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整寬闊的官道之上,一隊官兵武裝整齊的在前面開道,後面押送着一輛一輛的馬車,馬車上面堆滿的糧食,車軲轆有些扭曲,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顯然馬車上面的糧食的分量的確不輕。
來往的商隊看見這隊人馬都急忙停止前進守在道路兩邊讓他們先過去,而在這一隊人的中間有兩個騎馬男子很奪人眼球。
“千言!你成親我因爲忙着山上的事都沒有來得及祝賀你,這的確是我的不對!不過我確實不想見人,你又何苦要我下山!”左邊騎着一匹白色駿馬的男子輕聲說道。男子看着二十歲左右,一頭墨色長髮用白色的緞子紮起,散落在額前的頭髮微微有些捲起,看着異常的自然。眉頭微微皺着,雙眸帶着淡淡的憂愁。
男子的右邊是一匹黑色駿馬,馬上的男子也是一身黑色長衫,樣貌俊秀但是帶着一種鐵血冷酷的氣質,正是李立白每天都在詛咒的墨千言。
“師兄!玉華的死跟你沒有關係,師父也說了,這是一次意外,你也沒有料到鬼靈宮的人那麼陰險,你就別自責了!爲什麼才幾個月不見,那丰神俊朗的簫無醫變成了這個樣子?”
墨千言的話引起了那憂愁男子一陣嘆息,面露苦笑,江湖人稱無所不能醫的簫無醫,那個號稱醫仙的簫無醫,如今卻變成一個拿着金針都手抖的廢人,還真是造化弄人!
“算了!既然下山了,這一次陪你賑災之後,我也去你府上走一遭,免得師父他老人家擔心我!”
師兄的話,讓墨千言一陣失神,心裡有個聲音催促他回府了。伸手摸了摸懷裡還帶着體溫的金簪子,腦子裡面閃過那雙不服輸的眸子。把她關在湖心島好好的思過,想必也應該知道收斂了!
“千言你還是第一次爲一個女子失神!難道是新過門的側王妃?”簫無醫看着這個冷麪師弟拿着一支金簪,面露失神之色,不免有些好奇。
墨千言眼中閃過一絲不自然,扭頭看向一邊:“誰會爲了那個以下犯上,不知廉恥的女人失神?”
“這件事我也聽說了,或許那劉倩瑤也是受害者,劉朝的本性你又不是不知道!”簫無醫寬慰道。
就在此時一騎快馬帶着陣陣塵煙趕了過來,一個身穿官府郵差服侍的男子來到隊伍前面,勒住馳騁的快馬,快馬嘶鳴一聲,前蹄半空虛刨幾下,穩穩落地,那郵差匆忙下馬,半跪在隊伍前面道:“啓稟王爺!京城言王府送來八百里加急!”說着從懷裡掏出一封信。
隊伍前頭一士兵上前接過信來到墨千言馬下交給他。墨千言感覺有些奇怪,府中的管家如果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是不會在這個時候給自己送加急信的,不過會有什麼事呢?他的腦中莫名的閃過一個人的名字:劉倩瑤!
“稟:側妃劉氏薨逝!太醫診斷爲餓死,查原因乃每日送去湖心食物不足所致,現已封、鎖消息!”短短的幾句話,墨千言的臉色變得鐵青,言王府現在居然有人敢陽奉陰違了,是哪個敢擅自做主的?
“劉副將!押送物資繼續前進,在柳州府等本王,賑災期間有敢陰奉陽違者,先斬後奏!”墨千言的聲音冷的好似三九寒天,手中的
信件已經化作粉末隨風而逝了!
“遵命!”一個兜嘴鬍子的魁梧大漢朗聲道。接着墨千言一馬當先朝着京城趕回去,而簫無醫嘆了一口氣,也跟了上去,這次言王府又要見血了。
京城最大的一處府邸,兩尊白玉獅子鎮壓在大門外,硃紅色大門外有六個持刀護衛守着,一副凶神惡煞,生人勿進的樣子,門外高懸這一塊牌匾上書:劉府,正是當朝太師劉朝的府邸。一箇中年男子匆匆的向着劉府走來,直接無視那六個護衛,走進了劉府,此中年的男子正是劉府的管家劉安。
劉安穿過好幾個走廊和花園,來到一間房子外微微躬身然後“嘟咚……”的輕輕的敲門。
“進來!”屋子裡面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劉安推開門躬身走了進去。
“解決了!”屋子裡面,一老者持着毛筆在書案上練習着書法,聽見腳步聲,也沒有擡頭直接開口問道。
“回稟老爺!出了意外了!”劉安低着頭,臉上的肌肉不自覺的顫抖起來,老爺要是發怒,他這條命……
果然老者聽見劉安的話,停下練字,一滴墨從筆尖滴在宣紙上,老者微微皺眉:“廢了!”
劉安急忙跪下:“張全說他剛進二小姐的房間裡面,就被人打暈扔了出去,事後擔心老爺你責罰他事情沒有辦好,就連夜逃了,老奴也是找了很久才發現他的蹤跡!”
劉朝聽完劉安的話,輕放下毛筆,有些沉思起來:不是張全做的,那到底是誰?雖然已經達到目的讓那個棋子嫁了過去,這中間到底遺忘了什麼居然出現了意外?
