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若桐頓時白了一張臉,往薛氏身後一躲,“母親!”
薛氏自然是挺身相護,“母親息怒,若桐並未說錯什麼,何至於要受罰?”
“雅萱說的對,”鳳元良也有些不高興,“若桐現在很懂事,也沒說過分的話,母親掌她的嘴,讓她以後怎麼在人前立威?”
“你們兩個還要護着她,是不是?”老夫人哆嗦着一一指過去,“她剛剛怎麼對我說話的,你們沒有看到嗎?好,很好,我現在連教訓個小輩的資格都沒有了是不是?今兒我還非要掌她的嘴,看誰敢阻攔!丁香,打!”
丁香跟在老夫人身邊,也一直是個目中無人的,聞方大聲道,“是,夫人!”說罷就要上前拽鳳若桐,眼裡明顯是有算計。
鳳若桐目光清冷,以前丁香也沒少欺負嘲笑她,剛剛丁香站在老夫人身邊,見到自己不再結巴懦弱時那震驚的表情,她看的一清二楚,看來是惟恐被報復,所以先給自己來個下馬威,是不是?
“不準動手!”薛氏豈會不護着自己女兒,一把就將丁香扯過一旁,“若桐現在是我們鳳府嫡出的女兒,除了我和老爺,誰敢動她一根手指頭,我鳳府的規矩可不饒人!”
丁香總歸對她有些忌憚,遲疑着回頭,“老夫人,這……”
“好,好……”老夫人眼前一黑,到底還是給氣的吐出一口血,往後就倒。
“姨母!”蘇姨娘大吃一驚,趕緊抱住她,“姨母,你醒醒,醒醒!”這可糟了,姨母要是被氣出個什麼好歹,她以後在鳳府要依靠誰?
鳳元良也嚇了一跳,“母親!——來人,快去請大夫!”
管家在外答應一聲,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薛氏不安而惶恐,上前幫着扶住老夫人,愧疚地道,“老爺,都是我的錯——”
“可不就是你的錯!”蘇姨娘是真急了眼,衝着薛氏就吼了一嗓子,“姨母都讓你氣到吐血了!她老人家要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
鳳元良臉色一沉,喝道,“玉梅,你怎麼跟雅萱說話?母親身體本來就不好,纔到別院去休養,是誰硬將母親叫回來的,你還好意思怨雅萱?”
“我——”蘇姨娘登時底氣不足,暗道我若不將姨母叫回來,以後還有我的好嗎——雖說現在的結果,也不是她所想。
“行了,都不要說了,快把母親扶進去,大夫來看過再說。”鳳元良一發怒,衆人都不敢再多說,合力把老夫人扶進去,放到了牀上。
好在不大會兒,大夫就匆匆來到,替老夫人診過脈,說她是急怒攻心,本來就舊疾未愈,這再一氣,當然會吐血,雖然暫時於性命無礙,但必得心情舒暢,要再氣上這麼幾回,沒病也氣出病來了。
接着大夫就開了藥,鳳元良客客氣氣地把人送出去,吩咐丁香照方抓藥,先照顧好老夫人再說。
所有人都從屋裡退了出來,鳳若桐小聲道,“母親,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該多說話,惹祖母生氣,也連累母親受委屈。”
薛氏微一笑,摸摸她的臉,“傻孩子,這哪是你的錯,你不必擔心,萬事有我,知道嗎?”
鳳若桐心裡暖暖的,“嗯”了一聲,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心安過。
蘇姨娘恨得咬牙,真想掐住鳳若桐的脖子,問問她究竟爲什麼要清醒過來,爲什麼要處處跟自己作對!
此時,鳳若柳和鳳若雨從外面進來,兩個都是一臉焦急,前者更是一臉關切,“父親,母親,我聽說祖母回來了,而且還暈了,是真的嗎?”
鳳元良沉着臉色,“母親是回來了,身體不舒服,正在裡面休息,你們先不要請安了,待母親醒來再說。”
“是,父親,”鳳若柳答應一聲,又問道,“祖母怎麼會一回來就昏倒,是路上累着了嗎?”
蘇姨娘冷笑一聲,嘲諷地道,“當然是讓人給氣的,姨母去一趟別院,回來之後就沒人當她是一回事,她能不生氣嗎?”
鳳若雨奇怪地道,“娘,你說這話什麼意思,誰氣着祖母了?”
蘇姨娘往薛氏和鳳若桐那邊掃了一眼,冷笑着沒說話。
她們兩個?鳳若雨也跟着看過去,薛家來人的事,她和鳳若柳都不知道,當然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鳳若柳眼神動了動,柔聲道,“母親,我看你臉色也不好,是不是也不舒服,大夫方纔不曾給母親也把一把脈嗎?”
薛氏淡然道,“我沒事,不用看大夫。蘇姨娘,還有件事我要問個清楚,方纔呂媽媽說,去夢婉院搜首飾搜男人,此事你還沒有給我交代。”
蘇姨娘臉色一變,登時有點着慌,方纔只顧着吵吵鋪子的事,搜首飾的事兒不是壓下去了,怎麼薛氏又提起來了?糟糕的是姨母又昏過去了,誰替她做主?
