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的確,柳夫人能夠找到私宅,是宇泓墨故意透過去的消息。

雖然知道元歌對傅君盛沒有情意,但是傅君盛利用寒麟,將元歌帶到他的私宅這件事還是讓宇泓墨覺得很不爽,尤其想到三年前,傅君盛害得他吃了不少飛醋的事情,新仇舊恨一起涌上來,心情就更加抑鬱。何況,柳貴妃現在正緊盯着想要抓元歌的把柄,傅君盛對元歌有這樣的心思,太容易被人利用陷害,用來設計元歌。

元歌是他的妻子,傅君盛是宇綰煙的駙馬,要是出了事端,元歌會身敗名裂的!

所以,宇泓墨要將這種可能扼殺在萌芽之中。

於是他先去讓人通知宇綰煙,告訴她傅君盛回京,讓她到私宅去,然後再給柳府那邊放出消息。柳瑾一和柳貴妃是一個草上的螞蚱,宇泓燁被奪權禁足,柳瑾一肯定也覺得備受威脅,想方設法想要抓宇泓墨的把柄,以避免宇泓墨趁着宇泓燁被禁足,無法接觸朝政的時候擴張權勢,等到宇泓燁再出來時,塵埃已定那樣悽慘的結果。

所以,就算明知道有蹊蹺,柳瑾一也一定會上鉤,想要將這件事鬧開。

他算準了時間,和宇綰煙搶在前面趕到私宅,有他和宇綰煙在,柳夫人就算說得天花亂墜,也不可能將污名扣到元歌的身上,說她和傅君盛“私會”。

而既然要算計柳夫人,索性把事情鬧大,如果一開始就讓柳夫人察覺到事情不對,她說不定會謹慎行事,免得偷雞不成蝕把米。因此,聽到拍門聲時,宇泓墨故意想辦法拖住宇綰煙和傅君盛,讓紫苑去開門,料定柳夫人看到元歌在這棟私宅後會認爲勝券在握,放鬆警惕,言行疏忽之下,更容易抓住把柄,借題發揮,讓這件事變得不可收拾。

被柳貴妃撫養那十年,他和柳氏的關係很親密,對柳夫人的爲人也算了解,當然能夠預料到她的反應。

而柳夫人也果然沒有辜負他的期望,大鬧了一場,然後宇綰煙和他先後出場,理直氣壯地拿捏住柳夫人,耳光,杖責,關押入牢一氣呵成。

柳夫人畢竟是柳瑾一的正室,她被關押入牢,又有那麼多人圍觀,柳瑾一不可能置之不理,總要想辦法爲柳夫人求情。

但現在的情形是,柳夫人污衊皇子和皇子妃,以及公主駙馬,道理全在宇泓墨這邊握着,也就意味着事情的走向,基本都在他的控制之中。柳瑾一想要讓事情好好落幕,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不趁着現在佔理的時候,鬧得柳瑾一灰頭土臉,在朝堂難以立足的話,他也就不是宇泓墨了!

這樣一來,固然是算計了柳瑾一,同時也算計了傅君盛。

宇泓燁覬覦元歌,但這件事所有知情的人都不會揭露出來,即便一時出了事端,其餘人也不會往這上面聯想。但是傅君盛不同,他和元歌有過婚約,但凡有丁點兒跡象,都會引起人們的猜疑,甚至於,宇泓墨也不能太明目張膽地對付他,因爲那樣反而會坐實傅君盛和元歌之間的嫌疑,否則,無緣無故的,九皇子宇泓墨爲何要去對付幾乎沒有關聯的傅君盛?

