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嬋卿的話,就像一把把利刃,戳在雲嬋紫的心口上。
桂圓是她前幾天嘴饞,丹紅特意幫她弄來的,說是溫補之物,吃了對身體有好處。她以爲丹紅是特意在討好她,而且,她記得桂圓確實是溫補的佳品,所以才放心的吃了許多。
至於照顧她飲食的,是她從雲府帶來的婆子。這個婆子全家都是她的陪房,兒子和丈夫都在京郊的莊子上。哦,不對,她已經把那個莊子賣了,莊子的下人也跟着一起被賣掉了。
難道,那婆子就是因爲這個事情,纔對她下毒的?!
她桌子上的茶杯,是在庫房裡統一領的,能在這上面下手的,肯定是王府的老奴才。而且,她當初失手打碎了茶杯,是世子爺派人去給她領回來的。也就是說,世子爺有最大的嫌疑。
她屋裡的盆栽,是在憐月那裡搶回來的。當時她剛剛懷孕,仗着世子爺的寵愛,故意搶了憐月最喜歡的盆栽,以此打擊憐月的氣焰。憐月應該不是算準了她會搶吧?或者憐月其實也是被人算計的?
屋裡的薰香是宮裡賞下來的,據說是太后賜給了皇后,皇后賜給了曹側妃,曹側妃又送給了她。那麼,到底是太后想要暗算皇后,還是皇后要暗算曹側妃,又或者是曹側妃想要害她?
她衣服上的薰香,是院子裡掃灑丫環薰的,可她並沒有得罪過那個丫環。不過,這次薰香的味道比較濃,似乎不像是她常用的。她記得秋香說過,要把幫她薰得香噴噴的,莫非是秋香要害她?
雲嬋紫的心思千迴百轉,她把自己身邊的人全部回想了一下,竟然發現人人都有害她的可能。也都有害她的動機。直到此時,她才恍然發現,自己身邊竟然一個可信之人都沒有。
雲嬋紫的臉色蒼白的像雪一樣,她已經驚慌的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簡單的一次懷孕,就牽出了五六種毒藥,還不知道下毒的人是誰,更不知道下毒之人是聽了誰的吩咐。她就像一個瞎子似的,兩眼完全一抹黑,根本就看不出是誰在害她。
這就是真正的生活嗎?這就是後院的勾心鬥角嗎?
她一直生活在雲府,哪裡見識過這種害人的手段?失去了顧姨娘的庇護。她除了會大嚷大叫,亂髮脾氣,別的什麼也不會。別說鬥不過王妃了。就是憐月這個小丫頭,她都不是對手!
好好的一個院子,被她管理的亂七八糟,誰的眼線都有,而且。被下毒了還毫無所覺!她過得慘不忍睹,卻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她怎麼會過成這樣?她爲什麼會變得這麼悽楚?她是德親王府的世子妃啊,不該是高高在上,接受衆人的巴結和羨慕嗎?爲什麼有人竟敢算計她,還敢在她的衣食中下毒?
“王妃到!”隨着一聲傳喚,王妃帶着一大羣僕役。浩蕩的進了屋子。
“雲大小姐唐突造訪,不知所爲何事?”王妃進了屋子,看也不看雲嬋紫一眼。直直的盯着雲嬋卿,眼裡帶着一種莫名的審視的味道。
雲嬋卿,差一點就成了她的兒媳,如今卻是她的心頭大恨。她本以爲,經過了退婚一事。雲嬋卿就算再囂張,也一定會嫁不出去的。可沒想到。她不僅能嫁出去,而且還勾引了南疆的太子!
因爲退婚一事,德親王府已經成了貴族圈子的笑柄!雲嬋卿過得越好,就會越顯得德親王府的可笑!而今,雲嬋卿在太后壽宴上一舞揚名,德親王府少不得又要被人罵做“有眼無珠”了!
放着這樣的金子不要,偏要娶回一塊爛泥,不是有眼無珠是什麼?!
可是,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根本就沒給她任何迴轉的餘地!當初和雲府的婚事就是她親自訂下的,她哪裡願意發生退婚的事情?!可等她知道的時候,事情已成定局,連訂婚信物都退回來了!
一想起當天的情況,王妃就覺得一陣胸悶,有氣無處可發!
“小女見過德親王妃!今日造訪確實唐突。只是,聽說世子妃小產瀕死,小女心急之下才亂了禮數。小女與世子妃畢竟姐妹一場,今日特來給世子妃送行的。王妃寬厚仁慈,定是不會與小女計較的。”
雲嬋卿笑意盈盈,福身給王妃行了一禮。
想找她的麻煩?想給她安上罪名?笑話!在皇宮大內,連太后都沒算計的成她,一個小小的王妃,又如何能動她分毫?!
“你……你!……”雲嬋紫簡直要被氣炸了,這賤人竟然說她快死了,竟然說她快死了,就算她雲嬋卿屍骨都涼了,她也不會死的!
