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這是做什麼!”
沐惜悅看似不經意地甩開了蘇夫人的手,一句話說出來,似乎從寒冰之中浸泡過一般,帶着一股子冷意。
“凌,凌兒?”
蘇夫人看着沐惜悅這般,眼底之間閃了閃,有些難以置信。
“三小姐,大夫人聽說四皇子逼宮,一時間擔心大小姐,非得將大小姐接回來。”
煥碧看着蘇夫人臉上的怔楞,心裡不由得沉了沉,還沒有等蘇夫人開口,便插了嘴。
沐惜悅面上微頓,轉身看煥碧一眼,見她稍稍皺起的眉頭,面上神情沉了沉,煥碧是宋欣然從鎮國侯府帶過來的,也是宋媽媽一手調.教的,平日裡雖然不顯山不顯水,可是辦起事來,也是個狠角色,如今這樣的情況便能看出來了。
心裡這樣想着,沐惜悅眼底之間閃過一抹說不清楚的深意,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卻猛然間聽到了知煙的聲音從大門外傳來。
“小姐!”
知煙一邊跑着,面上是神情有些凝重,還沒有踏上臺階的時候只看到了沐惜悅,原本正要彙報,上來這才發現竟然還有蘇夫人一幫人,到了嘴邊的話愣是嚥了回去。
“出了什麼事?”
沐惜悅似乎知道知煙說得是什麼事情,如今蘇夫人也用不着避嫌,畢竟,事情已經成了這樣。
“四皇子在御書房被擒了!”
知煙得了沐惜悅的允許緊忙說道,一邊說着,聲音不由得顫了顫,剛纔明天將消息傳過來的時候,面上神情似乎有些陰沉,難不成四皇子已經……
“什麼!”
蘇夫人只覺得耳邊響起了一個霹靂,全身一下子沒有了支撐,四皇子敗了,這就是整個四皇子府的人命,月兒和剛出生的孩子……
想到這裡,蘇夫人全身一個哆嗦,轉身看着已經皺起眉頭的沐惜悅,面上神情變了變,兩步走到她跟前,聲音之中帶出幾分急促。
“凌兒,跟娘進宮,太后和皇后那麼喜歡你,你爲你大姐姐求情,或許會她們還能有一條活路!”
蘇夫人一邊說着,伸手將沐惜悅往外拽,也不管她是不是願意,反正現在心裡只有月兒!
手上猛然傳來一股力道,沐惜悅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被蘇夫人拽着往外走,耳邊傳來她急促的聲音,臉上的冷意更加濃重了幾分。
“娘!”
沐惜悅手上用力將蘇夫人的手掙開,眼底之間不由得帶出幾分惱意,看着此刻的蘇夫人急紅了眼樣子,一股酸澀的感覺從心裡溢出,迅速地蔓延到了全身,這種感覺讓她不由得感覺眼底發乾。
“娘,若此刻處在大姐姐那樣境地的是我,你也會像這樣着急嗎?”
明明知道沒有結果的話,可是沐惜悅依舊忍不住的問了出來,一句話說完,脣角不由得顫了顫,自己在她眼裡就是那麼無關緊要,只是她解恨的玩物!
蘇夫人猛然被沐惜悅掙開了手,臉上瞬間沉了下來,沒有想到在這個緊急關頭她還會使小性子,看着她眼底的委屈,心裡的火更是被挑了起來。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吃什麼味!小時候你大姐姐對你那麼好,你難道都忘了嗎?”
蘇夫人聲音之中帶着幾分訓斥的感覺,一句話出口,眼底又是冷了幾分。
忘記?怎麼會忘記呢!就是因爲沒有忘記大姐姐的好自己纔會闖了產房給她掏孩子,就是因爲知道大姐姐疼自己,所以纔會知道一點風聲的時候先去了四皇子府!
只是,所有的這些,都跟你宋欣然沒有任何關係,你該還的債,一樣都不會讓你少!
看着蘇夫人一臉要吃人的猙獰模樣,沐惜悅心裡不由得沉了沉:“大姐姐的好,我怎麼會忘記!”
“即然這樣,那你快跟我進宮啊!”
蘇夫人現在心裡慌張,似乎除了沐惜悅有些耍小性子之外,並沒有注意到她的異常,聽她這樣說,原本陰冷的臉瞬間柔和了幾分。
手邊又是一沉,沐惜悅如今看着蘇夫人跟自己親近,下意識地感覺到一陣厭惡,如果她能真心對自己哪怕一毫,自己心裡的恨也不會像現在這般濃烈吧!
“母親還是不要去了,這趟渾水,我自己趟就好了,犯不着把全家都拉進去!”
一句話說完,沐惜悅眼底神情沉了沉,原本就有些冷意的面上更是多了幾分寒若冰霜的陰森感覺,讓人不敢直視。
現在這個情況,大家都是避之不及,蘇夫人爲了女兒可以不顧一切,可完全不顧沐惜悅,若是不知道這個娘不是親的,自己該有多難受,幸好,幸好自己不是親生的!
“好,你去,那你快去!好好跟太后和皇后求情!”
