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明去衝了冷水澡,拍了拍自己的臉,確認臉上又恢復了血色後,他才走出了房間.羅母果然沒有發現他的異常,吃過早飯,他就去了學校.
可能是他僞裝的好,整個上午,就連王良也沒有看出他的破綻.從上輩子起就是這樣,如果他鐵了心想藏住什麼事,即使是身邊最親近的人,他也有把握隱瞞一段時間.
午休的時候,柳菲林又從教室裡消失了,今天一整天都是這樣,只要一下課,她就往外面跑,就好像外面有什麼十分吸引她的東西一樣.
柳菲林的反常不僅引起了羅明的注意,還引起了班上其他人的好奇,他們雖然平時無視柳菲林,也不和她說話,但其實他們的目光時時刻刻都在柳菲林的身上.人的心態就是這樣,有時候羅明會覺得很諷刺,班上的人明明想要裝作一副不把她當回事的樣子,可不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他們的目光卻還是牢牢被柳菲林吸引住了.
羅明和王良挨在一起做了會兒作業,他們班級的的窗戶正對着操場,可能是打籃球正好缺了個人,方辰的聲音老遠就從樓下操場響了起來,";喂！良良,聽的到嗎?我們三對三缺了個人,趕快下來！";
方辰喊完了,見樓上沒反應,立馬換了周圓彬喊,羅明看了一眼王良道:";我一個人做作業就行了,你下去陪他們打籃球吧.";
";沒事,我今天不想打籃球.";王良單手撐着頭,目光一直在練習本上,就好像他真的對打籃球一點興趣都沒.
";方辰他們既然來喊你,估計對手挺厲害,你也不想他們輸掉吧?";羅明問道.
";好吧.";王良合上了練習本,起身走到窗邊,朝樓下喊道:";馬上就下來,你們等等.";
";哦,好的！趕緊啊！還有二十分鐘就要上課了.";方辰在樓下朝王良揮了揮手.
王良離開教室的時候,揉了揉羅明的頭髮道:";上來的時候,要我給你帶點什麼嗎?";
";不用了,零食吃多了不好.";羅明搖了搖頭.
王良笑了笑,";那我給你帶盒牛奶上來,很營養.";他說完就下了樓,完全沒給羅明拒絕的機會.
";……";爲什麼聽不懂人話的孩子那麼多?
算了,不管怎麼說,至少先把王良支開了.
羅明沒有馬上就離開教室,而是在位置上坐了會兒,直到看見王良和方辰他們匯合了,他才走出了教室.
柳菲林……如果他猜得沒錯,對方一定和賴以冰在一起.他雖然不想以最大程度的惡意來揣測對方,但假設那個人是賴以冰的話……
羅明上了四樓,高三的教室比他們高一層,他裝作是在找人的樣子,在四樓轉了一圈.很快他就在走廊上發現了賴以冰和柳菲林.
";……";羅明在樓梯轉角的地方藏好,他不想自己暴/露在賴以冰的視線中,更何況現在也不確定賴以冰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他偷聽了一會兒兩人的對話,出乎他意料的,只是很平常的在聊天.
";學長,我聽別人說,你是不是在畫展上拿了獎?";柳菲林的眼裡有些期盼:";我也好想去看看學長的畫.";
";謝謝,哪天有空我帶你去吧.";賴以冰的眼神很溫柔,當他專注的盯着一個人看的時候,甚至會讓人產生‘這個人眼中只有我’的錯覺.
柳菲林哪裡抵擋住這種魅力,在她眼裡看來,學長簡直是世界上最溫柔的人,在這個沒有人肯和她說話的學校裡,只有學長一個人待她依舊,目光中既沒有鄙夷也沒有嘲笑.她……她真恨自己以前做過的事,如果她早點遇到學長的話,她是不是就不會……不會變成那個唯利是圖的樣子?
";學長……";柳菲林咬了咬嘴脣,她鼓起勇氣開口道:";你……你聽說過我的事嗎?";
賴以冰先是一愣,接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移開了目光,";抱歉,說沒聽過是騙人的,你的事……最近在學校裡還挺有名的.";
果然！學長早就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了！怎麼辦,她這個笨蛋,爲什麼要問這種話,如果不挑明的話,明明就可以繼續待在學長的身邊了！萬一學長因爲這件事不再理她的話,她就真的……真的孤立無援了……
柳菲林這麼一想,只覺得天都塌了下來,眼眶瞬間就紅了.