因此,必須要讓傅君盛自己知難而退。

不過好在傅君盛雖然對元歌有心思,但都還是隱蔽的,而且也不想宇泓燁那般未達目的不擇手段,傅君盛對元歌的心思還算真誠,也會設身處地爲元歌的處境着想。因此,當他因爲丁點兒私心,將元歌引到他的私宅後,柳夫人緊隨而來,讓元歌幾乎身敗名裂,這樣嚴重的後果,想必也能夠讓傅君盛察覺到自己行爲的不妥,徹底斷絕掉之前的僥倖心理。

然後,他再理直氣壯地敲打傅君盛一番,讓他更加死心。

何況,柳夫人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說傅君盛和宇綰煙不合,就是因爲心裡惦念着元歌,只要傅君盛還有點腦子,就該知道這時候一旦他和宇綰煙被人看出不妥,就立刻會聯想到元歌身上,那麼在人前,傅君盛就算裝也要裝出和宇綰煙夫妻恩愛的模樣,以避免這樣的謠言。

雖然說是利用傅君盛對元歌的真心,讓他自動退避,但宇泓墨絲毫也不覺得自己的行爲有什麼不妥。

畢竟元歌現在是九皇子妃,而傅君盛是宇綰煙的駙馬,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有結果,傅君盛再抱持這樣的心思,結果只會害人害己!只要傅君盛知道自己該死心,不該再有任何逾矩的行爲,宇綰煙又是他的妻子,又要在人前做出夫妻恩愛的模樣,隨着時間的推移,傅君盛應該也能夠察覺到宇綰煙的好,真正對元歌死心,最好他能把心思轉移到宇綰煙的身上,不要再來煩元歌!

反正機會他已經創造給宇綰煙了,如果她還不能把握的話,那他也懶得管了。

既打擊了柳瑾一,又算計了傅君盛,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爲呢?

其實,在他的設想裡,是一舉三得的……

雖然說元歌對傅君盛沒有心思,但畢竟訂過親事,要是知道傅君盛還對她一往情深,難保心裡沒有觸動。可是,如果鬧出柳夫人的事情,雖然是有驚無險,元歌也應該知道自己私下見傅君盛的不妥,應該要跟他賠不是,應該會很心虛地溫柔待他,應該會加意的溫存體貼向他道歉的……

結果——元歌居然看穿了!

而且還是在他賊喊捉賊,想要先下手爲強“提醒”元歌她的不妥時被拆穿的……這下輪到他完蛋了!

他纔不要睡書房!

“……傅君盛擺明了對你不死心,只要他還抱着這樣的心思,早晚會鬧出這樣的事端來,與其等到事情無法收拾的時候惱怒懊悔,還不如趁着這個機會,在一切情形都在自己預料控制的範圍內,讓傅君盛明白他這樣做的後果,也好吃個教訓,以後不敢再胡亂生心思,你說對不對?”宇泓墨討好地笑道,“元歌,我知道我這樣無事生非不好,尤其害得你被柳夫人那樣罵,更加是我不對!不過我也是防範於未然嘛!還有啊,你放心,柳夫人敢那樣罵你,我絕對絕對不會輕饒她的,一定會讓她很慘很慘!元歌,不要生我的氣嘛,人家知道錯了啦……”

慵懶的生意微微沙啞,刻意放柔的語調摻雜了那麼一絲怯生生的哀怨,加上絕美的容貌,格外魅惑。

這個無賴,又開始用美人計!

裴元歌無語,遇到事情就開始耍無賴,裝可憐,出賣色相——

“好啦,元歌不要生氣啦,今天的事情我知道錯了,回去後晚上一定給你好好地賠禮道歉,好不好?”宇泓墨眼神真誠得實在讓人無法往別的地方去想,但他的話語卻又讓人除了那種事情再也不可能想到別的事情上去。

耍無賴,裝可憐,出賣色相,外帶厚臉皮調戲她!

裴元歌磨牙,這次絕對不能讓他輕易過關,繼續冷着臉不理他。

見這幾招都不管用,宇泓墨又開始變換招數,哀怨地看着裴元歌,傷心欲絕地控訴道:“元歌,你在心疼傅君盛!你心疼傅君盛所以不理我!我好傷心……我這麼掏心掏肺地對待你,居然還不如一個消失了三年的傅君盛……居然敢跟我搶元歌你?哼,我要去殺了傅君盛!元歌,你不要攔我!好吧,元歌你真的沒有攔我,嗯,你這是默認讓我去殺了傅君盛嗎?好,元歌的話我一定會聽的,我去把他的頭砍下來給你玩……”

很好,又開始發瘋了!

