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昌前腳剛離開十四皇府,穆錦萍就進了高煜的書房。
“萍兒果然料事如神。”穆錦萍剛一進門,高煜就站起身來,臉上的笑收都收不住。
“看來,殿下宰了一頭肥羊。”儘管穆錦萍不在場,但也能想象的到。她先前可是有看着晏子昌離開的,那一臉肉疼頹靡的臉色,一看就知道,肯定不止是自己提出那麼簡單。
“此番出征糧草,由他晏子昌私人掏腰包,全包了。”高煜的笑容愈發燦爛,走出書案,拉着穆錦萍在一邊的椅子坐了下來,“簡記胭脂行,也如你所願,無條件拿到手了。”
穆錦萍卻是愣住了,“糧草全包?看來,這晏子昌貪污得不少啊!”
“身居高位,浸淫官場,哪個官員不貪的?”高煜卻並不覺得驚訝或是意外。
“不過,殿下究竟是用了什麼法子居然把人逼到這種地步?糧草全包,他晏子昌就不怕貪污罪名暴露,皇上拿辦他麼?能在官場混到今天這地位,那晏子昌絕非草包,又豈會真因爲區區彈劾就做出如此自掘墳墓的事兒來?”對此,穆錦萍卻是很疑惑。
“你忘了,他接手的可不止簡記胭脂行,還有布莊,布莊的生意雖然不能別的幾大同行相比,但也不差,就算他這次得自掏腰包,也足以爲他掩護。”高煜眼底閃過一抹光彩,他沒想到穆錦萍居然會想到這麼深,“萍兒總是能給我意想不到的驚喜。”
穆錦萍拿眼斜她,“我看殿下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吧?”
說完,自己鬧了個大紅臉。
高煜聞言一愣,隨即便挑了挑眉,調笑着擡手撫上穆錦萍的臉頰,“哪兒啊?我這明明就是出仙女兒!”
穆錦萍囧囧有神的拍掉高煜的手,“我以前倒是沒看出來,殿下還挺有做登徒子的天賦。”頓了頓,才正了臉色道,“殿下,我來是給你說正事兒的。”
“什麼事?”高煜收回手。
“就是新建學院的事情,不知時間何時落實,怎麼這之後一直便沒了消息?”穆錦萍倒不是錢多燒的慌,而是之前有說過,書院要以高煜的名字題名,她想由高煜親自題匾,可是這事兒也就當初在晏府上被提及過一次,之後便如石沉大海沒了消息。
高煜聽到提及這事兒先是一愣,隨即就挑眉露出一絲嘲諷,“說得好聽新建學院是爲了培養國家人才,其實也不過是某些官員趁機牟利靶子罷了,既然沒了油水可撈,你想他們怎麼可能還會放在心上?”
“哦?”穆錦萍挑眉,對這點她倒不覺得意外,其實這事兒一直沒有動靜,她就想過這層。
“新建書院之前一直是大皇子派系以丞相爲首一致推薦的,可之後藉口議案不成熟將其暫押的也是他們。”高煜勾脣譏笑,“所以,新建學院一事,應該就此擱淺了。”
穆錦萍倒是無所謂,“這麼說,咱們的銀子便可以繼續捂着了。”
話音剛落,書房的門就被敲響了。
高煜沒有讓穆錦萍迴避,直接道,“進來。”
房
門應聲而開,便見嚴箐面無表情的走進門來。
“殿下,怪老七已經抓到了,人現在關押在地牢裡。”
“怪老七?”穆錦萍聞言一愣。
高煜點點頭,隨即拉着穆錦萍站起身來,“走,一起去地牢。”
十四皇府於穆錦萍已不陌生,可地牢她卻是第一次去。
地牢的位置就在偏院。
說是偏院,也只是沒住人而已,但實際上並不荒廢,被打理得很整潔。
地牢的入口就設在偏院的假山後,鐵閘門就鑿在假山山壁上,門前有兩名持劍的士兵把守。打開鐵閘門就是一個掏空的溶洞,石階直通而下,牆壁上有油燈照明,寬敞明亮,可越往下走,就越有一股附骨之疽的陰森感。
地牢總有六間牢房,獄卒四名,卻個個都是膀大腰圓,一看就是和後山圈養場那羣孔武有力的漢子有一拼,顯然都是身手不凡的練家子。而怪老七,就關押在最角落那間陰暗潮溼的牢房裡。
“參加殿下!”
