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逸坐在精緻的沙發上品着咖啡,另一邊,陳珂,蘭姐還有寶兒與雪妮合影,交談。
威娜遠遠的站着,不時偷偷打量唐逸,這個男人,實在太恐怖了。自己那短暫的同性戀史是沒有幾個人知道的,他,是怎麼將七八年前的陳年舊事挖出來的?
唐逸自然不知道蘭姐的文章是寶兒代寫,蘭姐最後動筆小抄的。當看到那歪歪扭扭的字跡和堆壘的幼稚詞彙,唐逸當時被逗得哈哈大笑,更說寶兒寫得怕也比你強多了,卻不知當時蘭姐心裡嘀咕,這就是寶兒寫的。
寶兒提出的交換條件就是要跟來看雪妮,雖然捱了蘭姐兩巴掌,寶兒就是不鬆口,壞媽媽!不帶我去,我就不給你寫。蘭姐最後沒辦法,只得妥協,幸好黑麪神寵寶兒,聽說寶兒要跟着去,倒是極痛快的答應。
寶兒在雪妮面前異常淑女,完完全全是一個五講四美的中國式乖寶寶,令雪妮喜歡她的不得了,這不,抱着寶兒要攝影師多照幾張。
蘭姐看着寶兒可愛乖巧的小模樣,心裡一陣無奈,越發會裝模作樣了,說到底,你這敗家孩子又哪會聽歌了?不過是學校裡都在傳雪妮這樣,雪妮那樣,你想騙幾張合影去炫耀而已。
記得那天寶兒還回家嘟囔:“雪妮雪妮,美國鬼丫頭,叔叔也說她可愛,氣死我了!”寶兒嘴裡的叔叔不會有第二個,當然是唐叔叔,而聽這小傢伙的話。她又哪裡會像現在表現地,真的喜歡雪妮了?
雪妮可不知道寶兒地鬼心思。抱着寶兒親了幾口,就笑吟吟問唐逸:“逸,小孩子很可愛,是你的女兒嗎?”
唐逸帶了三媳婦,御用保姆以及小公主來。卻是不知道怎麼向雪妮介紹這錯綜複雜的關係,只說是自己的朋友,這時聽雪妮問起。就笑道:“是我愛人的乾女兒。”
雪妮啊了一聲,看了眼眼珠滴溜亂轉地寶兒,又問唐逸:“那麼,我可以也認她做乾女兒嗎?“
唐逸就笑:“你問她自己,還有她母親。”伸手指了指蘭姐,又將雪妮的話用中文翻了。
寶兒滿心不情願,但又怕叔叔覺得自己不乖,見壞媽媽欣喜若狂的傻笑。叔叔又對自己鼓勵地微笑,只好乖巧點頭,小心思一陣懊惱,可憐的寶兒,不該來的。
雪妮卻是歡喜的很,就將脖子上項鍊摘下來幫寶兒戴上,唐逸卻是嚇了一跳,雪妮的項鍊可是貨真價實的真品,怎麼也不會低於幾萬美元。忙道:“太貴,不好,我們中國人送禮物講究的是禮輕情意重,寶兒太小,不要送她太貴重的珠寶。”
雪妮就忙收起項鍊,用笨拙地中文道歉:“啊,對不起,我。我是太開心了。”
蘭姐就有些失望。又有些奇怪,雪妮。好像很聽黑麪神的話嘛。
蘭姐更奇怪的是自己見到雪妮這位天后巨星,卻遠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激動,雖然也很興奮,但也只是興奮而已,和自己想象中的失態表現實在天差地遠。看了眼一臉從容喝着咖啡的唐逸,或許,是因爲跟黑麪神久了吧,好像見到任何大人物都有些理所應當的感覺,而黑麪神,不管面對什麼人,也永遠處於主導地位,在黑麪神身邊,自己卻是不知不覺的也有了那麼一點點自傲。
蘭姐卻又嘆口氣,中黑麪神的毒太深啦,萬一哪天他趕自己走,怕是自己在外面生存下去地勇氣都沒有。
蘭姐在那兒胡思亂想,而見到雪妮對唐逸的態度,陳珂清澈的大眼睛就盯在唐逸臉上,明顯有些氣憤。
唐逸苦笑,自己這色狼的帽子是再也摘不掉了。
雪妮又操着生硬的中文問寶兒:“你想我送你什麼禮物?”