可是,明知道他就是在胡言亂語地轉移視線,但裴元歌已經在努力剋制,卻還是一個沒忍住,露出了一絲笑意。雖然很快就消失了,卻還是被眼尖的宇泓墨逮住了。

“元歌別藏了,我看到你笑了!”宇泓墨稍微放心地靠了過去,從後面抱住了裴元歌的肩膀,“元歌別生氣了嘛,我只是吃醋,因爲我喜歡你,我不喜歡別的男人惦記着你嘛!再說,能趁機算計一把柳夫人,元歌你也很開心吧?雖然說局是我設的,可是,要不是元歌你故意裝出一副心虛的模樣,柳夫人也不會上當啊!不然的話,你從一開始就可以告訴她,我和宇綰煙都在,可你也沒說啊!”

裴元歌終於忍不住了,笑道:“反正都是坑,索性坑得狠點,不然多虧啊!”

“說的一點都沒錯,元歌我越來越喜歡你了!”見元歌終於肯跟他說話,宇泓墨頓時欣喜若狂,知道自己過了這關。

裴元歌瞪了他一眼:“你倒是越來越會灌迷湯了!”

“我再會灌迷湯,也得元歌你肯喝才行啊!”宇泓墨索性將頭靠在了元歌的肩膀上,道:“其實我剛纔耍無賴,裝可憐,元歌你都是知道的。只是因爲你對我好,心疼我,所以纔會原諒我這次。我心裡都知道,這天底下,再也沒有誰能像元歌你這樣對我好了!元歌,我也會對你好的!”

和剛纔故意胡鬧的語氣不同,這次他的聲音誠摯而溫柔,如同羽毛般騷動着人心。

而在這種溫柔之下,裴元歌的心也隨之微微一顫。其餘泓墨這樣做固然有吃醋,有算計柳瑾一的成分在內,但最主要的,還是擔心傅君盛的心思會給她帶來麻煩,所以要將可能扼殺在萌芽之中……他爲她考慮到所有的可能,竭盡全力爲她編織着一層保護網,讓她能夠處在更安全的境地。明明是他對她好,可是在他嘴裡,卻卻變成了她對他好……

裴元歌認命地嘆了口氣,這樣的妖孽,誰能禁受得住?每次都被他吃定,她也不算冤枉了!

雖然心中這樣想着,嘴角卻忍不住彎起了一抹甜蜜的弧度。

“其實你也沒有做錯,傅將軍畢竟是綰煙的駙馬,畢竟是親戚,也不可能避着不見面,他若真抱着這樣的心思,對誰都沒有好處,能夠藉此警告他,讓他收斂自然最好。”既然心思都軟了,裴元歌也就沒有再置氣。忽然間,她又想起一件事,忙從衣袖中取出一封信,遞給宇泓墨,道,“對了,我差點忘了,這封信是寒麟請傅將軍轉交給你的,結果柳夫人來鬧騰,一時之間,我倒是有些忘記了。”

寒麟的信?

必然會和他派寒麟去查的事情有關!

宇泓墨的神色頓時凝重起來,接過信,認真地看了起來,而隨着心內容的瀏覽,宇泓墨的神色也越來越深沉,似乎在竭力地思索着什麼。

裴元歌忍不住問道:“你派寒麟去做什麼?爲什麼他會被追殺?”

對於元歌,宇泓墨從來不隱瞞,何況這件事讓元歌知道可能會更好:“我讓寒麟去靖州,打聽一些事情。”

“靖州?那不是李樹傑起家發跡的地方嗎?也是宇泓燁原本生活的地方。”裴元歌立刻敏銳地捕捉到了重點,“是去查和宇泓燁有關的事情嗎?”