一見高煜,四名獄卒立即上前行禮。
“把怪老七帶出來。”高煜點點頭,沒有直接去牢房,吩咐完,便徑自在椅子上掀袍坐了下來。
這裡也沒有多餘的椅子,所以穆錦萍和嚴箐一起站在了高煜的身後。
獄卒應了一聲,隨即便去了兩人上牢房提人,另外兩名獄卒則退到了一側。
很快打着手鐐腳鐐的怪老七就被獄卒帶了出來。
怪老七不愧是怪老七,長得歪嘴斜眼,相當衝擊眼球,身形卻和左公公驚人的相似,年齡應該也不差。
怪老七剛被帶到高煜面前,就被獄卒踹跪在地。
“你就是怪老七?”高煜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半眯的眼的樣子不怒自威。
怪老七畢竟是江湖人,哪怕是淪爲階下囚,也自有一股難以馴服的野勁兒,就算高煜氣勢懾人,他亦擡頭挺胸不爲所動。
獄卒見他不回答高煜,擡起一腳就踹在了怪老七的後腰上。
怪老七雙手撐地才避免了摔趴在地的狼狽。
“是。”良久,怪老七才從牙縫裡擠出個字來。
“有傲骨是好事,不過,卻得看是怎麼個傲法。”高煜倒是沒有因爲怪老七傲慢的態度就發怒,反而似笑非笑的道,“有的令人敬佩,有的……卻只能得一個蠢子。”
“哼!”怪老子卻半點不將高煜的威脅放在眼裡,“老夫今兒個落在你手裡算是老夫運背,要殺要剮悉隨尊便,少在那嘚嘣兒廢話!”
“你這話倒算識相,沒錯,你今兒落在我本皇子手裡,的確要殺要剮由本皇子高興!”高煜也徹底沉下了臉,“你以爲本皇子抓你來這裡是要審問你?哼,簡直不自量力!”說吧便站起身來,對身後的嚴箐道,“嚴刑伺候,留一口氣,撐到出征之前便可,敢動本皇子的人,就要有生不如死的覺悟!”
“是。”嚴箐抱拳應下。
高煜眼看着怪老七再次被獄卒帶下去,便不再逗留,帶着穆錦萍
就離開了地牢。
兩人剛出鐵閘門,身後就響起怪老七慘厲的嚎叫。
穆錦萍腳步一頓,瞬間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高煜察覺到她的異狀,隨即握緊了她的手,眉頭卻微不可查的皺了皺。這嚴箐也真是,要用刑也不得他們離開了!
怪老七既然落在了高煜手裡,等待他的只是死路一條,而且還不能痛痛快快的死。而另一邊的簡家兄妹雖然沒有遭到生不如死的嚴刑拷打,可也好不到哪去。
高焱還好,畢竟是大皇子,頂多被皇上責罰禁閉思過,而他們兄妹倆卻是一應罪責強加於身。皇家名譽受損,皇上需要一個發泄口,兄妹倆自然成了鹽城不怠的對象,可謂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倆人此刻被分開關押在牢房裡,簡素雲還好些,畢竟身體沒有受什麼大的損傷,簡檀就不一樣了,連日來的高燒幾乎要了他的命,所幸他命硬,愣是讓他給挺住了。命是暫時保住了,深知眼下處境的他卻早已是萬念俱灰,就算出去,他這一輩子也算是徹底完了,他不甘心,而造成他不幸的,都是穆錦萍那個可惡的丫頭,只要他能活着出去,他一定要讓那丫頭付出慘痛的代價 ,一定要!
簡檀狼狽孱弱的靠在牢房溼涼堅硬的牆壁上,陰在陰影下的半張臉晦暗如鬼魅,那眼神看似沒有焦距卻晶亮懾人,迸發着陰鷙的嗜血寒芒。
哐當的開鎖聲在寂靜幽暗的牢房顯得尤爲的突兀,饒是簡檀魂飛天外,亦是精神一震,緩慢的轉頭看去。
房門打開,獄卒帶着一名二十出頭的男子走進門來。來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就與他接洽過的晏子昌嫡出長子晏瑾。
看到此人,簡檀眼神微不可查的閃了閃,他了解此人是怎麼個貪得無厭的德行,從他第一次來半強迫自己交出布莊和胭脂行卻並沒有履行承諾救自己出去就知道,今日又見,想必又是爲藉機勒索而來。
晏瑾先是給銀子打發了獄卒,這才進門走到簡檀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着他滿身狼狽不堪。
“大少爺今兒可是來帶簡檀出去的?”儘管知道不可能,簡檀卻故意這麼問。
果然,晏瑾當即便露出一臉難色,眼神卻是毫不掩飾的鄙夷厭惡。
“哎……”晏瑾先是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這才道,“簡檀兄弟,不是晏某不幫你,實在是力不從心啊!”見簡檀神色淡淡,便接着道,“實不相瞞,家父爲了你們兄妹這事兒,丟了老臉不算,可是幾乎跑斷了腿啊,其他都好說,可那十四皇子可真不好打發,你給的那點東西,家父該打點的都打點了,可人好處收了就是不鬆口也沒辦法不是,而且,爲你們這是家父算是把十四皇子得罪狠了,非但沒網開一面,更聯合朝臣上奏彈劾,他老人家現在也是焦頭爛額,自身難保啊!”
簡檀知道他這些話半真半假,卻也沒有反駁,只道,“大少爺別忘了,你們晏府每年的紅利是從哪裡來,我簡檀要是出了事,這天下餡餅的紅利,恐怕就供應不上了。”
晏瑾當即臉色一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