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鉞的怒火看起來突如其來,林蘇略微有些驚訝,不過也沒有多說什麼。畢竟,司鉞所想到的,她早就有想到,甚至她身邊的人都有想到。這次涪江做的不錯,沒有輕易的放過那兩個饒舌的小太監。不然,此時毫無對證,豈不是落了下風。
敢在宮中私議已故的妃嬪,甚至討論皇子的身世,這都是犯了大忌諱的。怎麼可能會偏偏那麼巧,就被阿福聽到了呢。
只怕是這後宮之中有人按耐不住了。
想到再過一些時日就是二公主和二皇子的生辰,林蘇的目光就閃了閃。她起身親自給司鉞倒了茶,這才低聲道:“皇上不要爲了這點小事就動怒,不過他人是如何想的,反正臣妾本身就是想着等到阿福長大就把他的身世告訴他的。阿福向來懂事,臣妾憐惜他,疼愛他,自然不願意他一輩子都被蒙在鼓中。再說,茉姍姐姐與我情同姐妹,阿福是她唯一的孩子,日後自然是要吃阿福的一份香火的,臣妾又怎麼會……”
她微微搖頭,手輕輕的覆蓋在了司鉞的手掌上,“皇上,不需爲這點小事氣惱。”
司鉞反手握着林蘇的手,露出了一絲笑容:“朕又怎麼是單純的爲這點小事生氣呢?只是想到這後宮之中還有着一些胡亂生事的人,心中就有些煩躁。爲什麼那人就學不乖呢?”
林蘇聽着他這話中的意思,心中立刻就明白了。她抿脣笑着道:“皇上,事情還沒有查清楚,也許並不是皇后娘娘呢。畢竟,二皇子是養在她身邊的,這樣的事情,她自己應該也會忌諱纔是。”
司鉞聞言臉色略微柔和了一點,他示意林蘇坐下,這才道:“你願意如此往好的方面去想,朕卻不能不多想一些。藍家最近倒是消停不少,可是周家……蠢蠢欲動!”
最後那個詞讓林蘇心中猛然一緊,她擡頭看着司鉞,見司鉞已經看向門口的方向這才隨着轉頭看着兩個小太監畏首畏尾的走了進來,然後跪下去問安。
“你們是哪個宮裡伺候的太監?”司鉞沉聲問。兩個小太監哆哆嗦嗦的不敢擡頭,低聲道:“奴才是月香閣中侍弄花草的小太監小譚子,因爲今天藍嬪娘娘說想要屋中插一些扶柳殿外面的薔薇花。奴才也是碰巧才遇到了清和殿的小東子。”
小東子立刻趴的更低了一下,“奴才、奴才是受了魏宸妃的令,來扶柳殿這邊……這邊……”
“魏宸妃讓你來扶柳殿幹什麼?”司鉞見他吞吞吐吐的樣子,聲音就冷了下來,“你若是說不上來,那朕就讓人請了魏宸妃過來,好好的問問!”
“今日是三公主的滿月,皇貴妃因爲擔心三皇子午睡醒來不見了人,就提前回來了。魏宸妃就派奴才過來看看。奴才只是恰好看到了小譚子,因爲兩個人是同鄉就、就……”
“就多說了幾句話,然後就恰巧被大皇子聽到了一些不該他聽到的話?”司鉞冷哼了一聲,“朕看若是不跟你們來一些真格的,你們是不會說實話的。”他看了一眼常富貴,“把這兩個人給朕送到刑房去,若是他們不說實話,就一直審問。就說是朕說的,只要留着他們的嘴還可以說話,其他的隨意!”
兩個小太監哭喊着被拉了下去,林蘇卻是被司鉞的怒火給嚇到了。這些年來,發生的事情也不少,可是這還是司鉞第一次連問的耐心都沒有就直接把人送去了刑房的,還留下了那樣的口諭。
林蘇擡頭看着司鉞難看的臉色,不知道是否是這樣的事情讓他回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經歷,還是他真的因爲周家的不止進退而厭棄了周淑嫺。
她揮手叫了春燕過來,讓她去廚房吩咐傳膳。不一會兒,阿福就帶着弟弟妹妹過來,司鉞見着三個可愛乖巧的兒女,這才鬆了口氣露出了一絲笑容抱起了最小的阿倫,問了他幾句話。
阿倫再過幾個月就滿兩歲了,可是說起話來還是有些含含糊糊,司鉞卻也不見得嫌棄這個看起來似乎不聰慧的孩子,反而對他更是耐心一句一句的教他發音準確。
林蘇就摟着阿菱,看了看阿福就招手讓他一起過來。
阿倫遲疑了一下,這才慢慢走到了林蘇的手邊,意味着林蘇的手臂低聲道;“孃親,有你真好。”林蘇摸着他的額頭,想了一下才低聲道:“有你在身邊,孃親也覺得很好呢。”
這件事情,似乎就這樣放下了。之後林蘇甚至沒有聽到過任何的閒言碎語,那兩個小太監她也再沒有見過。甚至沒有聽到藍心或者是魏甜甜提起自己的宮裡少了這麼一個人。
不過,林蘇相信,司鉞不會這麼高高提起輕輕放下的。有些事情他沒有立時爆發,必然是等待着秋後算賬的。
轉眼就到了二皇子的生辰,他週歲的時候,因爲周淑嫺還在禁足之中並沒有大辦。而這次,宮中亂七八糟的事情實在態度了,爲着衝一衝的考慮,司鉞就同意了在朝鳳殿中給二皇子辦生辰的酒宴。
“不過是個孩子,就準備三兩桌酒席,慶祝慶祝就是了。”司鉞吩咐了下去,自然會有人照辦。朝鳳殿也許久沒有辦過酒宴,因此就忙碌了起來。到了晚上的時候,各宮的妃嬪才被請了過去。
周淑嫺畢竟是皇后,跟司鉞兩個人坐主座。幾個皇子皇女另外坐了一桌,至於妃嬪又按照品級分坐了兩桌,倒也還算是熱鬧。
林蘇身邊坐着魏甜甜,藍心,王琉蓮,而江採兒則跟另外幾個妃嬪坐在一起。加上席間的歌舞,氣氛倒也還算是融洽。等到酒宴結束,妃嬪們紛紛起身離開,就剩下幾個人的時候周淑嫺這才低聲道:“有關二皇子的事情,臣妾有些話想私下跟皇上說。”
林蘇挑眉,看着周淑嫺這些日子豐滿了些的臉頰,又看了看她着意打扮的樣子,立刻領頭起身行禮告退。剩餘女子見狀,也就跟着起身,紛紛離去。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朝鳳殿中的主子就只剩下了司鉞和周淑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