鳳元良愣道,“什麼首飾男人?雅萱,你在說什麼?”
鳳若桐委屈地道,“父親,蘇姨娘說是不見了那套陪嫁的黃金首飾,還讓呂媽媽去我院裡搜,這還不算,她還誣衊我院裡藏了個男人,我都沒臉見人了!”
男人?鳳若柳既驚且喜:難不成大姐有什麼把柄落在蘇姨娘手裡?那敢情好,省得她動手了。“蘇姨娘,這話可不能亂說呀,大姐的首飾都是母親送過去的,什麼都有,自然不會再稀罕別的首飾,這男人之說,更是子虛烏有,你可不能壞了大姐的名聲。”
“父親有所不知,蘇姨娘的首飾根本沒丟,就在她的衣櫃暗格裡,”鳳若桐一語道破,“我不明白她爲什麼要這麼誣衊我……”說着話,她眼圈都紅了,一臉的不堪羞辱。
鳳元良氣道,“玉梅,你怎麼能做這種事!若桐豈是那種偷雞摸狗之人,至於男人,更是不可胡言,你這樣壞她名節,成何體統!”
蘇姨娘暗暗叫苦,那首飾明明是她親手拿出來交給丫頭,再拿給秦媽媽的,她實在不明白爲什麼會又到了暗格裡,至於男人,也是秦媽媽信誓旦旦地說他沒有離開,爲什麼就沒搜到呢?“老爺,我……我可能是想錯了,不過我可沒讓呂媽媽去夢婉院搜,什麼男人的,也不是我的話,老爺誤會我了。”
“那就讓人呂媽媽過來,問個清楚,”薛氏冷冷吩咐丫頭去叫人,接着道,“這種事必須查問清楚,而且絕對不能有下一次,否則什麼阿貓阿狗的都想要往若桐身上潑髒水,那還了得。”
蘇姨娘氣的冒煙:薛氏居然罵她是阿貓阿狗,這是擺明不拿她當人看嗎?“老爺,我這……”
“問清楚也好,”鳳元良今兒是鐵了心站在薛氏這一邊了,板着臉表示贊同,“我倒要知道知道,若桐私藏男人之事,是從何說起。”
蘇姨娘頓時傻了眼,這下壞了,希望呂媽媽平時在她教導之下,能夠看出今日事情的輕重,話也說的好聽些,不然有了上次秦媽媽的事,這次再露出她有意害鳳若桐的意思,在老爺面前,她就真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鳳若柳從懷裡掏出一塊帶着濃烈香氣的手帕,遞給鳳若桐,“大姐別難過了,許是蘇姨娘也不知道底下人辦了什麼糊塗事,有父親母親給你做主,不會冤枉了你的,放心吧。”
鳳若桐悲慼地擡頭看她,心中卻不得不佩服她的處世之圓滑,這幾句話一說出來,一來表明她並不是針對蘇姨娘,而是蘇姨娘手下的人辦事不力,即安慰了她,又不會與蘇姨娘爲敵。二來把父親母親的位置擡上來,意即她從來都尊雙親爲首,絕無半點忤逆,真是好心機啊。
蘇姨娘也笑道,“是啊,若桐,若柳說的對,我是真以爲那首飾丟了,所以讓呂媽媽給我找去,至於什麼男人不男人的,我是真不知道,待會兒我必定讓呂媽媽說個分明,還你清白。”
鳳若桐低垂下眼瞼,掩蓋住眼裡的鋒芒,“那就多謝蘇姨娘了。”
不大會兒,呂媽媽在一名丫頭攙扶之下,慢吞吞過來,一見這陣勢,先有些腿軟,加上她聽說連老夫人都沒能壓住薛氏和鳳若桐,越發膽寒,不過她顯然比秦媽媽要沉得住氣,到跟前慢慢跪下,“老爺,夫人。”
薛氏冷聲道,“呂媽媽,你給我說實話,是誰讓你到若桐院裡去搜首飾的?還有什麼男人的,你做何解釋?”
“呂媽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快跟大姐說清楚。”蘇姨娘看起來並不着急,好像篤定呂媽媽不會出賣她一樣。
呂媽媽不慌不忙地道,“回夫人,奴婢是聽蘇姨娘說不見了首飾,所以帶着幾個丫頭到處找找,也沒說是大小姐拿了去。”
鳳若桐冷然一笑,“是嗎?既然是這樣,那爲何呂媽媽哪兒也不去,先到我的夢婉院去搜,這你又怎麼說?”這藉口太拙劣了,鬼才相信。
這——呂媽媽臉色變了變,解釋不出來。
鳳元良鐵青着臉色,喝問道,“呂媽媽,你還從實招來,爲何誣衊若桐院裡藏了男人,你如此毀她聲譽,究竟是何居心?”說罷還看了蘇姨娘一眼,那意思已經很明顯:如果不是受你指使,呂媽媽也斷不敢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