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5
黑夜的雨,嘩啦啦地下着,打在樓下的芭蕉葉上,噼裡啪啦,聲音清脆,擾人好眠。
彼時,昭華小區一棟別墅的樓下,一輛黑色的房車正停在門前。
逼仄的空間,兩個大漢貓在後車座上,低着頭竊竊私語。
“我現在緊張,你跟我說會兒話。”其中一個魁梧大漢,手不斷地搓着,聲音裡帶着些微緊張,同另一個大漢道。
真是多虧了黑漆漆的雨天,掩蓋了他此刻膽小如鼠的臉色。
“能說啥,大晚上,黑燈瞎火的,自己嚇自己嗎?”大漢b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黃哥讓我們等着我們就等着,別了。這事兒又不是第一次幹。”
“我是第一次啊!”大漢a反駁,要不是另一位大漢家裡的婆娘鬧着離婚,那位大漢也不會急吼吼地回去,然後他過來頂替了,不過幹這活計也有好處,一是有錢,而是越發得到黃哥的重用,後者纔是最重要的,只要成爲了這些頭頭們的心腹得力干將,榮華富貴不是唾手可得。
“哦。”大漢b冷漠地回了句,沒再說啥。
大漢a:“……”
時間靜悄悄地流逝,外頭的雨更大了,嘩啦啦的,房車的玻璃外饒是黑漆漆的一幕,也能看到玻璃窗上那雨簾急切切地下落。
“咔擦——”
別墅的門終於傳來動靜,大漢一個激靈:“來了”,手不慎打在大漢b的腦門上。被大漢b瞪了一眼,低聲吼:“作死呢,激動個什麼勁!”
——
落了一夜雨。到了清晨,終於放晴。天空一碧如洗,白雲如練,絲絲帶帶,飄在天上,悠悠,悠悠。
窗外的太陽金燦燦的。照進家中,如同鋪了一層細碎的鎏金,踏在上方。白嫩嫩的腳丫都暖黃了。
汐婉昨夜一夜沒睡好,心裡頭擱着事情,但因爲今天是她媽媽的生日,便早早起牀。打算早些過去陪她媽媽過生日了。
禮物早就準備好了。是李湛這個女婿親自去買的。本來汐婉打算自己去買,但李湛不放心汐婉,畢竟肚子實在是大,加上自從兩人的馬甲曝光之後,哪怕前面有蘇暖玉殺閨蜜、鄭明日成植物人這樣轟炸性的消息在前,媒體對他們夫妻的關注度也依舊是空前的。
司機把汐婉送到了郊區的別墅,那邊廂,江媽媽正在打掃衛生。見到汐婉一大早救過來了,心情甚好。“婉婉,今天怎麼這麼早救過來了。”
汐婉把禮物送上,“媽媽,生日快樂。”
江媽媽笑得見牙不見眼,接過禮物,“來就來,還帶禮物,跟媽媽還見外呀。”
“不跟媽媽見外,但是你女兒女婿買份禮物哄哄媽媽,總是要的呀。”
“那你快進去坐好,媽媽廚房裡還給你燉着高山烏骨雞,我去盛一碗給你喝喝。”說着,江媽媽又進廚房去了,未幾,拿了一碗烏骨雞湯。
白底青花瓷的小碗,盛着剪好的雞絲肉,上面飄着人蔘片、猴頭菇、枸杞。
汐婉喝了一口,忍不住喟嘆:“還是媽媽做得最好吃。”
“你愛吃媽媽天天給你做。”江媽媽笑着道。
汐婉嬌笑道,“哪能讓媽媽天天做給我吃。”
江媽媽笑,“你是我女兒,天天做給你吃我都樂意。”只可惜現在女兒嫁了人……
想到這個,江媽媽心裡還是有些失落的,到底相依爲命二十多年了,女兒眨眼長大,嫁做他人婦了。不過未來很快將要有三個寶寶,軟軟糯糯地喊她外婆,她心裡又一陣寬慰了。
“待會兒媽媽要去看看你爸爸,你要一起去嗎?”
今天是江媽媽的生日,每年的這天早晨,江媽媽都是去東郊的墓園探望江爸爸,往年的這個時候,真正的汐婉也會陪江媽媽走一趟。
但現在的汐婉卻是沒有在江媽媽生日的時候陪江媽媽去墓地探望江爸爸。前年是因爲汐婉被燈砸了,傷在腦袋上,去年是汐婉踏入了娛樂圈,這時候正在拍戲,只電話裡和江媽媽說了生日快樂,而今年,汐婉的情況又有些特殊。
所以江媽媽說起的時候,汐婉才知道江媽媽生日的時候都會去墓地探望江爸爸的,遂點頭,“嗯,好的。”
——
汐婉的司機已經開車回去了,而汐婉又大着肚子,雖說這邊去東郊墓地可以坐公交車,但汐婉到底是名人,所以最後還是把剛剛離去不久的司機召了回來。
雖說有些不好意思,但司機也是頻頻說,少夫人那裡用得着同我說不好意思呀,這是我的本職工作呀。
開往東郊墓地的柏油馬路,因爲昨日雨水的洗禮,在陽光下漆黑髮亮。兩旁的行道樹,葉子墨綠欲滴,隨風招展。
東郊墓地,人眼荒蕪。即便大白天,陽光燦燦,這帶兒也跟人陰氣森森的味道。
彼時,守墓人只坐在自己的小亭子裡,看着報紙,看到車子開過來,升了橫槓,直接放行。
空曠的墓園,四周是巍峨的崇山峻嶺,綠油油的翠柏,久經歲月的洗禮,已經筆直衝天。
下過雨的關係,葉子綠的發亮,樹角還着,帶着些微氤氳的水汽。
司機本要跟着去,因爲江媽媽還是帶了東西的,但是江媽媽不用,因爲東西不多,也就是兩袋水果和一袋她自己做的糕點,她自己拎得動。遂司機沒有跟去,而是在停車瞅着她們。
兩母女沿着水泥澆築的路,前往江爸爸的墓碑了。
一路上,不知名的蟲鳥不斷啼鳴,劃破靜謐的環境。
到了江爸爸的墓碑前,江媽媽將手中的東西放在墓碑前,隨後拿出一張手帕,仔仔細細地擦了擦墓碑,以及墓碑上的照片,反反覆覆。
哪怕,在清明節的當日,她已經擦過。
“老頭子,這次我帶女兒又來看你了。是不是很高興?今兒個我生日,咱們一起就說好,不管誰生日,都要一起過的。可你心狠,先扔下我們去了……”
“但我捨不得你……”
“踏踏踏——”
突然,一陣皮鞋的腳步聲,由遠至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