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侍妾話音剛落,就被遽然上前的穆錦逸一腳踹倒在地。
“哎喲!”
穆錦逸那一腳毫不留情,正中新侍妾腹部,當即就聽那女人尖叫一聲,蜷縮在地上整張臉都扭曲了。
“洛兒!”穆之笐驚嚇不輕,當即衝過去把人拉了起來,轉頭怒瞪臉色陰沉的穆錦逸,“逆子,你這是做什麼?!目無尊長就算了,還毆打長輩,你的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據天朝律法,侍妾與通房一樣,均爲上僕身份,即是下人,又算哪門子的長輩?你們口口聲聲說我和萍兒是穆家子孫,那麼身爲穆家主人之一,教訓一個屢次對主子口出狂言的下人有何不對?”穆錦逸直視穆之笐憤怒赤紅的眼,字字犀利竟是讓人無以反駁。
當然,最擅長鬍攪蠻纏的張氏母子嫉恨新侍妾,除了幸災樂禍自然是不可能站出來幫忙的。
然而,就在這時,有人走出來拉了拉穆錦逸的袍擺,“大哥……”
拉扯穆錦逸的不是別人,正是不管上門多少次,都被忽視得徹底的穆錦芝。小丫頭明年正月就是九歲了,可身高卻是一點變化也沒有,相對的,人也瘦小很多,低着頭怯怯的樣子,特別沒有存在感。
“芝兒?”穆錦逸看清拉扯自己的是穆錦芝後也是一愣,卻並沒有因爲做出過多的迴應。穆錦芝過繼給了莫姨娘他是有聽穆錦萍說過的,所以下意識的就朝莫姨娘望了過去。
穆錦芝見他沒搭理自己,不禁委屈的帶上了哭音,“大哥……”
穆錦萍在穆錦芝叫第一聲的時候還沒反應過來,叫第二聲的時候就驀然眯了眯眼。
“芝兒恢復記憶了?”穆錦萍幾步就走到穆錦芝面前,目光探究的打量着才及自己下巴的小丫頭。
經穆錦萍這麼一提,穆錦逸這纔想起穆錦芝失憶的事情。
“芝兒,你真的恢復記憶了?”穆錦逸其實對穆錦芝算不上喜愛,因爲他很清楚,這女娃看着年齡不大悶不吭聲,其實心裡重得很,而且,他也沒忘,母親差點被三夫人母女種的毒草害得鬼門關走一遭的事情。
穆錦芝卻怯怯的望着他們,沒有迴應,反而瑟縮了下肩膀。
“是我告訴芝兒的。”開口的卻是張氏,“我們穆家日子本來就過得拮据,哪兒來的閒錢養個沒用的傻子廢物,更何況現在咱們家還被你穆錦萍給燒了,這個丫頭咱們養不起也不想養了,你們是她的兄姐,正所謂長兄如父長姐如母,你們收養她也是應該的!”
穆錦萍卻淡淡的接了一句,“穆大人可是陽壽將近?”
衆人臉色驟然一變,尤其是穆之笐和納蘭氏,簡直恨不得上前掐死穆錦萍。
“你……”納蘭氏顫手怒指,“竟敢詛咒生父,你,你……”
“既然不是,那關我們什麼事?”穆錦萍冷冷的打斷納蘭氏的指責,目光沉靜,卻咄咄逼人,“她穆錦芝沒了娘又不是死了爹,憑什麼要咱們來養?更何況,要說長姐,穆錦瑤纔算吧?而且,
據我所知,芝兒早在來京城之前就被過繼給了莫姨娘,那麼有你張氏什麼事兒?”
“我,我是她姨娘!”張氏被問得理虧,卻梗着脖子強詞奪理。
“你還知道自己是姨娘,也只是姨娘啊?”穆錦萍冷嗤的挑了挑眉,卻是一語雙關。
“大家有什麼,還是上公堂上再說吧。”京兆尹的適時出聲制止了張氏的胡攪蠻纏,“帶走!”
京兆尹專程跑這一趟,自然是看在高煜面子上,穆錦萍心裡清楚,卻也不會太過耽誤讓人難做,當即便也就不搭理張氏等人,轉身走回到京兆尹面前。
蘇映笙跟穆家人無甚關係,所以不在此列,穆錦萍便交代了他幾句照顧母親以及給李媽媽請大夫看看的話才離開。
一行人很快就被帶到了京兆尹府衙。
京兆尹看了衆人一眼,因着穆之笐和穆錦逸兩方官員和舉人的身份,也沒讓人下跪,便徑自坐上了主審臺。唯有六指兒,是被官差踹跪在地。
坐下後,京兆尹卻是久久沒想好怎麼開口。
這事兒顯然是家族糾紛,正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若不是綠依親自找上門,他也不會去管。
穆錦萍自然看着京兆尹的爲難,當即便撲通跪地,率先打破了沉寂,“京兆尹大人,您可得爲民女做主啊!穆錦瑤買兇縱火燒燬我胭脂行造成損失慘重,卻還賊心不死,居然倒打一耙冤枉民女燒了他們住宅,意圖上門訛詐,其狼心昭昭,還請大人明察,還民女一個公道啊!”
