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夜叉你察覺到了同族的氣息?”
北冥域,北冥絕地,沉淵。
冰翼尾蝶的身體慢慢脹大,直到丈餘長才堪堪停下。恢復了本體形態的鬼鳳,向着黑寂的沉淵俯飛直下,世人不知道這絕地沉淵就是拉雅古城的入口。
鬼鳳從傳承記憶裡得知,它在孵化前一直都呆在這座沉淵死城裡的,哪怕外界過去了無盡歲月。
作爲這裡的原著“居民”,守護法陣並沒有對它發起攻擊,鬼鳳飛過層層瘴氣,出現在拉雅古城內。
這裡的陰氣極重,尤其到了陰日陰時的時候,死城裡的陰煞就會紛紛凝形,出現。
不但如此(色色小說?,這裡的鬼氣同樣稠密,對於北冥域的鬼修來說這裡絕對是塊上等的修煉寶地。
不過,即使外面的鬼修發現了這裡,如若沒有大的神通,也是無法突破上古法陣的守護而進入內城。
只是偶爾會有一些孤魂野鬼,每當陣法處於虛弱期的時候因爲無意的闖入,從此墮入厲鬼道。
在鬼鳳的傳承記憶裡,只有千年前的紅蓮曾單槍匹馬殺進死城,後來帶着還是卵形態的它又成功離開。
那之後鬼鳳就一直被供養在聚寶閣的珍獸殿,等待它的主人出現。直到被紅蓮的身外化身東臨雲帶到中土域才遇到墨白,認主孵化。
拉雅古城的中心大殿。
整座宮殿佔地數畝完完全全由遠古沉巖雕鏤而成,氣勢恢弘,盡顯鬼斧神工。
停在中心大殿的鬼鳳,將被靈力環束縛的斐然靈魂從嘴裡吐出來。
經過路上三日的損耗,禁錮斐然靈魂的靈力環已經非常微弱了,再有兩日就可以恢復自由了。
沉寂億萬年危險重重的拉雅古城對於人類來說絕對是一處絕地,但對於有意識的鬼魂來說卻是一處堪比金山銀礦的巨大寶地。
完成任務的鬼鳳不再停留,立刻飛離拉雅古城,只可惜這裡的東西它帶不走。
路經沉屍谷,鬼鳳遇到了追蹤它氣息而來的夜叉。
因爲鬼鳳和墨菊同體修煉的緣故,它的身上沾染着極重的惡魔族氣息。
長着一雙猩紅豎眼的夜叉,維持着一貫類人型的巨大黑影形態,張牙舞爪得出現在鬼鳳面前。
它是東臨雲從上古戰場上帶回來的契約靈獸,以暫時失去自由爲代價離開了那片萬古空寂的戰場。
夜叉族擁有不死之身是極爲難纏也很罕見的惡魔,就算是曾經被打得身形破散,只要給它足夠的時間修復,也能再聚身形。
“嘶、嘶!”
“吱、吱!”
一個惡魔族一個鬼族,兩隻靈獸狹路相逢,因爲氣息的友好開始了跨種族的溝通交流。
“嘶嘶、嘶嘶!”
“吱吱、吱吱!”
片刻之後,緊隨夜叉趕到沉屍谷的東臨雲凝視着隱隱有些熟悉感的冰翼尾蝶,目露疑惑。
“鬼鳳?變異了?”
冰翼鬼鳳在看到東臨雲的時候就認出了他,不再搭理它的“新朋友”,將身形縮小,飛到東臨雲的食指尖上,極爲親暱地嗅着。
“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太好了!”
