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江來了。
半年多沒見,原本就不算短的頭髮更長了,估計再過二個月就能到肩膀,在他那個不太規整的腦袋旁垂着,配合着他那本來就抽象的臉龐竟然有了幾分無法言明的滄桑感與藝術氣息。
不過人長得太醜了,怎麼看都不像一個好人。
與他同來的還有他的小表哥方維,他的臉型說起來倒沒有鄭江那麼寒磣,不過他們家庭的血脈基因真的很強大,細看去與鄭江也有幾分相似,一個與鄭江有幾分相似的兄弟想要帥氣那也相當困難。
幾個老同學見面都見慣了到也無所謂,蘇紫第一次見他,讓李俊東隆重歡迎的竟然是一個這樣的怪伽心中難免驚訝。
聚餐的地方放在雅香園,蘇紫是揹着她的吉他來了。
美女已夠亮眼了,再加上看到她的吉他鄭江對她的吉他更感興趣,就對他表哥說:“我說李俊東同學也非常喜歡音樂吧,你看就連女朋友都揹着吉他,咱們就是一路人。”
說到吉他蘇紫就有些尷尬了,李俊東就解釋說她正在學習,鄭江就說不是喜歡音樂的人也不會去學,吉他不難玩幾天就玩會了。
開了個大包房叫了一桌好菜,大家邊喝邊聊。
開始當然是學生們給黃婷婷敬酒,黃婷婷說不會喝酒,李俊東說以後你要當翻譯,難免要與各種老闆打交道,學會喝一點酒有好處的,黃婷婷就勉強倒了一杯啤酒。
聊到畢業前的事,柳青青說畢業那天鄭江與李俊東合奏的《同桌的你》,全班的女生都聽哭了。
鄭江說他自己都哭了,那時他的半音口琴還纔剛學幾天,還是李俊東的後半段吹得更好聽些。
李俊東知道他的天賦很厲害,就問說現在你半音口琴應當早超過我了吧。
這個鄭江倒不客氣,笑說:“超過你不敢說,但至少不會輸你。”對於樂器,有天賦的人不管他長什麼相,就有一種與生自來的信心。
黃婷婷說:“你經常樂器不離身,不會現在沒帶在身上吧。”
鄭江果然從口袋裡一摸,一支口琴就出現在手中,然後嘚瑟道:“我在燕京後海一家酒吧駐唱時遇到了一個大拿,多年前他可是整個後海最牛地下音樂人,不過我在他酒吧駐唱了二個半月,他的酒吧就做不下去了,關門時沒錢付工資就送了我這把口琴還有一把吉他,害得我離職之後餓了二天肚子才找到了另一個東家。”
隨口吹了一曲,李俊東就驚豔了,半年多不見鄭江的半音口琴果然就不比他遜色,他可是在牢裡苦練了好多年。
所以說一個人要吃某一碗飯,勤奮很重要,便天賦更重要。
李俊東在牢裡時那個指導他的獄友老師就盛讚他的樂感很好,但人比人要死,貨比貨得扔,這個鄭江纔是真正的頂級樂感。
只是可惜的是鄭江的長相實在不敢恭維,想做歌手估計太難了,正常他如果堅持下去最終的結果可能就是一個樂團的樂手,或者去做做幕後工作。
說起了半年多的北漂生活,喝了酒之後鄭江的話就多了,又說到他在後海另外一間爵士酒吧還遇上了國內音樂最重量級的曾在運動會現場演唱的一個劉前輩,當時他一時興起還上臺與他合唱了一曲,激動得他半個月沒睡着。
北漂經歷有許多美好的回憶,但更多的是艱難,他也有過連續二三天只吃了一個饅頭的捱餓經歷。
劉魁聽後就佩服不已,說要是我會唱歌會彈吉他的話也要去北漂體驗一把,周彩華就開玩笑說等鄭江當了明星了你就給他當保鏢最合適。
李俊東就說跟着我好好幹,至少不會三天沒飯吃。
再問鄭江接下來的打算,鄭江說這次回來是大表哥方達原來組的樂隊解散了,結婚後開了一家琴行想請他回來幫忙併想讓他學鋼琴調音,這次回來只是看一看還沒決定。
李俊東就問那你大表哥的琴行規模應當不小吧。
這是旁邊的方維就說他大哥原來在枚陽的地下樂壇也算比較有名氣,認識的人也多,搞樂團多年一分錢沒賺到,不過現在娶了個好老婆,岳父家有錢得了一筆嫁汝開了這家琴行規模還可以。
雖然跟着大表哥肯定有飯吃,但枚陽搞音樂環境與燕京還是不一樣,在燕京他苦是苦點但見識與觀念不會落下,也會有更多的機會,但如果在枚陽市,估計想出人頭地就會更艱難,如果定下來後也許一輩子就是調音師了。
聽了鄭江的這一番話,李俊東覺得畢業後歷練了生活,他真的成熟了很多。
一個人要有大成熟,就得經歷大磨難。
李俊東就問他,你最大的夢想是做歌手還是樂手或者是其他,鄭江就說當然最好是做歌手,但他也知道自己的長相是最大的困難。
除非是能自己原創出特別牛皮的作品,畢竟要買大牌的歌很貴,一般好一點的作品沒名氣的歌手,就算出錢知名曲詞作者的作品都買不到,所以他還在摸索着學作曲與編曲。
李俊東又問他有自己作品了沒,鄭江說寫了三來首歌了,說着就拿出口琴吹了一首他自己的原創。
他沒說歌名,李俊東卻能聽出一種好像蒼涼的意境。
就說這B格裝得挺有格調啊,蒼涼中還帶有一種雄渾,很北方很有歷史感的樣子。
“知我者,東哥也!”