“彆着急,你是失血過多,死的沒有那麼快。總得把血流光了才能死徹底啊,你着急也是沒有用的。”雲嬋卿好心的安撫着雲嬋紫。
她真的沒有說謊,雲嬋紫中了好幾種活血的藥物,如今胎兒已經掉了,卻仍舊流血不止。若她今日沒有過來,只怕雲嬋紫真的會撐不過去,冤死在這富麗堂皇,卻滿是骯髒的後院裡。
只可惜,人們往往只會相信他們願意相信的事。
就比如雲嬋紫,她就絕對不會相信,她這條命是雲嬋卿救下的。
“雲小姐說笑了。紫兒只是動了胎氣,哪有那麼嚴重!我已經命人去請太醫了,想必用不了多久,太醫就會趕過來的。”王妃面上掛着慈善的笑容,只是笑意卻冰冷的不達眼底。
“是嗎?中了五六種毒,還能保住一命,世子妃確實福大命大了!只是可惜了世子爺的孩子,若他知道這麼多親人不想讓他出生,不知會不會滿腹怨氣呢?”雲嬋卿的語氣滿含嘲諷。
五六種毒藥,她就不信這裡面沒有王妃的手段!就算沒有王妃的手段,也絕對會有王妃的默許。否則,有幾個下人敢這麼大膽,對府裡的世子妃下毒?!更何況,謀害的還是王府的嫡孫!
只是,雲嬋卿怎麼也想不到,王妃竟然會狠到對自己的嫡孫下手!
“雲小姐應該已經看到了,紫兒的身體並無大礙,只怕喪事是辦不成了。雲小姐若無他事,還請早些離開吧。德親王府的事情,還輪不到雲小姐插手!”王妃語氣變得不善,顯然不想再與雲嬋卿虛與委蛇。
“既然不受歡迎,小女自當馬上離開。只不過,王妃也不想讓世子傳出寵妾滅妻的名聲吧?有些跳樑小醜,該整治的就要整治!作爲王府的主母,出了這樣的事情,王妃也跟着顏面無光呢!”雲嬋卿仍舊笑盈盈,轉身就往外走。
不過她走了兩步之後,又轉身對雲嬋紫道:“你其實不必憤怒。像世子爺這種男人,因爲一時歡好就爲女人傾盡所有,甚至是寵妾滅妻,他根本不值得你去依靠。而且,等那個女人色衰愛弛時,她會比你更慘。”
“如果你還有幾分清醒,就記住我的話。不管什麼時候,日子總要靠自己經營,才能越過越好;把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特別是寄託在男人的身上,絕對沒有好下場。我言盡於此,你自己斟酌吧。”
說罷這句,雲嬋卿就真的走了,沒有半分遲疑。
反正太醫馬上就要來了,也不需要她爲雲嬋紫止血。她該做的已經做了,該說的已經說了。至於雲嬋紫的未來會如何,那就看她自己能不能改變了!當然,就以雲嬋紫的性情來說,她應該是改不了的。
不過,就算她不改也沒什麼大不了,正好讓她多吃些苦頭,讓她記起自己的真正身份,想明白自己處心積慮的謀奪了世子妃的名號,到底有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又爲此失去了什麼。
只有真正的經歷了,她才能慢慢的清醒。
……
此時,皇宮裡面。
皇上正在與顧太傅對面博弈。
說起來,皇上還是太子的時候,顧太傅就是太子太傅,也就是皇上當初的謀臣和老師。可以說,當今皇上能夠奪得聖位,顧太傅其實居功甚偉。當然,若非如此,也不可能造成外戚專權的局面了!
“微臣以爲,聖上當派雲將軍去南方平亂!如今南方旱災,亂民四起,正是需要武力鎮壓的時候!” 顧太傅的黑子落下,直接咬住了白子的一條大龍。
“平亂?豈不是又要讓他掌兵權?”皇上蹙眉,沒想到顧太傅會給他這樣的意見。南方的亂民確實需要派兵鎮壓,但刁民畢竟是刁民,又不是正規的軍人,哪裡需要讓雲致遠親自去平亂呢!
更何況,他好不容易收回了雲家軍的兵符,豈會這麼輕易的還回去!
“皇上,執掌軍隊,靠的是人心和魄力,而非一塊死物。不論雲將軍去不去平亂,軍權都在他的手裡。更何況,雲家的那兩名小將,也很久沒回京了……”顧太傅捋着鬍子,老神在在的說道。
皇上在試探他,他又何嘗不是在試探皇上!這麼多年的師徒相交,可以說,最瞭解皇上的人,不是太后,不是皇后,而是他這個天子近臣!
“你是說,派雲致遠去南方平亂,然後再召雲家的小兒回京?”皇上執白子的手一頓,馬上就猜到了顧太傅的計策。
將雲致遠派出去平亂,讓他放鬆警惕,再把雲逸軒和雲逸塵調回京城。只要伺機拿下這兩個小的,就不怕雲致遠不投降!
只是,真的能這麼順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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