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峻哥不露面,陳東和大鼻都被拉去差館,鐵蛇這次更是要坐祠堂,我們點做?”馬尾坐在佳廉道的酒樓裡,叼着香菸對旁邊的肥膘問道。
長樂觀塘堂口飛仔峻大部分小弟都被拉去了差館,只有肥膘,馬尾,阿狼,蛋仔幾個人趁着混亂,翻上了臨街的二樓跑路,此時風頭過後,又回了堂口。
“峻哥不該不露面纔對,又不用他動手,鎮堂口的嘛,何況就算進了差館,他最多也只是詢問調查打個指模而已,分分鐘出來。”一旁的阿狼也捂着已經包紮好的肩膀傷口說道。
“大鼻有次同我講,峻哥好像不中意混社團,想學新記的龍頭十哥那樣。”蛋仔突然開口說道。
“十哥當然不同啦,他坐江山來的,出任新記龍頭的時候就已經不用擔心地盤啦,但是現在就幾條街,想學十哥?峻哥不會這麼癡線!”肥膘吸着一支大麻,他後背中了一刀,縫合時沒有麻醉,所以找了大麻來止痛。
馬尾有些急躁地咆哮:“肥強被陳東一拳打死,峻哥不露面,陳東又進差館,明天若是白頭佬爲肥強報仇,憑我們幾個人和剩下的這些兄弟,送死而已,現在整個堂口到底邊個話事呀!”
“是邊個說峻哥不露面堂口就會垮?峻哥在,他話事!峻哥不在我話事!”佳廉道酒樓外,一個身影邁步走了進來,左手打着吊帶,外面披着一件風衣,半長的頭髮垂散,眼神兇戾!
“阿豪?”酒樓裡肥膘幾個人起身,驚疑不定地望向陳豪!
“陳東進了差館,這個堂口我來鎮!白頭佬帶福升聯打進來,我就衝在最前!”陳豪盯着面前的幾個人,大步走過去坐在陳東之前坐過的位置上:
“我就在這裡等峻哥返來!邊個內亂,我就做嘢!不要忘了,峻哥沒有廢我大底身份,有人亂了堂口,我草鞋一樣夠格動家法!”
……
曾偉如進洗手間用冷水衝了下臉,整整一夜,整個東九龍的警員都被從家裡叫回來做事,受傷的那些爛仔進醫院需要人盯,被拉回來的人要做口供,還要有人去查點兩個字頭曬馬有沒有傷害到其他人。
擦乾水跡,曾偉如看看手錶,已經八點三十七分,走出衛生間對同樣睏意十足的手下們說道:
“休息一下,報告不用那麼急,叫些早餐來吃。”
鐵寶打着哈欠對曾偉如說道:“Sir,監倉已經滿了,現在連警區審訊房都用來裝這些爛仔,如果現在就報上去,把這些撲街送進監獄,我們也能輕鬆點。”
“那幾個字頭頭目的口供點樣?”曾偉如喝了一口濃茶,對正在整理口供的反黑組女警花生問道。
花生是昨晚被打電話從家裡叫回來的,聽到曾偉如的問話,花生說道:
“這些人不合作,無論問什麼都不開口,無論是福升聯還是長樂,問爲咩打交,搖頭不知,問是誰負責,搖頭不知,問他自己幾歲,那幾個撲街都搖頭。”
“搖頭不開口?把嘴巴縫合都冇用,出了人命,警署保釋想都不要想,等他們上法庭對法官說保釋嘍,多押這些爛仔幾天也好,至少社會多安定幾天!”曾偉如邊說話邊低頭翻開桌上長期準備的外賣食單點餐。
“喂!你們幾個找邊個?這裡警局啊,邊個讓你們進來的!”