";那個……";賴以冰見狀,有點手忙腳亂,他趕緊從口袋裡掏出了手帕給對方,";抱歉,別人一哭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我可能表達得不太好,我只是覺得……流言有時候也不能全信.";
";學……學長……";柳菲林先是難以置信,接着莫大的狂喜涌上心頭,";學長不相信……那些流言嗎?";
";怎麼說呢?你和不良少年交往的事可能是真的,但是愛情有時候很盲目,誰沒有犯過錯?可是之後關於你打胎之類的傳聞,我是覺得不太可能.";賴以冰伸出手,揉了揉柳菲林的頭,";不要想得太多了,流言這種東西,過一陣大家就會淡忘了,要堅強的面對這些挫折,它們會讓你更加成熟.";
";學長……";柳菲林忍不住.嚎啕大哭,";謝謝你,學長！";
果然世界上還是真的有好人的！如果沒有學長,她恐怕……恐怕早就要崩潰了！
賴以冰就這樣靜靜的看着柳菲林大哭,他沒有安慰,也沒有打擾,臉上的表情很溫柔,直到對方哭完了,他才又遞上了一塊手帕.
柳菲林破涕爲笑,";你每天到底帶多少塊手帕在身上啊?";
";就兩塊,所以你可不要再哭了,再哭我就沒有手帕了.";賴以冰也忍不住笑了.
";……";簡直就是融洽到插/不/進任何人的對話,不論怎麼聽,都聽不出賴以冰的話裡有任何破綻.不過這也可能只是策略,先讓對方上鉤,再使出殺手鐗……
很快預備鈴就響了,羅明怕這兩人發現他,先一步回了教室,柳菲林下樓梯的時候,完全沒有看見他.
賴以冰站在走廊的窗邊,眺望着遠處的風景,就好像完全沒有聽到鈴聲一樣.
";那個,賴以冰,上課了.";教室裡走出一個長髮飄飄的女生,她有些羞澀地開口道:";對了,這是上次你借給我的手帕,我已經洗乾淨了,還給你.";
";謝謝.";賴以冰接過了手帕.
";不,是我應該謝謝你纔對.";女生的臉更紅了.
";我是謝謝你提醒我上課.";賴以冰笑了起來,";我們進教室吧.";
女生一愣,她看着賴以冰臉上的笑容,心臟差點沒跳出來,";好,好的……";她木木的轉過身,先賴以冰一步進了教室.在她看不見的背後,賴以冰毫不留情的扔掉了那塊手帕.
爲什麼每天只帶兩塊手帕呢?因爲要扔的時候……太麻煩了啊……
下午的第一節課,柳菲林果然心情很不錯,她還破天荒的舉手回答了老師的問題,引起了同學的頻頻側目.
可是好景不長,剛一下課,周圍又傳起了新一輪的流言.
";什麼?柳菲林又勾搭上了高三的賴以冰?真的假的?";
";千真萬確,你知道我姐姐也在這個學校的,她親口告訴我的,柳菲林每次一下課就跑去找賴以冰,態度殷勤的不得了,她們高三的女生也咬牙切齒呢！";
";是我也氣死了,賴以冰可是我們學校的校草啊,不但長相好,脾氣也好,最重要的是特別有才華,經常畫畫得獎,我就不明白了,怎麼男人就喜歡柳菲林這種類型的！";
班上的女生全都忿忿不平,可他們好歹是尖子班,沒什麼人蠢到會做出格的事情,除了對柳菲林更冷言冷語之外,倒也沒進一步的行動.
可是其他班級的女生就不是這樣了,雖然他們是升學率最高的學校,可還是有一部分人是墊底的,有些愛玩的女生看柳菲林不順眼,時不時會把她叫出去‘談談心’.
不過國內總是比國外要好一些,欺負人的手段有限,最高級別也不過就是扇耳光.羅明有一次看柳菲林上課的時候臉有點腫,他就什麼都明白了.
放學的時候,又有幾個女生來找柳菲林,柳菲林有點害怕,她雖然想像學長說的那樣堅強起來,可是在這個學校根本沒人幫她,她……她難道只有去找學長了嗎?
";柳菲林.";羅明知道這麼做可能會引人注意……他甚至知道自己可能會被賴以冰盯上……可是如果讓他眼睜睜的看着一個人在他眼前死去,他……還是做不到.