看完信,宇泓墨將信箋收了起來:“準確地說,是李樹傑!”

“爲什麼?”裴元歌追問道,李明昊成爲宇泓燁,那麼撫養他長大的李樹傑必然會站在宇泓燁這邊,這點泓墨應該早就預料得到,而且能夠將李樹傑引誘到京城,對於李樹傑的底細,泓墨應該早在這三年裡查清楚了。突然讓寒麟到靖州去查,肯定另有原因。

而寒麟被人追殺到受重傷,更說明其中的內情不簡單。

裴元歌隱約猜想到了什麼。

“起因是柳老夫人的壽宴。”宇泓墨坦然道,“當時李樹傑讓李明芯送了一副閔朝安的壽春圖,剛開始在壽宴上大出風頭。元歌,你應該還記得這件事吧?”

裴元歌點了點頭。

“就是這幅壽春圖,總讓我覺得有點奇怪。”宇泓墨沉思着道,“雖然說那副壽春圖是假的,但是能夠模仿到連柳老夫人都信以爲真的地步,想必李樹傑也不知道這幅壽春圖是假的,而一直以爲自己的壽春圖是真的。而在此之前,孃親還在的時候,因爲孃親的緣故,當我得知柳老夫人喜歡閔朝安的字畫,多年來一直都在尋找真跡時,我就留了心,想要找到真跡,說不定將來能夠派上用場。”

聽他提到王美人,想起冷翠宮那場血腥慘烈的屠殺,裴元歌心中一顫,握住了宇泓墨的手。

宇泓墨向她微微一笑,表示他沒事,隨即繼續道:“當時爲了找閔朝安的字畫,我花費了很大的心血,在全國各地找。我記得,六年前,我曾經得到消息,說靖州出現了閔朝安壽春圖的真跡,當時正要趕過去時,卻突然被父皇任命,到秦陽關去和荊國作戰,只能暫時按捺。

結果,這一仗打完後,我卻無意中從荊國俘虜嘴裡得知,原來閔朝安雲京注的原件保留了下來,只是流落到了荊國,所以大夏一直無人知曉,所以就想辦法將雲京注的原件拿到手。因爲有了雲京注的原件,所以壽春圖的真跡對我來說就沒有那麼重要,後來我就沒有繼續追查壽春圖的真跡了。直到柳老夫人的壽宴,李樹傑拿出壽春圖,我忽然想起這件事,就忍不住想,李樹傑的這幅假的壽春圖,會不會就是當初我得到消息的那張?”

裴元歌點點頭,明白他的懷疑。

當時泓墨得到的消息,說壽春圖在靖州,而李樹傑又是靖州發跡的,泓墨會有這樣的懷疑也很正常。

“可是,那又如何呢?”裴元歌仍然有些不解,忽然間眼眸一動,猛地擡頭看向宇泓墨,“你是不是懷疑,當時這副壽春圖就在李樹傑的手上?如果這樣說的話,那就的確有些奇怪。”

“嗯,我就是這樣猜想的,李樹傑說他是武將,不喜歡舞文弄墨,雖然是自謙,不過我覺得他並沒有說謊,因爲根據我前幾年的打聽,李樹傑的確是不喜歡字畫的,對閔朝安更加沒有什麼喜好,如果說這福壽春圖是李樹傑在這三年裡得到的,倒也罷了,但如果說六年前,這幅畫就在李樹傑的手裡的話,那事情就有些奇怪了。雖然說很細微,但我心裡始終覺得有疙瘩,所以就派寒麟悄悄到靖州,打聽這副壽春圖。”

裴元歌不知不覺中已經被吸引了,忙問道:“結果呢?”

