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上官且歌雙掌推出之時,歐陽止情的嘴角竟然開始溢出血絲,一張臉也開始變得有如白紙。
上官且歌心中一驚,不由想要抽掌。歐陽止情的功力也不過如此嘛,這麼快就撐不住了。
可是細想又不對,既然他撐不了什麼時間,爲何還要往死裡跟他鬥呢?
上官且歌想要抽身,歐陽止情卻沒打算停止,趁着上官且歌收掌之際,歐陽止情的內力驟然變強,也就這麼一瞬間,上官且歌中了一掌,雖然脣角沒有溢出血絲來,但是明顯氣血翻涌得厲害。
上官且歌這回是真惱了,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讓着歐陽止情,無非是看在歐陽止情和楚一憂的關係上,但是很明顯人歐陽止情半分不領情,對方已經再三想要取他的命了,他再退讓的話就只能把自己的命搭上了。
“主子,你……”乾清在一旁看着也是心驚,不由地想要出手。
“沒事!”上官且歌卻以目示意乾清不要插手。
微微平了一下內息,歐陽止情的第四掌已經襲來,上官且歌再不退讓,一掌收下,一掌迎擊,但是這一掌卻用了十足十的功力,再加上夢三生傳授的內功心法,這一掌的迅速,竟然後來居上,比之歐陽的掌來得還要快。
“噗!”歐陽止情再也承受不住強大的內力,竟是一大口血噴出。
而那血,也不是鮮紅色的,竟然是黑濁的顏色。
“哈哈哈,上官且歌,你輸了!”歐陽止情吐了一大口鮮血,原本蒼白的臉色竟然突然間變得黑沉至極,卻開始狂笑起來。
受了這麼重的傷?他爲何還笑得出來,而且明明是他輸了,爲什麼會說……
“你……”
“蕭一樂!蕭一樂!你怎麼樣?”還不待上官且歌提問,一抹白色忽地踏水而來,飛身至歐陽止情身側,抱住他跌落於地的身子,聲音急切至極。
“阿憂!”看到楚一憂,上官且歌面上一喜。
“他本就身中劇毒,時日無多,你爲何還要對他痛下殺手?”看到歐陽止情這狼狽至極的模樣,楚一憂頓時心如刀割。
他一直都是最愛乾淨的,可那原本瓷白的臉色如今竟黑得可怕,衣衫沾滿鮮血,烏髮變得凌亂,整個人看起來恐怖至極。
楚一憂知道這是毒發的症狀,可是摸遍全身竟沒有什麼有用的丹藥,一般的解毒丹此刻根本無效。
就在方纔,赤月墨月二人突然說什麼很快她就是新一任止情崖崖主,楚一憂不解,他們纔跟她說起歐陽止情的身體狀況,原來歐陽薄歡死了之後,歐陽止情被七大家的人追殺,小小年紀就被下了蠱毒,雖然被天不足救了,卻也只能將毒素逼至腿部,終身癱瘓。
天不足救他的法子便是下蠱,用他自己的身體來爲歐陽止情續命,可是那天不足早就幾年前就仙逝了,原本歐陽止情也該在那時候喪命的,可是他不甘心,又用了上百中毒藥在自己身上,勉強續住命外還能提升功力,但儘管是這樣的法子,他也只能有兩年壽命,時至今日,他的毒性再也壓不住了。
抱起歐陽止情的身子,楚一憂想要帶他去找董杏林。
“不必折騰了……”歐陽止情卻攔住了她,凝聚起全身殘餘的氣力,笑着
說道:“我本來就是快要死了的。”
“所以你在用你的死來逼我嗎?”楚一憂苦笑,明明很生氣,但是眸中卻不由閃出淚花,那是她怎麼也隱忍不住的。
“很殘忍,但也很有效不是嗎?”歐陽止情也在苦笑,若說楚一憂之前還篤定炎月一族和同如今的天商朝和平共處,如今搭上他歐陽止情的命卻已然不一樣了,還是上官且歌親自動的手!
他確實是親手斬斷了楚一憂的念想!
“阿憂……”上官且歌這回也明白了七八分,但是一時卻也不知該說什麼。
歐陽止情今天找他來湖望亭根本就是來送死的。
讓他上官且歌親手了結他的性命,讓楚一憂傷心,讓楚一憂恨他。
歐陽止情這是要楚一憂和他反目成仇,利用他殘餘的性命。
他明明是身中劇毒,將死之人,但是經他上官且歌之手而死,那麼性質卻完全不同了。
炎月一族的殘存血脈爲他上官且歌所害,那麼炎月族同七大家的怨恨就再也不可能化解了。而楚一憂作爲同歐陽止情血脈一體的人,哪怕和他上官且歌感情再深厚,又怎麼可能不心留陰影呢?
楚一憂也心知這一點,但是看歐陽止情如今這副模樣,她確實不知是什麼滋味,是該恨歐陽止情呢,還是上官且歌?
“炎月族的擔子……以後就都在你肩上了……姐姐……”眼角瞥見湖面飛身而來的一黑一紅兩道身影,歐陽止情驀地抓住楚一憂的手,脣邊終於有了一抹柔和,“若……有來生,我……決不會再……與你有任何……瓜葛……”
若有來生,便再也不牽扯她連累她爲難她了!
