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仁託婭透過貼花的窗看着被太監闔上的殿門,嘴角浮現出一絲苦笑,被禁足也要用這麼“體貼”的理由真是難爲白貴妃了。禁足倒是無妨,只是,雲裳、二殿下,他們怎麼辦。禁足之後不得隨意外出,又怎麼能知曉消息,從中幫忙呢。
“小主許是白貴妃她……”冰菱皺眉不知到底該如何安慰小主纔好。
娜仁託婭搖頭道:“無事,我現在的處境暫時沒有危險,只是不知二殿下現在如何。”
含章殿迎來了闊別數月的主人,卻沒想到又要迎來危險。
-椒房殿-
“貴妃娘娘”太監恭恭敬敬的立在白貴妃身側。
白貴妃身披白色皮草,只見背後以精美的絲線勾勒出華貴無比的孔雀,長長的羽翼順着皮毛垂下,保養良好的玉指捏着半透明的琉璃盞,紅脣親啓慵懶的問道:“怎麼樣?”
“和修容還算懂事什麼都沒說。”太監笑盈盈的問道。
“她什麼樣的身份,怎麼會敢反抗。”凝楚嘴角一揚,笑着接過茶盞道。
“皇上那邊怎麼說?”白貴妃思忖片刻問道。
“回娘娘話,和修容求見皇上,可皇上未見。”凝楚笑着說道,“和修容與二殿下相處時間頗久,難保沒有什麼心思,皇上此般做當真聖明。”
“嗯,翔兒那邊一切順利?”白貴妃輕笑着低頭問道。
“是,大殿下來回了話,說請娘娘放心。”太監笑着回道。
“皇上現在還未下命令,有些……本宮心中還是有些不踏實,這段時間都謹慎着些。”白貴妃挑眉道。
“是,娘娘放心。”
“你們退下吧,凝楚留下。”白貴妃擺手道。
“是,娘娘”衆人紛紛退下,將內室的門闔上,內室中繚繞的薰香將白貴妃美麗的容顏籠罩一種縹緲中。
“凝楚,如夢那邊安排的怎麼樣了?”白貴妃面露寒霜,擡眉問道,眼中的冷靜不見剛剛的慵懶。全然是上位者的威儀,那凜冽的殺氣從眉目中噴薄而出。
“回主子,盟主那邊已經安排妥當,一旦此事不行,只要主子一個信號,直攻入宮。”凝楚低聲回道。
“都準備下,擇日將初瑤、鈺兒送出宮去。”白貴妃囑咐道。
“主子可是擔心?”凝楚低聲問道。
白貴妃雙目微皺:“一將成名萬骨枯,更何況是皇位,登上皇位要付出的只怕是無數鮮血。屆時宮中必定一派混亂。初瑤還有兩月便要生產,而鈺兒太小。一旦事成兩人比萬分尊貴,可一旦……”
白貴妃話未說完,但凝楚卻明確的聽清了白貴妃的意思。自古謀逆逼宮,若是不成便是隻有一條死路。可主子費盡心血建立的妙音閣總還有些根基,將大皇子妃與小皇子送出宮去,總留下更多希望和把握。也避免了逼宮之時兩人被挾持。
“是,主子放心,奴婢這就準備。”凝楚低聲道。
“嗯,明日讓翔兒來一趟,此事還要讓他知道。”白貴妃撣了撣潔白皮毛上的孔雀毛,皇上,希望你不要讓本宮動用到這一步。至少本宮希望在你眼中我依然是那個無所畏懼的元
霜,那個敢愛敢恨的遼國公主。
-御書房-
“皇上,從二殿下馬車中搜出與北狄來往的書信。”刑部尚書稟告道,呈上書信。
“信上怎麼說?”上官御掃了一眼十數封書信,沉聲問道。
“稟皇上信上均是商討兩國邦交之事。”刑部尚書嚴尚書義正言辭道:“臣以爲一介皇子竟然討論這些實屬越級。”
“嚴尚書所言極是。”督察院魯都御史附和道,對着嚴尚書點了點頭。
“微臣不贊同,身爲皇子出使北狄,除了懲戒和碩特·巴雅爾之外,更重要的便是結交往來,臣以爲信件並不能證實二殿下謀逆之罪。”大理寺卿袁大人反駁道。
“臣認同袁達人的觀點。即爲出使之臣自然要處理邦交之事。”夏皓宇點頭道。
“夏將軍似乎並不適合討論此事,本官記得鎮國公府與二殿下私交頗深,並且與信國公府有姻親。”嚴尚書皺眉說道,言語之中連本該有的恭敬都不見了蹤影。
“臣相信夏將軍的爲人。”謝將軍出言相互到。
“老臣也覺得此事尚待商榷。”溫閣老沉聲道,畢竟是兩朝元老,有頗得皇上重視,其女兒不爭不鬥卻是皇上最尊敬的溫淑妃。但看這些,嚴尚書和魯都御史也並不多言。
“今日先到這,老二那邊,擇日三司會審。”上官御雙目緊皺,疲憊的將手中的信件扔到一邊。
“是,臣等告退。”
上官御看着恢復平靜的御書房,微微嘆氣,擰了擰眉間,一種孤寂感涌入心頭。
