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千琳面上閃過一抹紅暈,偷眼瞧了端木高陽一眼,眼中帶出一抹悲切,手中絹帕輕輕地擦了擦眼角本來就沒有的眼淚,順帶着抽了抽脣角:“是我做錯了事,將三姐姐做的甜湯弄壞了,便被父親罰來抄經……”
“怎麼會有這樣的事!”端木高陽面上驟然閃過一抹冷意,眼底憤憤,聲音也沉了幾分:“不過是一碗甜湯,竟然狠心的將自己的妹妹關到這般艱苦的地方,這將軍府就沒有人主持公道了嗎!”
蘇千琳瞧着端木高陽替自己鳴不平,心裡閃過一抹得意,面上依舊悽悽楚楚,聲音悲慼:“郡王快別生氣,向來嫡庶有別,誰叫我不小心呢,三姐姐自小有父親母親疼着,我惹了她不高興,是我的錯。”
說話之間,蘇千琳偷眼瞧着端木高陽,脣角閃過一抹詭異的笑,雖爲郡王,但端木高陽也不過是一介庶子,如今她這樣說,更是激發了他的憤憤不平。
“真是豈有此理!”端木高陽果然臉色更陰沉了幾分,面上冷肅,看着蘇千琳不由往前一步:“如千琳小姐這般端麗才淑的女子,怎麼能受這等屈辱?真是老天無眼,偏偏又有這樣的嫡姐,真是叫人心疼。”
“郡王……”蘇千琳心裡猛然一顫,一股暖意從心底流出,面上淚水撲簌撲簌的落下來。
瞧着面前美人哭得梨花帶雨,端木高陽面上閃過一抹深意,上前握住蘇千琳的手,雙眸之間溫柔動情:“別怕,過幾天我想辦法救你出去,像你這樣如水的輕柔女子,應該好好呵護纔是。”
手指間傳來的溫暖讓蘇千琳身子猛然顫抖,瀲灩的雙眸擡起來看想端木高陽,他眼中的關切讓她心跳加速,面上瞬間帶出一抹紅暈,任由他拉着,男性的氣息從身側傳來,竟然不由自主地靠了過去!
“爺,找到問路的人了。”
外面傳來石頭的聲音,端木高陽黑了黑臉,將蘇千琳從懷裡拉出,溫柔的眼神看向她,從懷裡拿出一塊玉佩:“這塊暖心玉是我母妃的外祖母傳下來的,我將它送給你當做對你的承諾,我一定救你出去。”
蘇千琳心裡一顫,低頭看着手心裡的碧玉,通透純色,一看就是不菲的寶物,心裡微微顫了顫,強抑制住狂氣,面上帶出幾分不捨。
“等着我!”端木高陽伸手拉過蘇千琳的手,面上情意連連,轉身出了大殿。
蘇千琳手裡握着端木高陽的暖心玉,心裡狂跳不止,一切都來的太突然,本來還在哀怨自己身處不公,如今卻得到了郡王的垂簾,母妃的外祖母傳下來的寶玉……那不是傳給媳婦兒的嗎?
想到這裡,蘇千琳春假扯出一抹得意的笑,將那暖心玉小心地收藏起來,再看面前堆着的經書,竟也沒有那般厭煩了。
端木高陽走出大殿,脣角挑起一抹冷笑,事情進行的似乎比想象中更加順利!
靜初堂外面,一個瘦小的小廝停留片刻,快速地離開,沒有人發現那抹身影。
華裳院。
夕陽西斜,被烈日照了一天的虞美人稍稍有些蔫了,蘇千凌手持灑水壺在那片花圃上澆水,淋淋灑灑帶出一片清爽的味道。
知煙進了院子,目光落在蘇千凌身上,神情微微閃動,幾步走近:“三小姐,人回來了。”
蘇千凌手上一頓,起身將手裡的灑水壺遞給身邊的丫鬟,擺了擺手,讓人領着進了院子。
錦媽媽端過新沏好的茶,目光觸及站着的小廝,面上微微動了動,卻並沒有說話,側目看向知畫,看她面上帶着幾分慌亂,不由得沉了臉。
小廝站在跟前,將聽到的看到的一五一十,詳詳細細的跟蘇千凌說了一邊,低垂着頭等着蘇千凌吩咐。
“你繼續盯着,不管發生什麼是都不要管,只向我彙報就是了。”蘇千凌將手裡的銀裸子賞給小廝,揮了揮手放他出去。
微微閉上眼睛,腦子裡想着剛纔小廝的話,蘇千凌面上不由得又冷凝幾分,右手纏着紗布,不敢再用以攥緊,牙齒死死地咬着,脣角微微顫抖。
前世的記憶似乎有些模糊,她完全記不起當時端木高陽和蘇千琳什麼時候認識的,或許是她經常帶着蘇千琳出去,所以兩人便有了契機?也或許,兩個人一開始就在一起,自己完全是跳進了她們挖的坑?
想着,面上神情越發地陰冷,讓人不由得心裡發顫,不敢上前。
“三小姐,你這是怎麼了?”