聽到鐵寶的聲音,曾偉如擡起頭,看到外面走進來五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個個手裡都拎着公文包,目光爍爍,爲首的一個正是熟識的爛仔律師紀度。
“紀度,你來搞乜鬼?”曾偉如皺皺眉,直起身對紀度說道。
紀度將自己的律師執證舉在胸前,他身後的四名中年人也都舉了起來,紀度對曾偉如開口說道:
“這位警官,我是紀度,律師執證編號HKSE76032,我身後的四位同樣是律師,今天來是爲霍東峻先生昨晚被協助調查一事前來,霍東峻先生整晚未歸家,家中親人特意委託我來見見霍東峻先生。”
“整晚未歸?他闖這麼大鑊,就算歸也要等48小時之後,想見霍東峻?抱歉,他涉及械鬥,傷人,身爲黑社會成員等罪名,正在接受質詢。”曾偉如對紀度說道。
紀度面色不變地說道:“這位警官,我想你應該清楚香港法律,我的僱主霍東峻先生只是因爲深水埗昨天發生的縱火案而前來警局協助調查,你所提及的涉嫌械鬥,傷人,身爲黑社會成員這些我一無所知,只是聽到你現在說起,你確定這是他親口講的?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還有,無論霍東峻先生有任何罪名,我身爲他的律師,都有資格進去見他,警官,香港是有人權法的,你無權阻止我見我的當事人。”
“你想見,好啊,現在警隊很忙,等我忙完安排人慢慢帶你去找嘍?”曾偉如坐回位子,繼續翻動食單,其他的反黑組成員也都聳聳肩,忙着手裡的事。
“我是香港人權聯委會法律顧問邵英文,這位警官,你剛剛說的現在警隊很忙,等我忙完之後安排人慢慢帶你找,這句話我個人認爲是對人權的不尊重,我會向香港人權聯委會建議,與保安局及皇家香港警察接觸,希望警隊重視人權。無論被警隊帶來協助調查還是拘捕,霍東峻先生並未失去人權,他在警隊此時最大的人權就是見到自己的私人律師,但是現在我主觀上可以認定警隊執法人員故意無視嫌犯或協助調查者的人權需求。”站在紀度身側的一名同伴望着曾偉如開口說道。
“紀度,你是不是來搞嘢?”曾偉如看了那名叫邵英文的律師一眼,對紀度語氣不善地問道。
紀度開口說道:“我不懂警官你在講什麼,我來這裡,是爲了見我的當事人霍東峻先生。”
“見當事人需要帶人權聯委會的人?你擺明來搞事的?好,我讓你見!”曾偉如咬着牙齒,無論如何他也不敢招惹人權聯委會的人,被這個組織的人盯上,那就不是自己倒黴,而是整個保安局下轄的所有警務機構都會被放上報紙大批特批:“鐵寶,帶紀度去見飛仔峻!”
就算紀度見到霍東峻身上的傷,無非就是投訴刑訊逼供,自己讓鐵寶和小龜來扛,加上上司出頭,無非就是讓鐵寶和小龜放兩天假而已。
鐵寶對紀度這位知名的爛仔律師也沒有好印象,聽到曾Sir的話,站起身帶着紀度五個人走進審訊室,打開門說道:
“就在這裡嘍?”
霍東峻身上的衣服滿是腳印,下巴處也有一塊青紫痕跡,此時正坐在審訊室的座位上,望着門口,看到紀度走進來,霍東峻臉上慢慢露出笑容:
“麻煩你了,紀律師。”
紀度說道:“霍先生,這是我應該做的,你現在有什麼要說的?”
霍東峻望向門口處的鐵寶:“我投訴反黑組探員刑訊逼供,帶我來警局協助調查之後不允許我打電話,將我關入審訊室毆打,導致我現在渾身疼痛,可能要養傷一段時間,會讓我無法繼續投入雜誌社工作,給雜誌社的收益帶來巨大影響。”
“飛仔峻!你想清楚再開口!是不是真的想我掃你場?”鐵寶在曾偉如手下桀驁慣了,看到飛仔峻一副擺明要耍無賴的樣子,開口喝道。
紀度轉身盯着鐵寶說道:“我的當事人想說什麼都可以,他就算想說你是一頭蠢豬都冇關係,你可以將他說的話作爲呈堂證供遞交給法庭,但是你沒有權力讓他沉默,Sir,這個問題不用我教你?”
聽到鐵寶的咆哮,曾偉如慢悠悠走過來,對整晚沒開口的霍東峻說道:“飛仔峻,踏出這個門口我就再拉你返來,繼續協助調查,昨晚佳廉道發生械鬥,警方懷疑與你有關。”
“這位警官,你是不是搞錯了?協助調查是需要我當事人同意的,我當事人願意配合警方協助調查是他對你們工作的支持,拒絕配合調查,是他的權利。走出這個門口,你想讓我的當事人再返來警局,鑑於你的口氣,我都可以控告你污衊,因爲白癡都知道,我當事人在械鬥之前就已經進了警局,整件事他毫不知情。”紀度寸步不讓的對曾偉如開口。
“他是什麼底細你會不明?大家都明啦?”曾偉如笑笑,對紀度說道。
“所有的一切都需要證據,而不是這位警官你的臆想,如果你有證據,可以申請拘捕令,如果沒有,想請我當事人協助調查就要等我當事人想同意時纔可以。”紀度對曾偉如說完,望向霍東峻:
“霍先生,需不需要驗傷?”
“需要。”霍東峻從座位上站起身,望着曾偉如開口。
紀度點點頭:“好,我會馬上安排。”
“警署裡到處是爛仔,這間審訊室等着用,霍先生既然協助調查已經完成,不如離開嘍。”曾偉如對霍東峻說道。
紀度朝霍東峻點點頭,霍東峻邁步朝外面走去,下樓梯,沿着通道走出了東九龍警區總部,大門外,一羣早就守候多時的記者蜂擁而上,講警區總部的大門堵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