“皇上用杯杏仁露吧。”夏公公端着溫熱的杏仁露笑着說道:“皇上這兩日辛苦,莫要傷了身子纔好。”
“夏哲”
“老奴在”夏公公躬身回道。
“你看老二是要謀朕的江山嗎?”上官御端起杏仁茶飲了一口,溫熱甜味沖淡空虛的胃。
“這,老奴也不好說。”夏公公訕笑着回道,“只是老奴看二殿下一向和氣,這……”
“嗯”上官御起身道:“隨朕到處走走。”
“是,皇上,擺駕”夏公公知曉皇上現在心情定然不佳,可這朝堂之事他又如何能討論,更何況還是這樣的……
上官御在月色下緩步慢性,經過燈火微暗的永寧宮,駐步不前。
“原本這是朕最愛來之地,現在它越發冷情了,這宮中,終究留不住。”上官御苦笑着打量着熟悉的殿宇,只是這裡再不也不會出現那個印在心底的容顏,笑着問他,皇兄,你今天怎麼沒來看安兒。
安兒,是你好久沒來看皇兄了……這個皇宮越來越孤單了。
“皇上莫要傷懷,小主很幸福。”夏公公低聲道,那位是皇上心頭最忘不了的人吧。
“嗯,和修容也,今日老二回宮了?”上官御突然想起那與瑞安有幾分相似,卻更加鮮活的女子來。熱烈、沉穩、脆弱、堅強,這些矛盾的東西卻奇怪在她身上糅雜而成。她似乎與這宮中女子不同,與溫淑妃也很不同。
“是,二殿下將和修容送回宮後便去了天牢。”夏公公稟實報道。
“她沒有
來見朕?”上官御皺眉問道。
“這……老奴不知,哦,皇上,前面便是含章殿了。”夏公公笑着說道,說來也奇怪,和修容今日未見拜見皇上,是忘記了?
上官御皺眉往前走了兩步,剛要轉身離開,卻見含章殿大門緊閉,並有兩名侍衛在外,雙眉皺的更加緊了。
“這是何故?”上官御低聲問道。
“這,小德子,去問問。”夏公公吩咐道。
“是”小德子領命道,匆匆往含章殿而去,還未到門口便被侍衛攔着道。
“站住!”
“這位大人,奴才是含章殿的,之前在外辦事,不知……”小德子賠笑着問道。
“貴妃有令,和修容需靜心養胎,腰牌呢!”侍衛見是小太監毫不客氣的說到,反正是個不受寵的修容,這宮裡慣了逢高踩低的,都禁足了,就算生了皇子,恐怕也不得寵。
“貴妃娘娘,那皇上怎麼說?”小德子撇了一眼暗處的皇上等人。
小德子的位置剛好能看到皇上,而侍衛卻是背對,剛好看不清楚暗處的人。輕哼一聲道:“貴妃的意思自然就是皇上的指示,廢話什麼!腰牌拿來,不然給大爺滾。”
“貴妃何時得了朕的指示?”上官御冷聲問道,皇上的威儀盡顯,貴妃的意思是什麼先放在一邊,這個侍衛的態度實在可惡。要是今日不是順路走到了此處,恐怕自己還不知道這些。這宮中的魑魅魍魎,皇上是從皇子一步步走上來,怎麼會不知道,只是懶得管。可現在,皇上的心情很不好。
“拜見皇上”侍衛聞言轉頭看見明晃晃的黃袍大驚,趕忙跪拜道。原本的氣勢早就消散不見。
小德子冷笑看着兩人戰戰兢兢的模樣,躬身回到夏公公身後。
上官御擡步越過兩人往含章殿而去。
“還去快開門!”夏公公揚聲道。
“是,是”一名侍衛趕忙摸出鑰匙,上前開門,不想因爲害怕折騰了半天才將門鎖打開,不過片刻,冷汗已經將衣衫浸溼。
夏公公冷哼了一聲,扶着皇上入了含章殿中。
此刻含章殿主殿之中,燈火通明。
“小主早些歇着吧。”屋中之人並不知外面的情況,冰菱心疼的搶過娜仁託婭手中的繡繃到。
“無事,左右睡不着,還過段日子寶兒就要出世了。”娜仁託婭溫柔的扶着隆起的腹部,爲母的柔和盡顯無疑。微笑着看着繡繃上已經成形的麒麟彩雲繡圖。
“小主,這段時日就沒休息好,早些歇下吧。不然身子該吃不消了。”冰蓮低聲道,遞與娜仁託婭一杯牛奶道。
“嗯,殿中的吃食衣料還多嗎?”娜仁託婭思忖着問道。
“小主放心,之前小姐讓備下的東西還多,殿中庫房裡也有不少補品,若是御膳房剋扣小主的吃食也不擔心。”冰蓮柔聲道,替娜仁託婭揉着微酸的手腕。
“誰人剋扣了吃食?”上官御聞言低聲問道。
“啊”三人均是一驚被突然闖入的聲音驚了一跳。
“拜見皇上”娜仁託婭最先反應過來,匆匆跪拜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