“寒麟在這封信裡告訴我,正如我所猜想的,李樹傑的那副壽春圖,就是六年前我得到消息的那副,而當時,這幅圖就在李樹傑的手裡。”宇泓墨眼眸微垂,沉聲道,“元歌,當初我之所以能夠得到那副壽春圖的消息,是因爲聽人閒話,說靖州有官員侍強橫奪他人的祖傳字畫,害得對方家破人亡,那那副祖傳字畫就是這副壽春圖,也就是說,當初侍強橫奪,害得別人家破人亡的官員,正是李樹傑!而寒麟在靖州追查時,也證實了這點。”

裴元歌眼眸中閃過了一抹精芒:“聽說靖州刺史和李樹傑關係很好,想必是因爲這樣,所以這件事被靖州刺史壓了下來。可是,李樹傑爲什麼要這樣做?不是說他是武將,對字畫不感興趣嗎?既然如此,又爲什麼要爲了這幅字畫,弄得別人家破人亡呢?”

雖然是官員,雖然有靖州刺史撐腰,但是官員對於逼迫得別人家破人亡的事情還是比較忌諱的。

尤其,目的只是爲了一張畫。

如果說李樹傑癡迷閔朝安的字畫,那爲了得到真跡做出這樣的事情,還算情有可原。但是明明李樹傑對字畫不感興趣,爲什麼要冒這樣的風險,逼得對方家破人亡也要將畫拿到手呢?

“問題就在這裡!”宇泓墨點頭,知道元歌和他想到了一起,“從我打聽來的消息,李樹傑是個很有心機城府的人,你看宇泓燁就該知道,雖然宇泓燁囂張自負,但是心機手段不輸任何人。所以,李樹傑不可能只是因爲壽春圖的真跡價值連城而做出這樣的事情,肯定是另有深謀。我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柳老夫人!因爲柳老夫人喜歡閔朝安的字畫,人盡皆知,我懷疑李樹傑是爲了討好柳老夫人而這樣做的!”

“但如果是這樣的話,事情就又有蹊蹺了。”裴元歌接話道,“李樹傑一直都在靖州,和京城幾乎沒有任何關係,他又爲什麼要爲柳老夫人這樣做?如果說是爲了攀附京城權勢,好爲將來謀劃的話,六年前,葉氏的聲勢正是最鼎盛的時候,就算李樹傑要攀附京城勢力,也應該尋找葉氏,而不是柳氏纔對!所以說,李樹傑奪取壽春圖的動機實在很可疑!”

“不錯,就是這樣!”宇泓墨點頭,“所以我覺得,李樹傑說不定從六年前就有什麼謀劃,會牽扯到柳氏,所以提前強奪壽春圖,爲接近柳氏做準備,再聯想到他所撫養的孩子李明昊,在三年前成爲七皇子宇泓燁,你覺不覺得,這裡面有很多文章?原本我也只是覺得不對勁,下意識地想要去查,但現在寒麟因爲追查這副壽春圖被人追殺,反而更證明我的直覺沒有錯!”

如果這副壽春圖沒有文章的話,爲什麼寒麟追查這幅畫,就會被人追殺呢?

只能說明,幕後之人做賊心虛!

“雖然說李樹傑離開靖州,來到京城,但是他在靖州經營多年,肯定還有自己的關係網,再加上靖州刺史一直守在靖州,得到寒麟在追查壽春圖的消息不足爲奇,只怕是用飛鴿傳書來交換消息的!”裴元歌也思索着道,“他越是忌諱這件事,就越證明這中間另有蹊蹺。泓墨,你覺得會是什麼?”

宇泓墨這次卻沒有輕易說出口,反而凝視着裴元歌:“你覺得呢?”

兩人對視片刻,裴元歌輕輕地吐出了一句話:“宇泓燁的身世!”

“你也這樣認爲?”宇泓墨盯着裴元歌道。

“壽春圖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討好柳老夫人,和柳氏攀上關係,而李樹傑和柳氏最密切的關係,就是他撫養長大的李明昊,在三年前成爲了柳貴妃所出的七殿下宇泓燁,很難不讓人懷疑。”既然泓墨和她想到了一起,裴元歌反而沉靜了下來,分析道,“三年前李明昊來京,在乞願節巧遇了父皇,打鬥中露出了身上的胎記,因而證明了身份。但這只是個意外,沒有人能夠預料到父皇會在那天出宮。如果說沒有這個意外,想要讓人發現李明昊是七殿下宇泓燁,李樹傑該怎麼做呢?”