寶兒乖巧的道:“寶兒什麼都不要。”
雪妮更是喜歡得不得了,看了眼唐逸,就將自己皓腕上的天藍水晶手鍊摘下來,戴到了寶兒的小胳膊上,怕唐逸誤會,解釋道:“這是我成名前買地,也是我最喜歡地手鍊。”
唐逸笑笑,沒有說話,就算幾百美元的手鍊,但被雪妮戴了這些年,而且是她最喜歡地飾品,真的拿出來拍賣的話還不定拍出什麼天價呢。
蘭姐,陳珂和寶兒走後,唐逸又同雪妮談了會兒公事,雪妮輕笑道:“我,有些緊張呢,以前,從來沒有過的。”
唐逸就笑:“緊張?這點小場面你也看在眼裡啊?”
雪妮垂下頭,低聲道:“我怕,達不到你的期望。”
唐逸微愕,隨即就笑道:“忘了我是魔術師嗎?放心吧,沒問題!”
雪妮就愉快的笑起來。
送唐逸到門口時雪妮突然俏皮一笑,問道:“陳珂小姐,是你的情人?”
唐逸又是一愣,女人還真是敏感,隨即笑笑,算是默認,轉身出門。
安東的春節聯歡會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雖然當時省衛視尚沒有全國測量儀數據,但電話調查顯示,五號當晚,接受電話調查的家庭有半數以上觀看了省衛視的直播,當然,該電話調查針對的目標是一些大城市,不過,這些家庭可不就是安東方面最希望的收視對象?
五號晚上,匯聚安東的歌迷燃放了大量焰火,整個安東,籠罩在一片狂熱之中。
當然,唐逸也知道,這次的聯歡會和隨後即將推出的風光片以及雪妮與安東的聯繫,雖然使得安東的知名度如火箭般躥升,但也只是暫時現象而已。這股熱潮終究會隨着時間推移淡去。
而安東旅遊業能取得怎樣地發展,歸根結底還是要看安東旅遊的軟硬件條件。如何穩紮穩打,將雪妮帶給安東地人氣最大程度消化,使得貪新鮮趕來安東的第一批遊客真正的喜歡上安東,將安東旅遊的口碑作大作好,卻是離不開安東人自己的努力。
除夕中午。唐逸卻是召集了安東旅遊相關產業地負責同志,要求各部門一定要利用好這次機遇,加大對外的宣傳促銷力度。進一步加強旅遊安全工作和旅遊行業管理,逐步完善旅遊規劃體系,促進旅遊業和政治,經濟,文化的結合與協調發展,不斷提高旅遊業發展地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
唐逸又同尚在安東的雪妮見了一面,下午,才坐上了去往北京的飛機,再怎麼忙,除夕夜的團圓飯,是必須要和家人一起吃的。
初一到初七,唐逸自然又是和小妹馬不停蹄的走親訪友。期間,唐逸也接到了安東方面的電話,錄製完風光片的雪妮已經回了美國。
唐逸抽空給她打了個電話,免得給人過河拆橋之感,而且畢竟雪妮作爲安東地旅遊形象大使,以後安東方面有什麼宣傳活動還是要麻煩人家的。
雪妮接到唐逸的電話倒是很開心,又問唐逸什麼時候能來美國,對作唐逸的導遊顯得極爲熱心,唐逸也不好敷衍她。就定了個四五月份,因爲那時間恰好是唐逸答應去美國度假陪老媽的。
在北京這些天,只有一晚時間小兩口和蕭金華坐一起聊家常,令蕭金華極爲氣憤,更揪着唐逸耳朵,要他定個時間,帶小妹來美國好好陪自己幾天,唐逸尷尬的連聲說:“四五月份。”
小妹看着唐逸又被揪耳朵。就有些心疼。清澈的大眼睛一直盯着蕭金華,嘴脣動了動。終於沒有說話。
蕭金華注意到小妹的神色,瞪了唐逸一眼放手,心裡苦笑,這個大兒媳,眼裡就一個唐逸,爲了唐逸竟然敢得罪自己這個婆婆,還真是個傻丫頭。
唐逸逃過一劫,心裡賭咒發誓的,以後再和老媽在一起,一定要帶上小妹,在老媽眼裡,怎麼自己永遠是個孩子?
