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里程錶開,車行十餘公里時,雨停了,他停車向路人打聽。
路人告訴他過了開過前面那個小坡,在下坡路旁邊左手邊的那個村子就是喬家大院。
李俊東放慢車速就慢慢開,車子爬過坡路的最高處時喬家大院就看得到了,在煙雨中朦朧着。
村子不大,可能比李俊東老家的李家村還要小一些,周邊的田地裡一些鄉親們在幹着活。
一隊中學生模樣的男男女女從村子裡出來嬉鬧着,李俊東心想不會喬曉慧就在那羣人中間吧。
把車子滑前一點,他想看清楚,不料這全是泥濘的縣級公路很滑,再加上又是下坡路,一走神間,本來兩條車可以過路的公路,路上沒什麼車他竟然把車開到了路旁的小溝渠裡去了。
車身一側的剎那,他心中一驚再踩剎車與扭方向盤已來不及了。
頭腦裡一晃忽,車掉溝裡了,在慣性的作用下沒系安全帶的李俊東一頭磕在方向盤上。
還好,路旁的水渠不寬也不深,車子的四個輪子只下去了一個前輪,李俊東額頭上磕了一個包,但一切都沒有大礙。
虛驚一場,李俊東也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好不真實,剛纔頭磕在方向盤的一瞬間,他似乎又看到了出獄那天喬曉慧給他買的那一件地藏王菩薩的掛件。
開門下車,呼吸着雨後潮溼而清新的空氣,李俊東怔了一會,他在甚至在想如果這個溝再深一點,真出一次車禍他是不是就又會回到出獄的那一天。
“看,有車滑溝裡去了!”
“這司機也太神了,這麼寬的路一個人開車也能開到溝裡去!”
“是啊,看看去!”
剛纔的那羣學生圍了過來,李俊東的眼睛從他們每個人的臉上掠過,其他這羣人頂多就是初中生,他怎麼會突然覺得喬曉慧會在他們之中呢?
看來自從家中開車出來起,他一直就在腦海裡想着要早點見着喬曉慧,都已經有些走火入魔了。
“要我們幫忙推車嗎?”一個看上去十三四歲的小男孩問。
李俊東一邊揉着額頭一邊觀察了一下整條水渠的深度與坡度,他這個車是四輪雙向驅動的馬力很大,這水渠也不深,車身現在的傾斜度也不算大,渠底也是硬基,也就說把這一個輪子在渠裡開,再前行十幾米就有一個地方可以把車再開回公路上來。
不過他還是微微點了點頭。
小男孩招了一下手,又有三四個孩子過來了,他說:“我們一起幫你推上去,十塊錢!”
李俊東點頭說行,小男孩就要他上車掛空檔。
就住在縣道邊上,小男孩竟然還懂這些,不過李俊東並沒有上車,還是給幾個小男孩各發了一支菸問:“這個村子就是喬家大院吧!”
小男孩說是的,然後有點不好意思地問你不會是我們村裡誰家的親戚吧?
估計他們村裡人開這種車子的人應當沒有,但這山村裡的人淳樸,如果李俊東是村裡誰家的親戚,幫這點小忙還要收錢就有點過份了,因爲車子在下坡路段,溝也不深,推起來實際上不費什麼力氣。
村子裡又有三個人出來了,其中兩個竟然就是王建文與王秀雲,然而這都不是關鍵,走在他們略後面一點的一個留着馬尾辮子的女生竟然就是喬曉慧。
李俊東終於見着她了,一下子時間彷彿停止。
她理所當然地比他記憶中的樣子顯得很青澀,但他絕對不會認錯人。
雙方相距約有五六十米,王秀雲正與喬曉慧邊走邊聊,還沒有看到他,但相對沒事的王建文已發現了李俊東的車子。
然後三人就馬上過來了。
當三人走到了李俊東的面前,李俊東的目光還一直在喬曉慧的臉上沒有挪開過。
“東哥,你來了,怎麼把車開到溝裡了!”
王建文的聲音在耳旁響起,李俊東才如夢初醒。
然後跟他解釋說,我怕明過再下雨過來趕不上酒宴,所以就提前一天過來。
雖然幾天前通電話時王秀雲就知道李俊東要來,但當李俊東真的到來,她還是激動不矣。
她走到李俊東身邊搓着手一如從前一樣羞澀地叫哥。
李俊東笑說:上次你離開枚陽時還是小光頭呢,現在留了長髮,漂亮多了。
王秀雲臉色微紅,李俊東沒有注意到,然後就說:“也不介紹一下,旁邊這位美女是你的同學吧?”
王秀雲回過神來就給他介紹說:“是的,她就是我最好的同學喬曉慧!”
小女生還不懂交際與禮貌,介紹完喬曉慧之後她就用家鄉話跟喬曉慧說了幾句。
然後,喬曉慧也用家鄉話小聲說:“他就是你那個很有錢的哥哥,但好像開車還不熟,都把車開溝裡去了!”
說這話時,她就用眼睛的餘光看向李俊東,那熟悉的眼神讓李俊東如遭電擊。
他伸手跟喬曉慧握手說很高興認識你,喬曉慧有點羞澀地跟他握手。
李俊東抓住她的手不值得鬆,但喬曉慧很快就抽了回去。
李俊東有點尷尬地說:王秀雲在枚陽市的那段時間天天看你們同學的明信片,我還向她要了一張你寫的明信片呢?
這事也許王秀雲跟喬曉慧說過也許沒說過,總之喬曉慧是完全沒有印象了。
一旁的王建議總是覺得今天的李俊東有些不對勁,喬曉慧也覺得李俊東這人有點奇怪,無論從他看她的眼神還是跟他握手的動作,說不上是好色但至少是很不正常的。
只有正陷在喜悅中的王秀雲並不覺得。
王建文說:今天東哥怎麼了,把車開過頭了,去我們家你還得到回去開二公里呢。
李俊東說解釋說:“電話裡你雖然說得很清楚,但從你們縣城一出來,一不小心就過頭了,剛想打個彎調頭,一不小心就滑溝裡去了。”
王建文說你先上車掛檔,把車弄上來再聊。
李俊東根本不急,微笑着說怎麼這麼巧在這遇上你們,要不然還真不知怎麼把這車從溝里弄出來。
王秀雲說:喬曉慧也上了本科線,她被望都城建學院錄取,今天她們家擺升學酒,我們是來喝酒的,明天她就會去我們家喝酒,所以就剛剛好遇上你在這兒。
望都城建學院!
聽到這幾個詞從王秀雲嘴裡說出來,李俊東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