宇泓墨緩緩道:“想辦法來京,用壽春圖討好柳老夫人,順理成章地接近柳氏。有了和柳氏接觸的機會,讓人察覺到李明昊身上的胎記就容易得多了。”

“如果說真是這樣的話,那就意味着,李樹傑早在六年前就知道宇泓燁的身世,因而在爲揭露李明昊的身世做準備?”裴元歌秀眉緊蹙,“不對,不是六年前。宇泓燁剛出生沒多久就失蹤了,當時京城廣貼皇榜,卻一直沒有消息,六年前,這件事早就被人遺忘,沒道理無緣無故的,李樹傑突然知道李明昊就是宇泓燁啊?就算是剛剛聽說了七皇子失蹤的事情,他又憑什麼能夠肯定,李明昊就是宇泓燁?畢竟,寧王之亂死傷無數,有很多嬰孩失去了父——等等!”

裴元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猛地擡起了頭,眼眸中充滿了震驚之色。

“泓墨,你說會不會——”她失聲道,卻又猛地頓住,沒有將心中的猜疑說出口,畢竟,這個猜想太過令人震驚,也太過荒謬了……可是,卻又是如此的合情合理……

“我也懷疑這點!”宇泓墨卻緩緩地將她的猜想說出口,“李明昊究竟是不是李樹傑的親生孩子尚且無法確定,但就算他真是李樹傑在寧王之亂時撿到的孩子,也未必就是七皇兄宇泓燁!”

裴元歌猛地捂住了嘴,忽然又質疑道:“可是,李樹傑有奶孃當時留下的玉佩爲證。如果李明昊不是七皇子,爲什麼會有這塊玉佩?”

“這點我也想不通,原本我沒有懷疑過李明昊的身份,因爲這件事是父皇派人去查的,而柳貴妃也承認了李明昊,以這兩個人的精明,不可能會弄錯!”宇泓墨說着,覺得思緒有些紊亂,“但如果說李明昊真的就是宇泓燁,李樹傑大可以帶着他來和柳貴妃相認,又爲什麼要弄壽春圖,要這麼麻煩地設計呢?只能說是因爲他心虛,所以不敢直接揭露李明昊的身份。”

裴元歌明白他的意思。

柳貴妃失去了宇泓燁,傷痛欲絕,這些年來一直在尋找宇泓燁的下落,如果李樹傑帶着李明昊來相認,說李明昊就是宇泓燁,柳貴妃固然欣喜若狂,但也難免會懷疑這個突然出現的人,必定會派人去仔細查證李明昊的身世,確定他到底是不是宇泓燁,這時候單憑奶孃的玉佩,未必就能證明。

但如果說是柳貴妃無意中發現了李明昊的胎記,聯想到自己失蹤的孩兒,然後再查證李明昊的出生時間,和宇泓燁相仿,會加深柳貴妃的懷疑,只要柳貴妃心裡存了李明昊就是宇泓燁的想法,在這種先入爲主的想法下,只要發現奶孃的玉佩,印證了猜測,自然會對李明昊的身世深信不疑。

這就是人的心理慣性。

所以,李樹傑費盡苦心弄出壽春圖,多半就是爲了營造出這樣的一種形勢。

只不過他也沒能夠算到所有的事情,沒想到皇帝會在乞願節當晚出宮,巧遇李明昊,察覺到他身上的胎記。但道理是一樣的,因爲皇帝心裡存了這樣的心思,當發現李明昊的一切都印證着宇泓燁的身世時,也會因爲這枚玉佩而相信李明昊就是宇泓燁!

