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因爲平陽一向如此,所以蘭太妃和雍親王妃倒也見怪不怪了,只是福熹卻感嘆道:“如今養在宮裡的那幾個公主,真是一個比一個任性驕縱,反倒是平陽,真是個純善的好孩子。”
蘭太妃笑着附和着道:“這孩子就是這個性子,便是見了那貓兒鳥兒的病了死了,都要難受好半天。”
福熹拉過平陽,再一次上上下下的端詳了一番,滿意道:“真是個好孩子。”
“皇姑母謬讚了。”平陽客氣的回了句,便緩緩抽出了手,在座位上坐下,繼而又恢復了寡淡的模樣。
待用罷了晚膳已經是月上柳稍,蘭太妃和雍親王妃別了福熹和衆人,要帶着平陽回府。
福熹雖是第一次見平陽這個侄女,但她卻是實打實的喜歡上了她,一再挽留平陽在公主府小住,卻被平陽客氣的拒絕了。
這輩子,她可不想再與鎮國公府多牽扯。
她想遠遠的躲着李翔。
福熹見平陽婉拒,她露出失望,這時,李翔過來笑着道:“左右表妹還要在京中住一陣子呢,母親若是想她,便着人將表妹請來就是了。”
福熹笑着嘆氣道:“也好,哎!我也是對那幾個公主侄女太失望了,所以驟然見了平陽,心裡喜歡得緊。”
說着,她與雍親王妃玩笑道:“你可真是有福氣,養出了這麼一個好閨女。”
這若是放在她們頭次來公主府時聽福熹這般說,雍親王妃定然要歡喜不已,只是現下早已不同彼時。
雍親王妃心裡雖遺憾,但面上依舊客氣了一番。
福熹送着一行人出了府門,叮囑道:“年下,京中常不太平,你們回去的路上一定要當心。”
福熹話音剛落,李翔便附和着道:“母親說得是,這陣子總有毛賊趁着過節來打劫,昨日巡城營還抓了好幾起呢。”
雍親王妃聞言回道:“無礙,我們帶着護衛呢。”
李翔上前道:“爲了安全起見,我且護着太妃和舅母等回府。”
雍親王妃忙推辭不讓,福熹笑着勸道:“你們初來京中,到底不熟,就讓翔兒送送你們罷。”
雍親王妃見福熹母子盛情,她正要答應,平陽緩緩開口道:“府邸距離這裡只隔着一條街,況且今日是我在巡城司的裴家表哥當值,咱們出門的時候,便與表哥打招呼了,他會在街口那裡接應,所以,不必勞煩翔表哥了。”
雍親王妃聽了女兒這一番話,笑着與福熹解釋道:“平陽說的裴表哥就是我一個遠房表姐家的孩子,一直養在咱們王府,現下在陵哥兒的巡城司任職呢。”
福熹聞言轉頭看了眼長子李陵,叮囑了句:“既然那裴公子是你舅母的外甥,又在你麾下任職,你要多多關照纔是。”說真,對着小兒子李翔道:“既然這樣,那你就不必去送了。”
待蘭太妃等人走後,李陵和靜姝帶着瑾嫣也別了母親,打道回府,只有李翔跟着母親又折回了公主府。
一進了殿宇,福熹便開口問兒子道:“你是不是看上平陽了?”李翔見母親開口就這樣直接,他羞得俊面一紅,支吾着道:“母親,您說什麼呢?我,我不過才第一次見平陽表妹”
不待李翔說完,福熹打斷他道:“喜歡就喜歡,有什麼遮遮掩掩的。”
說着,她一臉自豪道:“我這侄女這般好,便是誰見了,都要喜歡。”
福熹身邊的菊嬤嬤見主子高興,笑着附和道:“這平陽小郡主模樣俊,性情又好,最難得的是人家一個金枝玉葉的郡主,被王爺王妃萬千寵愛着,竟是一點不驕縱,這般善良又好性子的貴女,可真是難尋。”
“可不是。”聽菊嬤嬤誇讚侄女,福熹臉上笑意漸濃,轉而看向兒子問道:“你到底什麼心思,痛痛快快的,我最討厭男人吞吞吐吐的樣子。”
見兒子依舊支吾着不肯說個痛快話,福熹不耐煩道:“你個男人家,就不能爽快些,你看你哥哥,他當初看中了那沈家女,雖是門不當戶不對,但他就乾脆的與你祖母和我說明,此生非那沈家女不娶,同樣是我養出來的兒子,你就不能有點你哥哥的血性嗎?”
福熹越說越氣,臉上的笑意悉數褪去,對着兒子冷哼着道:“你這性子,真是半點沒隨我。”
被母親這樣一激,李翔一張臉憋得通紅,最後,他一咬牙,對着福熹回道:“母親說得沒錯,我確實是看上平陽表妹了。”
福熹見兒子終於說出了口,她笑罵了句:“臭小子,算你有眼光。”
菊嬤嬤笑着附和着道:“小郡主這樣好的一個姑娘,連我這老婆子見了都喜歡得不得了,莫說是公子了。”說着,她爲福熹奉上一盞熱茶,感慨道:“郡主身份尊貴,人又好,倒是與咱們翔哥兒是一對良配,這兩個孩子,真真兒的一對璧人。”
李翔聽了菊嬤嬤的話,臉更紅了,他擡眸悄悄的瞥着母親的臉色,支吾着問道:“母親,您可同意這門婚事嗎?”
福熹沒有回答兒子的問話,她沉思了一會兒,看着兒子問道:“你當真是真心的喜歡平陽?”
李翔點了點頭,尷尬的笑了笑,回道:“喜歡就是喜歡,母親爲何這樣問?”
福熹又問道:“那你說說,你爲何喜歡平陽,是喜歡她貌美?還是什麼?”
“母親怎麼這麼多問題?”李翔抓了抓頭,尷尬道:“喜歡就是喜歡唄,哪裡能說得這樣清楚。”
福熹輕輕的啜了口茶,緩緩道:“你是我兒,平陽是我最喜歡的侄女,婚姻大事,我怕你看不清自己的心。”
李翔見母親執意逼問,這纔回道:“實不相瞞,我是今日見表妹如此待一個卑微的宮人,我是被她的善良所感。”
福熹聽了兒子的回答,她卻是沉默了下來。
李翔見母親久久不迴應,他急着追問道:“母親難道還擔心我今後對錶妹不好不成?”
福熹笑了笑,回道:“此事,你且容母親考慮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