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秋日的來臨,酷暑漸漸的消散。
秋風起,蟹腳癢;菊花開,聞蟹來。
“就像墨分六色,琴具七音一樣,大閘蟹也有多味,而蟹肉之中,又分“四味”:大腿肉,絲短纖細,味同乾貝;小腿肉,絲長細嫩,美如銀魚;蟹身肉,潔白晶瑩,勝似白魚;蟹黃,妙不可言,無法比喻,哎呀,你們說說,該怎麼形容?”
安平侯的後花園裡。
程妙語正搖頭晃腦的說着。
一旁程語柔捂着嘴偷笑。
這段話是昨日晚間,二哥哥剛剛與老夫人說過的。
二哥哥還說,要去尋了好吃的螃蟹來孝敬祖母,給祖母逗的合不攏嘴,直誇二哥哥有孝心。
結果,第二日,二哥哥還真是尋來了,不過,除了給祖母的,還有拎着一筐子讓她和程妙語給傅佳送過來。
程妙語當時看着二哥哥,恨鐵不成鋼。
“你就不能直接送過去,你這樣藏藏掖掖的,誰知道伱想做什麼啊?”
程致遠卻裂開一口白牙,笑道:“那怕什麼,我自己用自己的心,又不是非讓她知道?”
得,這也是一個腦子有漿糊的。
程妙語氣的錘了程致遠幾拳,到底是拎着筐子給傅佳送了過來。
既然要送蟹,那自然就預備着大快朵頤。
於是,程妙語又邀上了嫺晴郡主。
從上一次天香公主的丫鬟阿青案子結了之後,嫺晴郡主就不用再陪着天香公主瞎逛遊了,一方面是晉陽帝怕再出事,天香公主出門那是護衛一層又一層,天香公主反抗了幾次,晉陽帝總是皮笑肉不笑的繼續給她派護衛,說一次多一人,說了兩次,多了兩個人。
得,天香公主也沒勁兒說了。
另一方面,天香公主也忙了起來。
和談總要擺上桌面,天香公主忙着和幕僚商議,也不會讓嫺晴郡主總是在她身邊的。
嫺晴郡主樂得自在。
程妙語出門去賢王府接了嫺晴郡主,三個人歡歡喜喜的去了安平侯府。
出門前,嫺晴郡主在賢王妃屋裡,賢王世子破天荒的竟然沒有出門,也去給王妃請安。
看着嫺晴郡主出了門,賢王世子脣角微勾,笑道:“這個嫺晴,那麼些個貴女不結交,倒是跟一個鄉下丫頭關係這樣要好。”
賢王妃斜了他一眼,道:“嫺晴貴爲郡主,又不用去巴結什麼人,自然是她怎麼高興怎麼來了,你呀,還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賢王妃一邊說着,一邊從身後的抽屜裡摸出了幾個紅色的帖子來。
“兒子有什麼好擔心的?”賢王世子不以爲意,歪在迎枕上,擡手打了一個呵欠。
“擔心?母妃何止擔心你,還操心的不得了。”賢王妃這下改橫了他一眼,鼻子裡哼了一聲,道:“你也回來一些日子了,身子骨這幾年也長進不少,該是早日成親,開枝散葉了。”
賢王妃一邊說着,一邊將那些個紅色的帖子一字排開,衝他招了招手,道:“你看看,這是母妃給你挑的幾個世子妃人選,你喜歡那個,母妃去瞧瞧?”
賢王世子連連搖頭,道:“母妃,兒子還不成親呢,您就不要瞎操心了。”
“怎麼能不操心,就你……”
賢王妃想要說就你在外頭的那些個名聲,那個真正的大家閨秀肯嫁給你?
沒得只好她這個做母妃的好好瞧瞧,只要賢王世子自己也同意,大不了請皇上和皇后做主去。
這是她的想法,奈何賢王世子纔不願意。
只見他起身要走,賢王妃頓時將手中的帖子扔在了桌子上,生氣了。
賢王世子只要耷拉着頭,無奈的拿起鐲子上的帖子看起來。
“這個,長的倒是楊柳細腰的,可是您看,這是麻子臉啊,這能行嘛?”
賢王妃一聽,探頭看去:“哪裡有麻子臉?”
帖子上不僅寫了姑娘的閨名和喜好,還有畫師簡單勾勒的畫像。
賢王妃吩咐的,要真實。
難道畫師這樣敬業,連麻子都要畫上了?
結果,賢王妃湊近一看,頓時氣結。
她一巴掌扇在了賢王世子的後腦勺上,憤憤的道:“什麼麻子臉,那是畫師不小心點上去的墨!”
賢王世子委屈的一指,道:“您怎麼知道,她原本長得就是這樣?”
“你!”賢王妃嗐了一聲,道:“好了,好了,你不喜歡,就看下一個!”
賢王世子倒是挺乖巧,又拿起了一個。
“哎呀,這是什麼呀,肥頭大耳的!”
賢王世子彷彿是拿了什麼燙手的山芋,直接就將帖子給扔在了一旁,還大呼小叫的喊道。
賢王妃纔不信,拿起來一看。
“這哪裡肥頭大耳,就是圓潤了一些,你不是喜歡這樣的嗎?”
前兩天,賢王世子剛挑了幾個圓潤的丫鬟進屋,她還以爲賢王世子改了愛好。
“母妃,這能一樣嗎?您瞧瞧這,臉盤就跟我們王府門口那灌湯包似的,我屋裡那幾個,腰細屁股大,那可都是好生養的!”
賢王世子也很委屈的說道。
賢王妃一聽,頓時柳眉倒豎:“什麼腰細屁股大好生養,我告訴你,世子妃不過門,你不許給我胡鬧!”
賢王世子被罵的狗血淋頭,忙道:“哎呀,我就是一說,一說,您千萬別當真,那什麼,兒子突然想起來,還有事呢,這些帖子改日再看,改日再看。”
賢王世子說完,一溜煙的逃走了。
別看他在外面橫行霸道的慣了,可是卻不敢惹賢王妃。
沒辦法,惹急了賢王妃,賢王就出手解決他。
他可領教過,有一次他惹賢王妃生氣,賢王將他拎到了校場,差點沒讓他曬脫了皮。
賢王妃“哎”了一聲,就看不到賢王世子的影子了,氣的她捂着心口,道:“氣死我了,這皮小子,好好的貴女,讓他說成了什麼?”
一旁嬤嬤笑着安慰,道:“王妃您就別當真了,世子的脾氣您還不知曉,回頭啊,您好好跟他說,他會聽的。”
賢王妃哼了一聲,端起嬤嬤遞過來的茶水,道:“但願他能聽,唉,他一日不成親,我這心裡就惦記,小時候就早早將他送了山上去,吃不好睡不好,還被師傅罵,我還記得那時候,每一次去看他,他都可憐兮兮的拉着我的手,問:母妃我什麼時候才能回去啊?”
“小小的人兒,一轉眼也長大了,只是,明明是一個好孩子,卻總是不注意,這不,我想給他尋門好親事,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