“會不會是因爲李樹傑沒有別的證據,只有這枚玉佩,不能夠徹底證明李明昊的身份,害怕有差錯,所以纔要折騰出這麼多的事情呢?”裴元歌提出了一種可能性。

“你說得也不無道理,不過,因爲這副壽春圖,我總覺得,李明昊的身世迷霧重重,還不能夠就這樣論定。不管怎麼樣,既然有這種可能性,就要查證下去,如果李明昊根本就不是宇泓燁的話,那現在我們所有的麻煩就都不存在了……”宇泓墨緩緩地道,眼眸中精光四射。

如果李明昊真的不是宇泓燁,那事情才真正有趣起來!

“如果李明昊真的不是宇泓燁,那李樹傑就是個絕不能小覷的人物!”裴元歌點點頭,如果李明昊不是宇泓燁的話,單憑冒認皇子的罪名,就能夠讓他和李樹傑徹底覆滅。而沒有了宇泓燁的柳貴妃和柳氏,就想拔了牙的老虎,再也生不出太大的風波來!這樣倒是能夠一勞永逸地解決這個麻煩!

而對柳貴妃來說,這也是一種懲罰。

還有什麼,比得而復失更令她哀痛欲絕的?如果她發現,她爲了一個假冒的兒子,而傷害了泓墨,到頭來一無所有,她一定會後悔莫及的!

“李樹傑……”宇泓墨輕輕地念着這個名字,神情漸漸沉凝起來。

李府,書房。

反覆看着手中的字條,簡短的語句卻透漏出令他不安的深意。這是他在半個多月前收到的消息,是從靖州傳過來的消息,說突然有人在查六年前的壽春圖事件。這讓李樹傑感覺到了深深的不安。

靖州刺史也知道這件事,但他認爲那人只是想要找出他爲了壽春圖,逼迫對方家破人亡的罪證,藉此來打擊李樹傑,並且再三保證會解決掉來人,讓他不必擔心。如果說來人查證壽春圖的原因,真的如靖州刺史所說的,李樹傑反而會很放心,畢竟時隔六年,人證物證早就不在了,查也無從查起。

但是,如果對方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在於他謀奪壽春圖的原因的話,那就令他悚然了。

李樹傑想着,取過火石,將這張他反覆看了無數遍的紙條燒掉。望着那縷縷升起的黑煙,他慢慢地陷入沉思之中,究竟是誰在查壽春圖的事情?目的又究竟是什麼呢?

——我是柳瑾一焦頭爛額的分界線——

按照他們盤算好的設計,柳夫人去了壽昌伯府,柳瑾一便一直在府內等消息。然而,直到日色西斜,他卻還沒有等到柳夫人歸來,心中已經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忙派人出去打聽,而打聽的後果更是讓他目瞪口呆,當時的私宅裡,居然還有九殿下和綰煙公主?結果柳夫人正好撞在槍尖上,九殿下一怒之下,命人重責柳夫人,還將她關進了京禁衛大牢?

怎麼會這樣?

柳瑾一立刻慌了,雖然九殿下說讓他去找九殿下要人,但用腳趾頭想也該知道,就算他去了,九殿下也不可能放人!九殿下這是存心要將事情鬧大!沒辦法,他只能匆匆入宮,求見柳貴妃,將事情的前因後果細說了一遍,請柳貴妃幫忙想想辦法。

柳貴妃當時正在用晚膳,聞言頓時將滿桌子的菜都掀到了地上。

“柳瑾一,我的哥哥,我的嫂子,你們腦袋進水了!”柳貴妃怒喝道,“你也不想想,裴元歌是什麼人?以她的聰明,以她的心機手段,她難道不知道和傅君盛有牽連的後果?明明知道,她還敢這樣做,就說明她又充足的把握不會被人詬病,你們怎麼還傻傻地送上門去?本宮上次芍藥花宴的教訓還不夠嗎?以爲她那個丫鬟能夠用來做文章,結果呢?現在你們居然連這麼淺顯的圈套都會上當!我要被你們氣死了!”

這段時間,她和燁兒的處境已經夠艱難了,柳府居然還在這時候給她捅婁子?