初七晚上,唐逸和小妹趕回了安東,小妹年假倒是寬鬆,可以同唐逸一起過完元宵節再回軍區。
而今年地正月唐逸可就不像往年輕鬆了,負責管理旅遊部門的幹部加班加點的工作,初八開始辦公,市委市政府大院倒是一派忙碌氣氛。
令唐逸想不到的是,一股暗流正洶涌的向自己襲來。
一上班,慣例翻閱這些日子的報紙,然後《遼東日報》第二版一篇雜談吸引了唐逸的注意力,雜談的題目是《如此代言爲哪般?》,文章裡,批評了某市政府幹部一味追求經濟效益,忘卻了黨執政地基本綱領,全然不顧將會造成地不良社會影響,請歐美偶像作城市的代言人,不倫不類,荒謬之極。
言辭十分激烈地文章,卻能在黨的喉舌報紙《遼東日報》的時事雜談欄目裡發表,說明寫文章的這人很有來頭,看筆鋒,唐逸大概也能估計到,應該是賦閒在家的老幹部所爲。
對於安東選定雪妮作旅遊形象大使,省委沒有表態,既沒有表示支持,也沒有表示反對,而在這個敏感的時刻,遼東日報的文章無疑如同向滾燙的油鍋倒水,令局勢陡然間複雜起來。
一石激起千層浪,安東旅遊形象大使事件再起波瀾。
唐逸剛剛草草看過報紙,電話鈴就響了起來,接起電話,卻是孫玉河親自打電話來通知他召開緊急碰頭會,這在以前,是從沒有先例的。
安東市委和市政府在一個大院,碰頭會和常委會都是在市委一號樓進行。
唐逸趕到三樓小會議室時,橢圓形會議桌前,作了三五個人,孫玉河,齊茂林,郭江,毛海山,幾個人臉色都很嚴肅,孫玉河正翻看一份《遼東日報》,唐逸不用看,也知道是哪一期。
唐逸笑笑。坐到了右首第一位,大家都已經到齊。就等他一個人。
“市長,這篇文章你看了吧?”孫玉河揚起手裡的報紙問。
唐逸微微點頭。
孫玉河嘆口氣:“我剛剛同日報方面進行了溝通,說是省裡一位很有分量的老同志寫地,很棘手啊!”
擡眼看向唐逸:問道:“你有什麼看法?”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唐逸,好似。想看透唐逸心裡地真實想法。
唐逸搖搖頭,微笑道:“我現在是黔驢技窮,暫時想不到辦法。但我想,應該和這位老先生溝通一下最好。”
孫玉河又嘆口氣:“這點我也想到了,但林總編,就是不肯將文章的作者告訴咱們。”
郭江蹙眉道:“要不,用《安東日報》迴應一下?”
唐逸本來還真有這個想法,但聽到郭江的提議,更見孫玉河臉色就是一緊,嗔怪的看了郭江一眼。雖然他的眼神一閃而逝,但還是被唐逸捕捉到,唐逸略一琢磨,馬上將用《安東日報》迴應地想法鎖死,此路不可行。
唐逸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道:“我看,緩緩吧,時事雜談本來就是百家之言。我們不必爲了某一個不同的聲音而自亂陣腳,當然,有不同的聲音,我們就要認真對待,我會向省委省政府打報告解釋這件事。”
孫玉河看了唐逸幾眼,微微點頭:“防微杜漸,市長,這件事你一定要妥善處理。“
唐逸點頭。孫玉河又看向其他副書記:“大家還有什麼意見?”
齊茂林幾個人都不吱聲。孫玉河就宣佈散會。
唐逸看起來若無其事,其實。卻是頭疼地緊,這篇文章無疑像個金箍,牢牢的戴在自己頭上,隨時會被人念起緊箍咒,這些退了的老幹部是最不能得罪的羣體,老幹部是一筆寶貴的財富,但有些老幹部也最爲較真,對社會上一些現象看不慣後往往口誅筆伐,現在自己好像就遇到了一名頑固保守的老幹部,而且看情形,這位老幹部還很有些影響力。
坐在客廳沙發上,結束了與金向陽的通話,果然,金向陽對這篇文章一無所知,唐逸就又撥通了《遼東日報》副總編方士仁的電話,以往唐逸有想發在《遼東日報》上地文章,都是直接傳給方士仁。
唐逸問起時事雜談上那篇文章的作者,方士仁就是苦笑連連,說:“我也正頭疼呢,稿子是總編親自送到時事雜談編輯組的,我可真不知道那文章是誰寫的。唐逸放下電話,就是輕輕嘆口氣,靠在沙發上,微微閉上眼睛,接着就感覺一隻柔軟的小手抓住了自己的大手,睜眼,小妹白衣似雪,坐在自己身邊,關切的看着自己。
唐逸苦笑:“唉,最近真是焦頭爛額的,老公,可是遇到難題嘍。”
小妹沒有吱聲,只是用力握了握唐逸的手,唐逸就笑:“來,讓老公欺負欺負!”剛想借着自己地“可憐勁兒”佔小妹些便宜,手機卻又很突兀的響起來。
唐逸無奈的接起電話,劉飛痞裡痞氣的聲音響起:“唐市長?是唐市長吧?”