四方城,惟德山莊。
年輕有爲的城主親臨魏家家宴,魏家的衆位夫人小姐當真開心不已。
張燈結綵,喜悅的氣氛立刻祛除了今早後院的陰霾。
商雀跟在葉庭的身後,一起赴宴。負責跟蹤陳全德的鷹凖還沒有傳回消息,爲了儘早查明那個邪修的身份掌握先機,葉庭便住進了魏家。一來可借查案之由探探魏家的老底;二來他也懷疑那個邪修有可能就躲在這裡,準備伺機再度報復。若是處理的好,也許能借助這邪修之手,收回魏家握着的一部分勢力,一箭雙鵰。
魏懷腆着肚子兩手搭在太師椅的龍首上,坐在宴席的主位。
葉庭緊挨着他落座,品着杯中的靈茶,默默地觀察陸續前來的魏家衆人。
魏懷的大夫人跟着魏懷已經有百十年了,如今已經人老珠黃,但是在歲月的沉澱□上帶着股不怒自威得氣勢,無怪乎得能將魏家近百號家眷管制的妥妥當當。
按進門的先後順序排下來,幾位夫人陸續入座,她們容顏雖都不再年輕,但綾羅綢緞、朱釵玉飾加身,個個也算風韻猶存。
特別是從九夫人開始後面的幾位夫人個個都是年輕貌美,和魏家的幾位小姐坐在一席,都有些難以區分她們的輩分了。
“老東西的豔福不淺。”
心裡暗道一聲,葉庭喝着靈茶繼續不動聲色的打量。
此時,魏懷的幾位男妾也被請來了,相繼入座。
看着那幾個男人,年紀大點的臉上塗滿粉黛故作女兒姿態,少年樣貌的則打扮的諂媚俗氣,看得葉庭極不舒服,跟在他身後的商雀也是皺皺眉,對於魏家老爺的品味不敢苟同。
“人都到齊了吧?”魏懷從主座上緩緩起身,環顧四周。
常管家就躬身立在他的身後。
“回稟家主,十一位夫人,五位少爺,三位小姐,四位男妾,都已經到齊了。”
“很好,那就開宴吧。歡迎我們四方城的英雄,大名鼎鼎的葉庭,葉城主來參加我魏府家宴。”
葉庭聞言向看過來的衆人微微點頭。
掃過席間的所有人,除了魏懷的五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其他人都還沒有築基,那邪修應該不可能混在這羣人當中。
葉庭在心裡將這些人的嫌疑排除,開始思考其他的可能性。
魏天香自入席後就一直偷偷打量葉庭,這位英雄城主不僅年輕有爲、實力強大,而且看樣子也很可靠,現今還沒有道侶,莫非是上天賜給她的機會?
魏懷其實也想有機會拉攏拉攏葉庭,瞅瞅自己已經築基的女兒天香,看她的樣子對來人也很滿意,便立刻順水推舟說道。
“天香啊,來爹爹這裡。葉城主大駕光臨,來,替爹爹敬葉城主一杯!”
就在魏家舉辦家宴,上上下下一片齊樂融融的時候。
偏院小屋裡的“輕塵”慢慢甦醒了。
推開屋門,墨白將準備好的幾件衣服晾在院子裡,給外人做做樣子。
然後才扣住門閂,一路低着頭,離開偏院。
這方圓數裡內有衆多高階修士,爲了不暴露行藏,墨白無法動用神識探查,鬼鳳又不在身邊幫忙,只能僞裝成男妾輕塵呆在這最危險卻又相對最安全的地方,小心應付過幾日。
行到後花園附近的時候,墨白聽到幾個侍女在小聲得談論着魏府家宴的事情。
於是墨白喬裝改扮成侍女,混入她們當中找尋下手的機會。
魏府的後花園風景秀麗,盡顯一派婉約風情,不僅能賞荷塘月色還有假山錯落、怪石嶙峋。
扮作侍女的墨白站在假山的背後,遙遙望向遠處家宴席上的衆人,待看到那個所謂城主的時候愣了一下。
“咦,葉庭?都當上四方城城主了,十年任期期滿就去那個地方了吧。”
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墨白立刻收回目的性太強的打量目光,低着頭和衆人一起忙活起來。
魏天香扭動着柔腰,幾步輕搖來到葉庭的面前,周圍的香氣也立刻馥郁起來。
就在她將人和酒杯都“端”到葉庭面前的時候。葉庭突然察覺到一股凌厲的視線,轉頭,只見後花園的假山後面除了六七個爲獻奏樂師準備座椅的藍衣侍女,並無他人。
奇怪?