想抓裴元歌的把柄,也不想想,裴元歌的把柄是那麼好抓的嗎?

“貴妃娘娘,都是下官鬼迷心竅!”柳瑾一不住地認錯,隨即又道,“可是事到如今,這件事總要收場纔是,否則,我的夫人被九殿下關押在京禁衛大牢,傳出去柳府的顏面往哪裡擱啊?還請貴妃娘娘想個辦法,將我的夫人救出來纔是啊!”

“她這下算栽倒了宇泓墨的手裡,本宮能有什麼辦法?”柳貴妃煩躁地道。

宇泓墨和宇綰煙都在,鐵板釘釘地證明了柳夫人是在胡說八道,栽贓陷害,而且污衊的都是皇親國戚,這樣大的罪名,就算她是柳貴妃,也不可能順順當當地擺平這件事啊!何況她如今纔剛奪回權柄,聲勢權勢都大不如從前……可是,這件事也不能不理會,否則傷的還是柳府的顏面!

“來人,去請九殿下過來!”

------題外話------

今天是本月最後一天,在此謝謝親們這個月對蝴蝶的支持~o(n_n)o~

261章 柳貴妃昏厥106章 聯手抗敵道歉139章 認錯道歉112章 表明心跡315章 大結局上224章 葉氏覆滅端倪第276章278章 異變突起053章 姨娘的賠罪茶268章 李纖柔之死上192章 陪你跪第311章074章 章姨娘休想翻身052章 嫡庶之別追討失物050章 分析利弊利誘管事034章 急轉直下是誰謀害四小姐206章 對峙249章 李明芯入宮第291章275章 萬關曉死宇泓燁入罪第302章270章 李纖柔之死238章 驚灩重逢024章 四小姐挑釁姨娘起疑心115章 情絲如縷004章 慈愛姨娘感天動地259章 渣男渣女053章 姨娘的賠罪茶235章 逐出家門第297章077章 掌摑裴元華溫府生變029章 明爭暗鬥四位小姐壽禮大比拼257章 寵妾滅妻241章 大婚上139章 認錯道歉187章 元歌邀戰226章 葉氏覆滅震懾245章 搶匪宇泓墨105章 宇泓墨的心124章 姨娘渣男互掐第310章172章 太后疑心第290章216章 葉氏覆滅設局174章 相擁林間220章 葉氏覆滅密謀271章 真相前因後果118章 太后的弱點211章 疑神疑鬼太后癲狂043章 姨娘爭寵耍手段145章 局中146章 局下恢復084章 繡圖事發葉問卿妒恨美女蛇099章 太后恩寵婚事將變002章 懲治刁奴238章 驚灩重逢050章 分析利弊利誘管事134章 趙婕妤被罰009章 智除桂嬤嬤中087章 衆人齊捉姧名譽掃地246章 嫉妒成狂161章 弄巧成拙254章 誰換了壽禮095章 四小姐惡整九殿下113章 困惑難解205章 救命稻草125章 技驚四座107章 懿旨賜婚一見傾心第301章216章 葉氏覆滅設局214章 葉氏覆滅開端195章 添妝260章 青黛事發138章 分析利弊169章 陰霾籠繞231章 可疑的柳貴妃024章 四小姐挑釁姨娘起疑心127章 強吻139章 認錯道歉033章 姨娘毒計衆丫鬟陷害四小姐207章 抓住痛腳185章 無賴泓墨080章 元歌獻計妙挫幕後黑手200章 你配不上我158章 無計可施216章 葉氏覆滅設局267章 殺機暗起223章 葉氏覆滅劇變118章 太后的弱點277章 宇泓燁被罰242章 大婚中168章 深夜刺殺106章 聯手抗敵道歉第296章065章 九殿下吃醋咬元歌華待選被刷062章 解難題元歌得讚賞華嫉妒214章 葉氏覆滅開端215章 葉氏覆滅狠毒025章 聯手夫人舒雪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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