰寒道:“不行,希兒,娘是爲你好。你看倩兒多好一姑娘,清清白白,家世也配得
上,你爲何就不要她呢?長得也是可人,對你一片癡心,你難道就看不到嗎?”
“她只是我的表妹,我們是兄妹之情,不是愛情。”
“那你告訴我,什麼是愛情?”王夫人怒喝道。
“我對婉芸,那就是愛情。”
“……”
“娘……”
看着王夫人氣不打一處來的樣子,王塵希還是有些後悔這樣對自己的母親說話。
可是爲了婉芸,爲了自己的幸福,他不得不這樣爭一次。
王夫人瞭解自己兒子的性格,天生就是如此,越是阻止,他越要有所舉動。若是真正無法實施,他便鬱積在心,然後久而成疾……
無法強來的王夫人,只能假裝服軟道:“好吧,你說你對婉芸是愛情,那麼婉芸對你呢?”
“婉芸對我……”說到這裡,王塵希不由怔了一下……
似乎一直以來,自己都沒向婉芸表露過心際,婉芸,也沒有對自己表現一分,那麼她對自己,可有那方面的想法?
王夫人從兒子那驚怔的眼神中,似乎瞧出了什麼。
當下,鬆了口氣道:“看吧,是你單方面的相思。”
“但,孩兒可以竭盡全力,讓婉芸也喜歡我。”
“是嗎?”
“嗯,只要孃親你同意。”
王夫人表面嘆了口氣,一副認命的樣子,心裡卻不住鄙夷與反對。
但爲了兒子,面子上道:“行,如果你徵求到了婉芸的意思,我就不反對你們。”
“真的?”王塵希聽到這句話,就如久旱的大地,瞬間得到了滋潤。那蒼白的容顏,總算有了一絲淺淡的紅暈。眼裡的驚喜,不言而喻。
“嗯。”王夫人點着頭道:“但是,如果婉芸不同意的話,你也不可勉強。”
王塵希眼神,在片刻後有過一絲悲傷,但很快,又恢復了回來。
“孃親,我明白,我不會強人所難,不會讓她難堪。”
王夫人露出一抹詭異的笑意道:“你知道就好。今天,好好在屋裡休息,你氣色不好,有什麼事情,明天再去跟婉芸說,聽見沒有?”
“嗯,孃親,我知道了。孩兒這就去好好休息。”
得知孃親能讓他跟婉芸在一起了,王塵希似乎從來沒這麼高興過,臉上的笑意,比天上的陽光還要明媚溫暖。
看着像變了個人似的兒子,王夫人只能低頭苦澀一笑,心想,婉芸啊婉芸,你是個好姑娘,如果你不曾嫁過宗政府,倒也不失爲王家的好媳婦。
但是,王家,是容不得這樣一個成過家,又和離了的女子。就算塵希再怎麼喜歡,她也不會同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