";不是說好了今天放學去買書的嗎?";羅明臉上沒什麼表情,他看向了幾個女生道:";抱歉,如果你們沒什麼事,我們要走了.";
可能是羅明的語氣太理所當然,又可能是他長相和氣質都不錯,一時間幾個女生都沒有反應過來,等她們回神的時候,羅明已經帶着柳菲林出了教室.
";臥槽！";整個班級都沸騰了起來,方辰有點慌了,";王良,這什麼情況啊?我記得明明和我說她對柳菲林沒意思的啊,可他怎麼會突然袒護對方?這分明是要舊情復燃啊！";
";這哪裡是舊情復燃,依我看,這情根本就沒斷過！";周圓彬附和.
兩人見王良沒有出聲,全都回頭去看他,這一看,簡直嚇得兩個人魂都給飛了.他們第一次看到王良不笑的樣子,明明表情也不怎麼猙獰,甚至帶着點平靜.可那雙眸子,漆黑漆黑的,就好像烏雲遮日一般,透不出絲毫光亮,要把人給湮滅了一樣.
";王……王良……";方辰帶了點小心翼翼的叫道.
";怎麼了?是在說羅明的事情吧?我也不知道,可能他確實對柳菲林有點好感.";王良又恢復了平時溫和的表情,老實說,他現在和剛剛的表情差別不大,只是嘴角沒有上揚罷了.
方辰緩了緩,錯覺嗎……一定是錯覺！
#我的基友不可能那麼可怕！#
#基友無論何時都萌萌噠#
校門外,柳菲林有些驚疑不定的開口道:";你……";
";別想太多了.";雖然救了柳菲林,可羅明也不希望她誤會什麼,";我不是喜歡你,只是覺得大家也沒必要那麼過分.";
";……";柳菲林心情有些複雜,她一.開始確實把羅明當做冤大頭,可是她現在已經不那麼想了,";謝謝你.";
";不用對我說謝謝,可能我想幫的人並不是你吧.";羅明也不知道爲什麼,脫口而出的就是這句話.
柳菲林也沒去深思,她甚至覺得羅明沒有說實話,哪裡有男生會無緣無故的幫女生,羅明肯定是心裡還喜歡她.
";抱歉.";柳菲林不想再給羅明造成錯覺了,她已經有了真正喜歡的人,估計這輩子不會出現像賴以冰那樣讓她心動的男生了,";你是個好人,但是我不能接受你.";
";……";羅明愣住了,等等,柳菲林這是什麼意思?爲什麼現在那麼多孩子都聽不懂人話！
#明明沒有表白,但卻莫名其妙的收了一張好人卡腫麼破?#
因爲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羅明索性什麼都沒說.兩人最後自然沒有去買書,而是各自回家.
羅明躺在牀上,他沒有收到王良的簡訊,可他知道對方肯定在生氣.想了一會兒,他還是給王良打了個電話,出乎他意料的是王良竟然沒接.
算了,還是先傳條簡訊算了.羅明大致精簡了下內容,反正意思就是他並沒有喜歡柳菲林,只是看不下去,諸如此類的.
第二天,羅明再次接受了全班注目的眼神,不過他也漸漸習慣了.可能是他平時爲人不錯,不少人都來勸他,大家說得都很隱/晦,似乎也是不想讓他難堪,他也知道這事解釋不清楚,對誰都是風輕雲淡的一笑,這反而讓大家全都不好意思,紛紛退散了.
可能是因爲羅明的關係,班上雖然還是沒人理柳菲林,但是至少也沒人對她冷嘲熱諷了.外面如果有人找柳菲林,羅明基本會想辦法擋下來.
只有一件事他阻止不了,那就是柳菲林幾乎一有空就會去見賴以冰.羅明沒辦法告訴柳菲林賴以冰的危險性,他只能每次都偷偷跟在後面,可是不論哪次,賴以冰都是鼓勵柳菲林振作起來,說的話都是積極向上的,一點誘導對方自殺的傾向都沒有.
羅明的舉動自然也引起了王良的懷疑,最近王良情緒也很奇怪,表面上還是和以前一樣,可是羅明卻感覺的出來,在他內心深處有什麼東西在暗暗涌動.