蘇夫人眼底之間帶着幾分喜色,一邊說着,往沐惜悅跟前走近幾步,注意到她眼底的陰寒,心裡一突,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激動,臉上瞬間帶出幾分心疼。
“你們都是孃的骨肉,如今不管是誰出了事,娘都受不住,如今好在太后和皇后對你喜歡,你好好說說,或許能救下你大姐姐和小世子,等你回來,你要什麼娘都依你。”
幾句話說出來,蘇夫人雙眸之間甚至帶出幾分討好,和之前的神情想必,簡直是天壤之別,遮掩對待自己的女兒?還真是讓人不由得笑掉大牙!
轉身看蘇夫人一眼,沐惜悅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心裡有很多的話在咆哮,可是現在根本就說不出口。
“站住!”
沐惜悅往外走,還沒有來得及踏出大門口,身後猛然間響起一聲清厲的聲音,心裡猛然顫動,轉身的瞬間,見老夫人在琉玉的攙扶下已經到了門口。
“凌兒,你這是要去哪裡?”
老夫人聲音之中明顯的帶出幾分惱怒,看着沐惜悅轉過身的瞬間,那張帶着委屈的臉,心瞬間心疼了。
“娘……”
蘇夫人在聽到老夫人聲音的瞬間,全身忍不住地打了個哆嗦,如今看着她鐵青着臉,心裡更是不由得抖了抖,怎麼就在這個時候出來了呢!
“你閉嘴!”
老夫人看着蘇夫人面上依舊掛着眼淚,原本應該是惹人憐惜,可是如今怎麼看都讓人想要抽她一巴掌,讓乖孫女進宮去求太后?你是太后的親外甥女,你自己去不是更好!
“宋欣然,你就這麼爲蘇府持家的嗎?”
老夫人看着蘇夫人,聲音之中帶着幾分冷意,手中的柺杖在地上猛地一戳,連帶着石縫之間的泥土都被震了出來。
“娘,我……”
夫人心裡拎着,迎着老夫人的深邃眸子看過去,只一眼,便讓她不敢再直視,嫁到將軍府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見過老夫人這般神情,心裡發憷,一句話沒有說完,淚水便不受控制的落了下來。
“你還有臉哭?”老夫人手裡的柺杖又朝着地面猛地戳下去,聲音之中更是陰沉了幾分:“嫁雞隨雞,月兒已經嫁出了這個門便是四皇子府的人,四皇子逼宮,月兒這個內助沒有勸住,她自己也有責任,怎麼,你這當孃的擔心,想都不想就出面,你這是要將蘇府上下也搭進去?”
老夫人的話雖然有些重了,可句句在理,蘇千月現在畢竟是四皇子妃,就算是追查,她第一個就跑不了,蘇夫人這般可是將將軍府往深溝裡推,就算她知道沐惜悅不是親生的,出了事情雖是可以捨棄,可是老夫人並不知道,老夫人只知道自己的乖孫女被逼着跳火坑!
“娘,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月兒死啊!”蘇夫人一句話說出來,已經泣不成聲,身子不停地顫抖着,若不是身邊的煥碧扶着,恐怕此刻已經癱軟在了地上。
“你不能眼睜睜地看着月兒死,若月兒真的逃不了你陪着她去沒有人攔着你!你逼着凌兒去皇宮算怎麼回事!凌兒難道就不是你親生的?”
老夫人說話之間,轉身朝着沐惜悅看過去,見她咬着脣角極力隱忍着,頓時心疼不已,伸手衝着她招了招:“凌兒來祖母這裡,今天哪裡都不用去!我倒要看看這個家裡還有沒有人聽我這老太婆的話!”
蘇夫人心裡一顫,眼底之間閃過幾分慌亂,看着沐惜悅朝着老夫人走過去,剛纔稍稍帶了幾分興奮的心頓時沉了下來,頭頂發冷,如同一盆雪水扣在了腦袋上,讓人清醒的發疼。
沐惜悅剛到老夫人身邊,便被老夫人藏寶一般的拽在了身後護着,雙眸看向蘇夫人,眼底多了幾分提防。
全家的滅門,沐惜悅的恨意只停留在蘇夫人一個人身上,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只是,不知道老夫人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後,會是怎樣的反應,突然之間,她有些害怕。
“祖母……”
從後面看着老夫人的背影,沐惜悅心裡頓時閃過一絲暖意,看着老夫人這般,兩腮發酸,剛纔從蘇夫人那裡得來的委屈,似乎一下子就忍不住了,淚水轉了幾圈,啪嗒啪嗒往下落。
“你就站在祖母身後,今天要是誰敢動凌兒一份,就從我老婆子身上踏過去!”
老夫人臉色鐵青,原本沒有那麼嚴重,可是看着沐惜悅眼底之間的可憐楚楚,心裡自是心疼不已,這樣好的孩子,自己怎麼能不心疼!
蘇夫人心中猛顫,看着老夫人這般決絕,似乎有些絕望,擡頭看着沐惜悅有些驚慌失措的神情,眼底悠然帶出幾分冷意,正是需要這丫頭的時候,老夫人竟然出來攪局,可是現下又不敢再多說,心裡更是煩躁不堪。
站在老夫人身後,沐惜悅將衆人眼底的神情收進眼底,正想着要說什麼,擡頭的瞬間,看到急匆匆回來的蘇將軍,面上微頓,隨即脣角不由得勾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