鄭江喝了口酒道:“這一段48節拍的旋律,是我當時失業快沒飯吃時一個人爬到長城最高處靜坐了整整一夜,心有所感才寫出來的,可惜太短了一點,卻沒法弄成一首完整的作品。”
在李俊東的記憶中,鄭江在前世的記憶應當沒有去北漂的經歷,一直就在生活枚陽。
他們二人生活同在一座城市卻打交道不多,只有一次在一個飯店門口偶遇閒聊了幾句,知道他娶一個又矮又胖的老婆,生活條件應當不好不壞,他當時應當打聽過他做什麼工作,這是同學間見面的通常都會關心的話題。
但現在他卻想不起來鄭江當時具體做什麼工作,但應當不是歌手或與音樂相關的工作。
現在鄭江竟然學會了作曲,並且讓李俊東也覺得他的曲子很有意思,看來人生的際遇真還是差之毫釐失之千里。
……
一頓飯一聊一聊就過了幾小時,李俊東買單後就帶鄭江與他小表哥方維一起去唱吧。
對於李俊東一邊唸書還能一邊開唱吧做生意,鄭東與方維二人都很佩服。
看到門口還貼着遺珠之戰的海報,方維問爲什麼叫遺珠之戰,李俊東就指着歡樂谷解釋說原來人家搞了一個大活動,他就撿人家落敗的選手參賽來活動活動給唱吧暖暖人氣。
2000元現金大獎!
方維說你這聲勢不小啊,得個獎就頂我現在三四個月工資啊,看來你這家唱吧很能賺吧,李俊東說生意還可以,鄭江說以前你聽我唱過歌,現在我來參賽的話,一開腔這2000塊估計就歸我了。
李俊東就讓他吼一首聽聽。
鄭江看都沒看就隨手推進一張碟子,然後再借過蘇紫的吉他和着伴奏來了首齊奏的《北方的狼》,果然就是開口跪的那種。
一種蒼涼的感覺就撲面而來。
後面那一段吉他更是讓李俊東驚訝不矣。
這種水平在燕京竟然連口飯都混不飽,一方面說明了燕京那地方果然臥虎藏龍,人才很多,另一方面他的那張臉確實給他帶來了不少麻煩,難怪他故意留起了長髮。
鄭江自我打趣道:“長得醜不是我的錯,但說到唱歌我真不害怕任何人,所以我還是得繼續出門嚇人,不然心裡真不甘心。”
方維說:“人是得有點志氣,但有時也要面對現實,三年前我跟你的想法完全一樣,現在還不得不面對天天給人家調音調絃,你看大哥以前那幫兄弟現在還不是各自有了各自的工作,大哥偶爾接到單子要做現場,連一付像樣的人馬都找不擠。”
鄭江就說:“其實最大的關鍵是兩點,第一要有人欣賞你覺得你能行,這樣你纔有上到前臺的機會,第二是要有好的作品,靠翻唱是沒有出路的,以前大哥那幫兄弟的底子其實不比燕京的一些樂隊差,但他們沒有弄出自己的好作品,最終就無法在在這個行業立足,不得不散夥,所以我現在自己學寫曲子,相信終有一天能寫出好作品來。”
方維說你先幫大哥打打工,一邊打工一邊慢慢寫也成啊,至少不會混到連飯都沒得吃,鄭江說不出去長見識,窩在家裡又怎麼能寫出好作品呢?
看來他們兩兄弟爲這事也研究幾天了,一時半會不會也爭論不出結果,李俊東就說被你剛纔的歌一勾也想唱歌了,然後就放碟子進去自己也唱了一首,方維也來勁了跟着就唱了一首。
蘇紫說:“人家花錢去聽明星演唱會,我看你們幾個就可以搞一臺演唱會,每個人都那麼會唱。”
鄭江就請美女也來一首,她哪敢在衆多高手面前丟醜連忙推辭,李俊東就讓他不要勉強,笑說:“等她練好了到時再唱。”
鄭江說:“想學音樂就不要怕出醜,就得在人多的時候練習,這樣你纔會越來越自信。”
幾人正聊着,剛纔隨手掩着的門被推開了。
竟然是藝院的美女谷蓉與孔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