";抱歉,王良.";羅明有些愧疚,";很多事都隱瞞着你.";
";不用說抱歉.";王良笑了,";我也是一樣,不論是關係多麼好的朋友,總會有一兩件事不願意告訴對方.";
";……";羅明盯着對方臉上的笑容看了一會兒,";真的不生氣?";
";當然.";王良臉上的笑容一如既往,他的眼中彷彿有某種光輝,隱隱閃爍,漂亮而又耀眼,";如果有一天我生氣了,我一定會直接告訴你.作爲交換,如果有一天你生氣了,也一定要直接告訴我,不能藏在心裡.";王良補充了一句.
兩人相視一笑,每當他們之間出現危機的時候,總好像有一股力量,讓他們自然而然的就會和好.
處理完王良的事情,羅明也把更多的心思放到了柳菲林身上.可是不論他偷聽多少次,都毫無所獲.賴以冰太正常了,他的想法正面到幾乎不像是羅明從前認識的那個人.
直到有一次,他在廁所撞上對方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
賴以冰正好在洗手,他看到羅明進來,似乎是不經意的問道,";如果我搞錯了很抱歉,好像你每次都在偷聽我和柳菲林聊天.";
";……";羅明渾身的神經都緊繃了,可他臉上還是相當平靜,";我有點……擔心她.";
";看來你很喜歡她.";賴以冰臉上的笑容就像鄰家大哥哥,";既然這麼擔心你的小女朋友,那可要好好的看着她,因爲我也很擔心她.";
什麼意思?賴以冰究竟想說什麼?羅明張了張嘴,可他卻發現自己什麼也說不出口.
那幾天,羅明反覆做着那個噩夢,可是每當驚醒的時候,他卻怎麼也想不起夢的內容.
有一天午休的時候,羅明叫住了柳菲林,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麼,明明柳菲林的臉上已經重新露出了笑容,一切都在慢慢向好的地方發展,可是他卻說不出的心神不寧
";怎麼了,羅明?";柳菲林有些疑惑,";你的臉色好差,沒事吧?";
";……";那一刻,羅明恨不得把賴以冰上輩子做的事全部告訴柳菲林,最不濟至少也要提醒對方絕對不要相信賴以冰說的話,可是不論他花了多大的力氣,他就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就好像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阻止着他.
";沒……沒事.";
";那我先去圖書館了.";
直到柳菲林離開,羅明才虛弱般的扶住了牆壁,兩旁的學生有些好奇的看着他,他也意識到這樣很奇怪,立刻鬆開了手.
總覺得頭好疼……羅明捂住腦袋,重新回到了教室.王良看到他臉色蒼白,立刻就走到了他身邊,";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我沒事,就是有點頭疼.";羅明趴在了桌子上,";我睡一會兒就好.";
";好.";爲了讓羅.明睡得安穩,王良甚至讓方辰帶着大部分男生去操場打籃球,至於女生,也被他哄去做了拉拉隊,班上一下子就安靜不少.
羅明睡了一覺起來的時候,王良正在看書,陽光灑在他身上,恬靜而又美好.可是下一秒,一道迅速下落的身影卻突兀的打破了這份平靜,那赫然是柳菲林的臉.
這一畫面猶如慢動作,他的眼前是王良溫和的笑容,王良的身後,又是柳菲林迅速下落的身影.
‘砰——’
操場上人聲沸騰.
";啊啊啊啊！有人跳樓了！";
";嘔——";
";學生們立刻回教室,立刻回教室聽到嗎！";
這一刻,羅明的心竟然出奇的平靜,他甚至還冒出了一個想法……
【既然這麼擔心你的小女朋友,那可要好好的看着她,因爲我也很擔心她.】
啊,原來這句話是這樣意思,他……終於明白了.
作者有話要說:cj:完蛋了,爲什麼最近幾章都那麼灰暗,這不是我的風格！再寫下去作者整個人都要灰掉了,sad,默默爲自己點根蠟燭.
老樣子~感謝各位小天使的圈養~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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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這個情節結束之後,一定要讓後面的章節氣氛愉悅起來(泥垢)
小劇場:
齊宇:爲什麼我又沒出場！
作者(擦汗):下章,下章一定讓你出場！
齊宇:真的嗎?
大概……一定給你酷炫的出場方式
齊宇:我就再信你最後一次,哥哥現在狀態很不好,我得去安慰他.
by:還在打醬油的齊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