穆錦瑤見穆錦萍竟然先發制人,當即也鐵青着臉撲通跪地,“京兆尹大人,穆錦萍純粹就是一派胡言,分明就是她收買六指兒燒燬我們的住宅,卻還反過來誣陷民女,民女冤枉,還請大人爲我們主持公道!”
“你就是穆錦瑤?”京兆尹手裡拿着驚堂木卻沒有拍,而是隨意的放在一邊。
“回大人的話,民女正是穆錦瑤。”穆錦瑤被問得一愣,儘管不知道京兆尹爲何有此不痛不癢的一問,但還是如是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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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穆錦瑤,本官問你,你說是穆錦萍收買六指兒燒燬你們的住宅,此事可有證據?”儘管是穆錦萍先聲奪人,但京兆尹卻給了穆錦瑤首先開口的機會。
這舉動看在穆家衆人眼裡,皆以爲是因爲穆之笐官老爺的身份使得京兆尹偏袒,紛紛露出了得色,尤其張氏最甚。
當然,穆錦瑤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很是得意的挑釁瞪了穆錦萍一眼。
“回大人,此事乃是六指兒親口承認。”穆錦瑤道,“昨晚我們一家火中逃生,父親正好抓住了倉惶逃匿的六指兒,他害怕我們真的報官,情急之下和盤托出,已經親口承認,是穆錦萍給他五十兩,僱他放火燒我們宅子的!”
“穆錦瑤,你正當大家都和你一樣蠢嗎?”穆錦逸冷喝一聲站出身來,拱手衝京兆尹行了一禮,“大人明鑑,他們宅子起火,想必是火勢燒到一定程度才被發現,若真是六指兒乾的,他大可以點了火就跑,又豈會傻到等穆家人發現逃
出,再被他們抓個正着?由此可見,穆錦瑤所言漏洞百出!”
京兆尹自然也是聽得出來,點了點頭,看向穆錦瑤的目光便帶上幾分犀利,正要再問,穆錦瑤卻開口了。
“京兆尹大人,穆錦瑤所謂指控純粹無中生有,不過,胭脂行失火一事卻是的的確確與她和六指兒有關……”
“穆錦萍,你說話得講究證據!”張氏不等穆錦萍把話說完,就氣急敗壞的打斷她道,“你們兄妹一唱一和說我們瑤兒的話漏洞百出,我看你們纔是信口雌黃!”隨即氣勢騰騰的看向京兆尹,“大人,這兄妹藐視公堂,大人可要嚴懲啊!”
張氏話音未落,就被砰的一聲驚堂木聲響驚得渾然一震。
“大膽刁婦,本官審案豈容你在這指手畫腳擾亂視聽!”京兆尹中氣十足的厲喝聲隨之響起,“來人,將這藐視公堂的刁婦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張氏一聽竟然要打她板子,當即就炸了,“你憑什麼打我板子?我又沒說錯!藐視公堂的明明是穆錦萍兄妹,要打也是打他們!”
“本官審問的是他們,與你何干?”京兆尹手上的驚堂木又是用力一拍,“再敢譁然公堂,再加二十大板,來人,將這刁婦拉下去,打!”
張氏剛要抗議,想到再加二十大板就焉兒了,二十大板已經夠要命了,要是四十大板,不死也殘廢。
張氏滿臉不甘憤忿的被官差押了下去,堂外很快就響起了她殺豬般的慘厲嚎叫,當即驚得蠢蠢欲動的納蘭氏和新侍妾都歇了心思。
他們眼下總算是明白了,這京兆尹哪裡是向着他們,分明就是站在穆錦萍兄妹那邊的!
穆之笐自然也是意識到這裡,臉色當即鐵青一片。
京兆尹將穆之笐的反應盡收眼底,半眯的眼底卻全是輕蔑。不過一個降級的閒官而已,還真當自己多了不得,放着三品都督不稀罕,得了七品官卻高興得仿似撿了多大便宜,這人腦子也不知道是怎麼長的,也難怪後院糟亂,還被降職了,如此草包,當初也不知道是怎麼擔上衢江都督一職的!
穆之笐心裡自然不糊塗,他也知道自己三品都督降職七品閒職意味着什麼,可皇命難爲,他除了接受別無它法,之所以沒氣餒,不過是想着人在京城,只要周旋得當,自然能東山再起,若能有幸重新進入朝堂得到皇上青睞,前途必然又會是另一番光景,到時未必會比一個三品地方都督差,然而卻是應了一句話,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因爲只要有高煜在,他這一輩子就休想翻身。
“穆錦萍,你說胭脂行失火一事與乃是穆錦瑤收買六指兒所爲,可有證據?”京兆尹只是瞥了穆之笐陰沉詭變的臉色,便轉眼看向穆錦萍。
“回大人,民女不敢無中生有誆騙大人,之所以這麼肯定,自然是證據確鑿!”穆錦萍頓了頓才接着道,“對此,天龍賭坊的鄭老闆以及寶和錢莊的廖掌櫃皆可作證!”
穆錦萍話音剛落,門外就適時響起綠依的聲音,“證人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