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越國使臣和嫡皇子並幾名美姬跟着部分低級將士到達京城。
西涼延看着手裡的信,眼神閃動。半響後,收起了信紙,信步走出西涼府。
不久後,西涼延走在街上,手裡拿着兩個木盒,一個精緻的紫檀木盒子,一個梨花木盒。
“西涼將軍!竟然在街上碰到了,真巧!”靳燁搖着摺扇,站在西涼延對面。
“四皇子!”西涼延一臉驚訝的看着的靳燁,正想要行禮,又因爲雙手拿着東西,難以行禮略尷尬的道,“下官不便行禮,還請殿下見諒。”
靳,是越國的國姓。靳燁,行四,越皇的嫡次子,年十七。
“無妨,西涼將軍這是?”靳燁看向他手裡的盒子。笑道,“本皇子記得西涼將軍並沒有妻妾。莫不是有了心儀的姑娘?”
“四皇子殿下莫要取笑卑職了。卑職的姐姐是宮中的小主,膝下育有一位公主。卑職還尚未見過,這不是晚上宮中有場宴會嗎?卑職就想送公主一份見面禮。”
靳燁眼神微閃,“哦?不知西涼將軍的姐姐的是哪位小主?”
“家姐含露閣麗昭容小主。”
靳燁驚訝了一下,竟然是傳聞中乾皇的寵妃麗昭容!看來,這西涼延的價值還挺大!
“哦!本皇子倒是有所耳聞。西涼將軍好福氣。”靳燁話有所指,至於什麼福氣,兩人心知肚明,靳燁繼續笑道,“只是,梨花木雖然名貴,卻不抵紫檀。姐姐和侄女都是至親,西涼將軍這般卻是不公啊!”
西涼延的面色僵硬,神色很尷尬。壓低了聲音,“這紫檀盒子不是給卑職姐姐的,是送給平恪公主的。”
“平恪公主?”靳燁微微遲疑,怎麼沒有聽說過大乾皇宮裡有這號人?
皇宮裡,默默無聞的人,一般而言有兩種情況,一種是被徹底放棄的棋子,一種是被保護到極致的寵兒。
“不知這位平恪公主是?”
“是皇上的二女,已逝的王庶人所出。外家是御史王家,哦,就是寧妃娘娘的庶妹。”
庶女出生,已逝。靳燁微垂眼瞼。垂在身側的手趁着西涼延不注意的時候,對身後的心腹比了一個手勢,然後對着西涼延說,“本皇子對大乾民風甚感興趣,將軍可有空陪本皇子一遊?”
“卑職也許久沒有逛過京都了,只是要麻煩四殿下差人替卑職將東西送回府去了。”
“不過舉手之勞,將軍何必客氣,順子,你親自去。”
靳燁身後一個青衣小廝立即上前,“是主子。”
“勞煩小哥了。”西涼延將東西遞過去。然後微微躬身,一手做請的手勢,對着靳燁道,“殿下請。”
靳燁頷首,信步往前。這是旁邊一輛馬車經過,一陣風吹來,正好將馬車車窗的紗簾吹起,露出了女兒家的絕世美貌。雖是驚鴻一瞥,但卻濃墨重彩,牢記心頭。
靳燁只覺得心砰砰的跳個不停。正想要差人去打聽一番那姑娘是哪家的,但一想到如今自己的處境,立即斷了這心思。只是那驚鴻一瞥所見的氣度,絕非一般人家能教養出來的,又想到今晚的晚宴,頓時心中大定。
兩人逛了不久之後,便各回各家了。
靳燁招來心腹仔細詢問關於那突然冒出來的平恪公主。
“殿下恕罪,卑職只查到平恪公主是罪妃之女,被乾皇丟在公主所不聞不問,任其自生自滅了六年,直到最近嫡公主回京,這才被從公主所掿了出來。安置在一處閣殿中。此外,並沒有查探到任何其它消息。”
靳燁眸光幽深。乾皇的這個嫡公主他自然是知道的。聽聞這位公主因爲爲乾皇擋了一劍,致使心脈受損,常年湯藥不離口。再加上嫡出的尊貴身份,是宮中最受寵的。就連乾國皇子也不及她得寵!
只是,同樣是出生皇家,同樣身爲嫡出的靳燁卻不得不多想。皇家有多薄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公主得寵也很正常,可是在靳燁看來,這位則有些不正常了!因爲她太得寵了!
過猶不及,不外如是!
靳燁不免有些陰謀化了!莫不是乾皇是爲了什麼巨大的利益?或者是爲了掩護誰?
“可曾打聽過平恪公主的衣飾穿戴?”
“打聽過。平恪公主前幾日出席過一場宴會,具參加之人說,雖然平恪公主的打扮低調,但是不論是珠寶首飾還是步履衣着,樣樣精緻奢華,無一不是價值千金的好東西。”
精緻奢華,價值千金。一個被遺棄的公主能擁有這些?
看來,這位平恪公主是被保護的很好的!難怪西涼延要給她送禮!麗昭容身爲寵妃,對乾皇的心思自然能猜到一二,由她透露給西涼延的消息,自然是有兩分信任度的!