雖然,他的確很想要這一抹溫暖與牽掛……
楚一憂怔怔地看着他,怔怔地看着他的那抹笑,怔怔地看着他的手漸漸下垂、無力,直至再無聲息……
“崖主!”
“止憂公主!”
墨月赤月兩人站在楚一憂身後已久,看楚一憂呆愣半天,不由開口喚她。
“你們早就知道了是吧?”楚一憂也不是癡傻之輩,歐陽止情的這個決定,恐怕很早就做出了,而這兩個傢伙作爲他的心腹,一定是知道的。
“是的!”
“我勸過他的!”
墨月赤月兩個人似乎對歐陽止情的死並沒有太多悲傷,但這並不表示他們對歐陽止情沒有感情,只是有些人生性灑脫,況且,死對於歐陽止情來說,更像是一種解脫。作爲他的手下兼半個知己,他們更應當是爲其高興的。
楚一憂倒也不是不明白道理,就算歐陽止情今日不死,他剩下來的日子確實不多了,可……
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是另一回事。
就好比她知道這不是上官且歌的錯,心裡卻不能不責怪他,若是他剛纔能少用一分力,若是他今日不來赴約,若是……
只要有一個若是,歐陽止情便不會死的!
“阿憂!”看楚一憂這般難過的模樣,上官且歌何嘗不是心亂如麻呢?
重逢的喜悅,就這麼被這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替代了,偏偏他還不能做什麼,天知道他現在多想擁她入懷,告訴她他很心疼。
“你
別叫我!”突然的一聲怒喝,連楚一憂自己都嚇了一跳,但看上官且歌一臉的不忍,聲音不由地弱了些,“你給我一點時間吧!”
她果然是有怨氣的,上官且歌心中愈發難受,該死的歐陽止情,爲何要這樣逼他和楚一憂?
不對,歐陽止情已經死了,他罵也沒用了!
“止憂公主,當務之急是將崖主帶回止情崖安置,至於炎月族的血仇,日後還請公主帶領炎月族人相報!”赤月率先開口。事到如今,由不得楚一憂走不走下去了。
“請新任崖主速做定奪!”墨月不愛說話,此時倒也跟着請求道。
“赤月,帶上你們崖主,我們走!”楚一憂將歐陽止情交到赤月手中,而後說道。
儘管現在腦子很亂,但是有些事情她必須做出決斷。
歐陽止情一死,炎月一族加上止情崖衆都需要有人帶領,不是復仇,但此刻絕對需要一個主心骨來穩住大局。
不管怎麼說,炎月一族是她的同胞,止情崖是歐陽止情一生的心血,楚一憂怎麼着也不能放任不管。
上官且歌就這麼看着楚一憂,那依舊姣好的面容上掩過痛苦,覆上一抹取而代之的堅定,心中的,千言萬語,頓時堵在喉嚨間,再也說不出來……
“楚三小姐!”看楚一憂和上官且歌兩人搞到這副模樣,向來寡言少語的乾清再也看不下去了,上官且歌一讓步他就迎了上來,神色多了一抹焦急。
楚一憂擡眸,瞥了他一眼便要忽略去。
可乾清卻不容她這般,許是和朝霞的事讓其對感情之事多了幾分執着,他抓住時機便開口:“大家都很擔心你,朝霞晚霞,董太醫喬小姐,畢丞相……我們都等着你回去,尤其是主子,爲着瘟疫一事都已經一天一夜沒閤眼了,昨日雀閣化作廢墟皇上又出了事,主子早已心力交瘁,您這又……乾清實在是爲主子擔憂!”
說起來,這些日子裡會發生這麼多事情還不是歐陽止情這個傢伙搞出來的,瘟疫是他整的,七大家的人是他殺的,包括今日他自己的死,也是他自找的,跟上官且歌哪裡有關係。
主子真是冤死了!連他乾清這樣的腦子都看得出來的事情,楚一憂沒道理不懂啊!
但是怎料,楚一憂一聽說上官且行死了的消息,嘴角竟是不由咧開,笑了出來:“他死了?死得好啊!”
上官且歌暫時是不會動上官且行的,那麼這件事就是歐陽止情做的了!雖然不是經由自己的手讓上官且行喪命的,但是歐陽止情是她的弟弟,他做的,和她楚一憂親自動手也沒什麼分別了!
許是傷心過度,楚一憂此刻的負面情緒全都顯露出來。她原本就對上官且行極其怨恨,一度想要殺死他,後來爲了上官且歌不得不放棄這個想法,如今上官且行在歐陽止情手裡死了,不得不說這個結果是最好的了!
楚一憂笑了,但乾清卻覺得她此刻的笑比哭還難看。
“原來如此!”楚一憂看了一眼上官且歌,她已經給自己找了個理由,一個恨上官且歌的理由。
歐陽止情殺了上官且行,上官且歌自然是恨之入骨的,今日這一掌,不單單是因爲來不及撤招吧,上官且歌是真的想殺了歐陽止情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