錦媽媽看着蘇千凌面色驟冷,一時擔心,眉頭緊緊地擰了起來。
蘇千凌被錦媽媽一聲喊,心裡一沉,這才發現自己無形之中又失了控制,眉頭不由得皺起,兩世爲人,竟然還不能將自己的情緒控制好,她還沒有將自己調整過來,這一點很致命!
“沒什麼,只是想起一些令人惱怒的事情,休息一下便好了。”蘇千凌說着,伸手接過知畫遞來的茶水,湊近脣角淺淺的喝了一口,心裡這才稍稍安定下來。
錦媽媽趁着臉看了知畫知煙一眼,顯然不相信蘇千凌這樣的輕描淡寫,可是三小姐明顯的不想說,她雖然是乳孃,可畢竟是下人,也不好問。
夜微涼,清風拂過窗前的千鳥風鈴,發出清脆的叮噹聲音,蘇千凌屋裡早就熄了燈,可是卻怎麼都睡不着,坐在牀邊雙手環抱着膝蓋,一雙清澈的眼睛裡稍顯空洞,心裡曾經無數設想再次相遇的情況,也曾經千萬次自己以什麼姿態面對他,可是真的遇到,之前的準備便頓時化爲了泡影,除了空洞,便只剩下滿腔的憤怒與怨恨。
畫角樓上,莫亦痕桌上堆滿了密函,最近邊關稍有變動,皇上有心將他調去鎮關,大大小小的事情突然多了起來,面上也不由得鄭重低沉了幾分。
一道黑影閃過,莫亦痕面上手然變冷,手裡的筆隨着飛出去,紮在了窗口,一切都太快,只剩下留在外面的筆微微顫着。
“我!你不是這麼狠吧!”六皇子從窗戶外面探出頭來,幸好剛纔還沒竄上窗戶,否者這筆可就不知道插在哪裡了!
莫亦痕擡起眼睛瞪了六皇子一眼,臉上黑了黑,不知道是執拗的毛病還是故意,不管說多少次,這人一如既往的留着大門走窗戶,縱然被打趴在地上很多次,依舊不改!
“有事趕緊說,我這裡還忙着呢!”莫亦痕沒好氣的瞪了六皇子一眼,伸手又取出一隻新的筆,蘸取墨汁在密函上畫了幾筆。
六皇子走近,伸手拿過莫亦痕的杯子蓄滿了茶,絲毫不嫌棄的就着杯子猛喝了兩口:“今天太子和蘇千穆一起去了將軍府,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後面端木高陽也跟着進去了!”
莫亦痕臉上微動,手中的筆停住,擡頭看着六皇子,面上神情依舊如平常,等着他繼續說。
六皇子喝了茶,稍稍清了清嗓子,繼續:“兩邊的人去的不是一個地方,太子直接去的書房,端木高陽被管家帶去了會客室,不過……半路上端木高陽遇到了那個醜丫頭。”
莫亦痕臉上驟然變了色,一雙深眸看向六皇子,面上沉了沉。
“你放心,那廝並沒有對你的醜丫頭怎麼樣,不過聽人說自從見到端木高陽後,那丫頭臉色就不好了,一直冷着臉,讓身邊的都害怕!”六皇子說着,面上帶了幾分疑惑,不過自是聽派出去的回來稟報,具體他也不知道,可沒聽說他們之前見過啊!
“端木高陽跟她說了什麼?”莫亦痕面上帶着幾分冷意,聲音之中帶着煞氣,讓人心裡不由得微微顫抖。
六皇子眉頭微微蹙起,將手裡的杯盞放在桌上,面上也是稍帶着幾分疑惑:“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簡單的打了個招呼,不過聽說一開始那醜丫頭就好像有意刁難他似的。”
面上閃過一抹驚詫,莫亦痕將手裡的筆放下,深眸看向六皇子,眉宇之間帶着幾分冷肅:“繼續。”
六皇子瞧着莫亦痕臉色拉了下來,也不再停,將端木高陽去了靜初堂和蘇千凌會面的事情又說了一番,說到最後,面上帶了幾分男色:“不過後來那醜丫頭做了什麼安排就查不到了,畢竟那是閨房,不好查。”
莫亦痕面上帶出一抹淺淺的深意,擡眼看了六皇子一眼,心中快速的盤算了一番,脣角挑起:“繼續盯着端木高陽,還有那個蘇千琳!估計日我可能要出去一趟,幫我看着那丫頭,回來之後,靈越劍便是你的,若是她出了什麼事,你就是靈越劍的!”
六皇子聽到靈越劍的時候,面上閃過一抹喜悅,只是再聽到後面那句,臉色瞬間黑了,誇張地抱着自己的雙肩,一副害怕的樣子,什麼叫“你就是靈越劍的”?若是這醜丫頭出了什麼事,自己這脖子就要掛在靈越劍上了!如今自己這條小命可是系在這醜丫頭身上了!
想到這裡,六皇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使勁擠了擠眼睛,是在沒有擠出眼淚,也只好作罷,面上帶了幾分懊惱。
“好歹我也是個皇子吧!再怎麼說我也是你的表弟吧!爲了一個醜丫頭你竟然這樣,還有沒有良心!”六皇子一邊看着莫亦痕,臉上誇張的帶着委屈,說話之間伸手朝着莫亦痕桌上的龜背硯臺摸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