葉庭不解。
不過,被這麼一打斷,他也沒有了喝酒的興致,敷衍地喝下魏天香遞過來的酒,就懶得再搭理她了。
將下巴頂在扣握的雙手上呈沉思考狀,葉庭仔細地得打量起遠處還在忙碌的那幾名藍衣侍女。
墨白感覺如芒刺背,這個人肯定也結丹了,這樣都能察覺到他的存在。
從無極宮的無名小卒到如今威風凜凜的四方主城城主,一路霸氣側漏,讓他這個還苦苦掙扎在生命線上的小小炮灰,情何以堪?
跟着衆人一起將座椅擺好,樂師入座,絲竹響起,侍女墨白才慢慢地退隱到人羣當中。
拐到一個無人的角落,墨白恢復輕塵的樣貌裝扮。
波光粼粼,踏着晚風,墨白沿着人工湖往回走,心裡有些微微的擔心陳全德。不知道他是否脫身,有沒有看到一路上他留下的標記。
昨夜的小動作,應該能夠洗脫他殺人的嫌疑。
如今四方城城主在魏家做客,若是魏家出事他必不會袖手旁觀,以葉庭的能力怕是很快就能揪出他來。
咦?
若是反過來把這邊的事情鬧大,葉庭作爲城主必然會調集城主府的人手介入調查,到時候府牢空虛,正好有機會去探探那府牢,來個聲東擊西?
“什麼人?”
就在墨白專心思考對策的時候,一個低沉突兀的聲音響起。
循聲望去,來人正是本應該呆在後花園裡觀賞歌舞的葉庭。
此刻正從湖心亭向着墨白這邊走來。
“看你的穿着打扮不像府上的侍衛,爲何不見你參加魏府的家宴?”
白色紗衣一副男妾裝束的墨白向着逼近的葉庭先微微行禮,然後纔開口答道。
“在下輕塵,是魏老爺的男妾。碰巧今日身體不適,爲了不打擾大家喝酒賞舞的雅興,這纔沒有參加府上的家宴。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故而纔來這湖邊走走。若有冒犯之處,還望大人見諒,輕塵這就告辭。”
回完話的墨白,立刻轉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真是沒看黃曆好巧不巧得在這個時候碰上這人。
葉庭眼神熾烈,盯着男妾輕塵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然後又胸有成竹的笑笑。
這人給他的印象與他剛纔在宴席上見過的男妾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清冷的聲音、清淡的言辭又加之清俊的外表,整個人全身上下都散發出一股濃濃得禁慾式誘惑。
如此特別的一個人,居然會被魏家所有人給遺忘了,能不可疑嗎?
回到廂房的葉庭立刻找來商雀,做下一步的安排。
“把魏府裡我們的人全部撤離,只留下黑鷹的人給我暗中監視一個叫作輕塵的男妾,一有情況立刻向我報告!”
“城主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可是有眉目了?”
“撤去人手誘那邪修儘早下手,我們只需要隔岸觀火,看看這魏家人能翻出什麼花樣。”
“商雀明白,這就去辦。”
天欲破曉,魏府上下靜得出奇。
一夜歌舞過後,此刻連侍衛都放鬆了警惕,偷偷地打起盹。
墨白悄悄地來到後院西廂,這次他的目標是魏懷的大女兒,魏天心。
當年無極宮弟子和宮侍加起來近千人,被魏懷和那些元老以及爲他們賣命的手下,一夜之間滅殺殆盡。
每每想到那個月黑風高的殺人夜晚,墨白的血瞬間就冷了。
翻進屋裡,墨白毫不客氣,一照面立刻發動蓄勢好的“冰囚”技能將魏天心禁錮起來,緊接着墨菊現身,短短几個呼吸的時間,人就在慘叫聲中化作了一堆枯骨。
不敢作片刻停留,墨白立即跳窗逃離。
墨白故意鬧出大的響動,就在他的劇烈靈力波動出現的時候,幾道神識快速的掃過這裡,緊接着數股強大的氣息快速地向着慘叫聲發出的西廂接近。
墨白假裝心悸,捂着胸口微俯着身體不讓人看清面容,快速地離開。
拐過幾個廊道,迎面遇上一撥舉着火把,火急火燎趕來的侍衛隊。那侍衛長掃了一眼一身男妾裝扮的墨白,目光裡滿是鄙夷,低哼一聲帶隊離開。
和他們錯身而過的墨白臉上露出冷笑,向着他的下一個目標快速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