唐逸嘆口氣:“不是我還能是誰?”
劉飛乾笑兩聲:“嘿嘿,情緒不高啊?還想和林峰去給你拜年呢,我看,過幾天再說吧,要不,去你那兒也是碰一鼻子灰!”
聽他的口氣,倒同香港那作太陽能的商人混得挺熟。
唐逸就說:“十五後來吧。”可不想被他們破壞自己與小妹的二人世界。
劉飛恩了一聲,問:“咋啦?你這大能人也會有煩心事
唐逸無奈的道:“得啦,你就少貧吧。”
劉飛那邊哈哈一笑,說:“那就不打擾你了。”唐逸恩了一聲,剛想掛電話,卻聽劉飛道:“喂,你不是爲報紙上罵你們安東那篇文章煩吧?”
唐逸就是一愕:“你也知道這事兒?”劉飛,按道理對日報是沒什麼興趣地。
劉飛就笑:“還真是這事兒啊,我還以爲遇到啥難題了呢,不就是退二線地老頭髮幾句牢騷嗎?你也用放心上?唉,當官兒難,當大官兒更難,當個年輕的大官兒可是難上加難啊!”
唐逸也懶得理會他地胡扯淡,關切的問道:“你知道文章是誰寫的?”
劉飛嘿嘿一笑,“明天來省城,我帶你去見見那倔老頭。”
唐逸略一思索,點頭答應,“你小子敢騙我,你知道後果是什麼!”
掛了電話,唐逸看了眼清麗若仙的小妹,雙手張開拍了拍:“老婆,來,老公抱抱,咱去洗桑拿!”
小妹不理他張開的雙手,但聽到唐逸說“洗桑拿”,倒是點頭說:“恩,我喜歡洗桑拿。我先去!”轉身輕盈上樓。
唐逸一陣好笑,寶貝妻子倒是對新鮮事物都很感興趣,喜歡洗桑拿?看着小妹美妙的背影,輕快的步伐,唐逸忍不住微笑,心中,溫馨一片。裡知道,寫那篇文章的是原軍區司令員李雲貴中將,老頭今年八十多了,卻仍然是火爆的脾氣,見到社會上的不良風氣,時常給省委打電話提意見,省委劉書記和張省長提起他,也都是頭疼得緊。
不過劉書記和李雲貴私交倒是不錯,對劉飛,李老也是極爲喜歡,當然,這是劉飛自己吹噓,唐逸也就姑妄聽之。
李老住在郊區一別墅羣,這裡也是軍區離退休高級幹部住宅區之一,有荷槍實彈的軍人警衛,劉飛果然有通行證,帶着唐逸通行無阻的進入。
院門敞開,院子裡,一名精神矍鑠的老人正彎腰給兩顆常綠植物澆水,劉飛拽着唐逸不客氣的進了小院,聽到腳步聲,老人起身回頭,不怒而威的國字臉,雙眼炯炯有神。
劉飛大咧咧道:“將軍爺爺,我看你來啦。”
老人就是一皺眉,“你小子就不能有個正形兒?”聲音洪亮,雖然是責備的語氣,但聽得出,老人和劉飛很親近。
劉飛拽過唐逸,嬉皮笑臉的說:“給你介紹個大人物,唐逸,安東市市長。”
老人微微怔了一下,隨即就上下打量唐逸,唐逸推開劉飛,很恭敬的道:“李老,您好。”
李老點點頭,拍拍手上的泥,說:“進來坐。”
客廳佈局樸素大方,李老洗過手,和唐逸,劉飛坐下,保姆就忙着沏茶。
“唐老最近好吧?有七八年沒見過他了。”李老伸手示意唐逸喝茶,有些感慨的問。唐逸笑着點點頭,剛想說話,手機響起來,唐逸忙說聲抱歉,出客廳接電話,電話是毛海山打來的,他聲音很凝重,“市長,今天宣傳部在討論日報上的文章,我覺得,風向有些不對啊!”
唐逸微微蹙眉,孫玉河,還真的想借這篇文章給自己上眼藥麼?宣傳部討論,接下來怕是一環套一環的後續動作,一直在自己面前沒佔到什麼便宜,這次的反擊,只怕會是來勢洶洶,自己被動接招,形勢可不大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