“把張全處理了,讓人打聽一下那日府外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人或者特別的事發生!”劉朝把那副滴了墨水的宣紙抽出握緊。
此時一隻信鴿從窗子飛了進來落在劉朝的書案上,劉安急忙起身拿起鴿子,從它腳上的小竹筒中取出小紙箋遞了過去。
劉朝接過紙箋,打開只是一眼,臉色就全變了:“好你個墨千言!當真是狠心,別以爲你弄死了老夫一個女兒就能脫身,老夫倒要看看是你怎麼脫身!”劉朝此時居然沒有一點女兒去世的悲痛,眼中只有計劃失敗的憤恨。
元辰十年,四月初二,距離上次太師嫁女言王娶妻的日子過去還沒有一個月,剛剛嫁到言王府的太師之女劉倩瑤被言王爺活活餓死,這個消息好似野火燎原一般在整個雲京城渲染開了。
於此同時,在雲京城的一家酒樓之上,一個說書人敲着竹板,喝了一口水,看了看圍着他那羣聽客都是一副好奇的模樣,滿意的點了點頭才說道:“要說道這劉小姐也是可憐,被言王爺先是毀了清白,卻沒有想到如今更是被折磨的香消玉殞,你們可不知道那劉小姐本來樣貌在我們雲今城可是數一數二的,可是……嘖嘖……”說書人一副不忍說下去的樣子。
聽客中立馬有好事者開始接口道:“我表哥的表哥在言王府當差,他可是親眼看到那劉小姐被餓的只剩皮包骨頭了,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聽說她餓的沒辦法,都自己咬破手臂,用自己的血充飢……”男子的話剛落,人羣中發出一陣吸氣的聲音。
“這言王爺當真是狠
心,如此對待一佳人,難道不怕天打雷劈嗎?”一個大漢義憤填膺的站起身,旁邊他的同伴急忙拉了拉他然後小聲道:“禍從口出,小心……”那大漢重重的哼了一聲,最後還是無奈的重新坐下。
而此時在說書人不遠處靠近窗子旁邊的那張桌子坐了三個人,一個手持摺扇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樣子,另外兩個一個是小廝打扮,一個是丫鬟打扮。那公子聽到大漢怒罵言王爺的時候,眉毛亂飛一副開心興奮的模樣,摺扇在手中把玩着。
這三人正是李立白和糯米丸子兩姐妹。食用了假寐,三人裝死,夜晚趁着守靈的人睡着,偷偷的從言王府溜了出來。
“小姐!我們什麼時候回去?”糯米一直撓着身上,這身小廝的衣服也不知道是誰的,幾個月沒洗了,一股味就不說了,穿身上還總是癢癢,這樣的衣服不洗個三遍怎麼能穿?
李立白用摺扇一拍手掌站起身來:“回去?我可沒有打算回去!”
“什麼?”糯米一副驚到的樣子,這事情已經鬧大了,如果小姐還不回去,那該如何是好?
“呃…嗯……不回去也好,在府裡哪有這麼多吃喝的東西!”丸子剛塞了一塊雞肉到嘴裡,聽到李立白的話,有些口齒不清的插道。
“嗯……還是丸子想得開,我們吃完這頓就南下,聽說南方氣候宜人,我們要好好遊玩一番!”李立白夾起一塊紅燒肉送到丸子的碗裡。
“可是……”糯米還準備再勸道,李立白眼疾手快的拿了一個包子堵住她的嘴。
“沒有什麼可是!難道你要看着我被餓死在言王府嗎?糯米,你難道忘了,孃親是怎麼救了你?難道你忘了你怎麼答應娘要好好照顧我了嗎?”李立白瞬間紅着雙眼,然後一眨不眨的看着糯米。
溫情攻勢百試不爽,糯米最爲心軟,而且還牢記劉倩瑤的母親曾經救了他們一家,所以一心一意的伺候着劉倩瑤,這是她花了一隻紅燒肘子從丸子那邊挖來的情報。
果然糯米麪對李立白的溫情攻勢立馬慌了手腳,想從腰間拿手帕給李立白擦眼淚,才發現自己穿的是小廝衣服,而丸子好似已經預料到了,從腰間解下手帕遞了過去。
“小姐別哭!奴婢還不是擔心你嗎?奴婢答應了夫人就會一心一意的照顧小姐的,既然小姐想南下,我們就南下。奴婢走的時候還順手把當初老爺送給小姐當嫁妝的紫玉鐲拿了出來!”糯米好似哄小孩一般哄着李立白,而且還從懷裡掏出一個用絲綢包着的紫玉鐲。
顏色奇正,造型渾然天成,沒有一點瑕疵,絕對可以賣一個大價錢,李立白雙眼放光的接過紫玉鐲,然後眉開眼笑起來,這下好了,南下的銀子有了!
“奴婢這也有呢!”正在吃東西的丸子也不甘落後的放下筷子,好似獻寶一般從腰間,懷裡,鞋子裡,反正能藏東西的地方都翻了一遍。而李立白和糯米看着桌子上一點一點增加的東西,有些驚恐的看着丸子。
這珍珠項鍊,銀錠子,玉佩,珠釵,銀票,玉扳指……她居然可以藏得這麼悄無聲息一點都看不出來。
李立白扶額,這兩個丫頭沒有一個省油的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