莫梨是絕對不會想到,當初她送給雲倪的那些東西,竟然是坑雲倪的有力推手!
“西涼延手裡拿的是什麼東西?”
“回主子,紫檀盒子裡的是一塊暖玉玉佩,有嬰兒拳頭大小。梨花木盒子裡的是一套金鑲琉璃翡翠的頭面。”
有意思,嬰兒拳頭大小的暖玉,也算是難得了。可見西涼延是花了心思的!
西涼府,西涼延打開兩個盒子,食指輕輕在木盒邊緣滑動,感覺到木盒邊緣明顯少了的香粉,輕輕的笑了。又看了看那塊暖玉玉佩,神色間有些悵然,如今,她的女兒都已經十四了啊!
當年,若非??????
“來人,將東西給昭容娘娘送去。”
青藤閣,雲倪看着眼前晶瑩的暖玉玉佩,很是詫異的問碧荷,“麗昭容的弟弟西涼延託麗昭容送給本宮的?”
碧荷臉色有些古怪,吶吶道,“公主收下便是了,就算麗昭容對您不喜,西涼將軍也不會對您有壞心思的。”
雲倪心思何等縝密,自然發現了碧荷話語間的古怪和對西涼延的敬重。碧荷姑姑認識西涼延!
“姑姑,我不小了。”
碧荷抿了抿脣,還是決定說出來,“當年主子懷您的時候,曾被人誣陷跟西涼家少爺有私情,說主子懷的不是皇家血脈。後來主子洗脫了嫌疑,證明了自己的清白。”
“主子留有一個荷包,用梅花小楷繡着一個‘延’字,皇上表字‘延祚’。只是依今日之境來看,怕是此延非彼延啊!”說着,看了一眼雲倪,其寓意不言而明。
雲倪也是吶吶的。父皇雖然表字延祚,可是哪有在荷包上繡字繡表字之一的?一般而言,要麼是繡名字,要麼就是繡表字。母妃這般,怕是當真?????
雲倪心思電轉,拿起玉佩仔細摩挲。如今她雖然有品階封號,處境也比以前好了不少,而且又靠上了嫺妃和衛國公府。但是,勢力誰會嫌多啊?這個西涼延數不得能爲她所用呢!就算不能全心全意爲她打算,但是總能幫着她點!
“收起來吧!今晚宴會之時,本宮要戴着這方玉佩。將其它首飾重新配好。”
晚宴,但凡三品以上官員都參加了。
國公夫人臉上帶着得體親和的笑容,身後跟着國公府的幾位小姐和杜恬。
“臣婦/臣女見過太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免禮,快快起來!”幼子回宮,赫連太后這兩日都非常高興。看見國公夫人身後跟着的模樣絕美但卻陌生的美人兒,便知她誰是誰了。
“可是殷姑娘?”
“回太后娘娘,正是民女。”杜恬在赫連家女孩們的嫉妒和不解的目光中,往前一步,對着太后微微一福。
“嗯。長的當真標誌。老大有福了~”太后笑眯眯的說道,“聽阿貞說,哀家這些日子用的治頭風的方子是你尋來的?”
阿貞,正是國公夫人的閨名。
“太后謬讚了。那方子也不過是民女偶然所得。到底是太后娘娘福澤深厚,老天爺這才藉着民女的手,將那方子進獻給太后娘娘。說不得,還是民女借了太后娘娘的福氣,這才能得到那方子呢!”
身爲21世紀的精英,杜恬討巧的技能一定是滿點的!
“哈哈~這丫頭倒是長了一張巧嘴!”
“謝太后娘娘誇讚!”杜恬甜甜的一笑,大方的受了太后的誇獎。“民女現在可就指望着這張巧嘴了!”
“嗯!不錯。落落大方,行事坦蕩。是個好的。該賞!”太后看見杜恬的反應,點頭道。
“民女謝太后娘娘賞賜!”
“那是!若不是個好的,侄媳哪敢往您面前帶啊!”國公夫人笑道,看向杜恬的目光中權勢滿意的神色,“您是不知道,這孩子性子討喜,品行那也是頂頂好的,才藝也是不缺的,又是個心善的。我是極喜歡她的,拿她當成女兒來疼的。”
一句不經意間就脫口而出的侄媳,透着顯而易見的親暱,一下子就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偏又身世坎坷,如今竟孤身一人過活。侄媳看着都不忍心。偏偏她又是個有福氣的,竟被皇上許給了穆郡王做小,您也知道,以她這身份,處在郡王庶妃的位份上,又要人沒人,要勢沒勢的,加之心善不擅爭鬥,怕是過不了幾日就被那起子小人作賤到泥裡去了。”
“正巧了,前幾日她無意間說她得了張治頭風的方子,一來,侄媳是心疼姑姑您,惦念着您,盼着您好。二來,侄媳也是存了想要替這孩子向您討個恩典。也讓這孩子日後有個安身之本。還望姑姑您不要怪罪侄媳。”
這一番話說的情真意切。叫人好生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