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蕾蕾身子一僵，正去挽頭髮的右手停在空中一動不動，她微垂眼簾，“怎麼這麼問？”
“恆隆集團的倒塌、爸爸中風癱瘓、你我……”秦向南艱難的說：“這一切都和他有關……”
“商場上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無所不用其極，成王敗寇而已。”秦蕾蕾的話有些亂，“兩家之間的恩怨我也都知道，都不是什麼好鳥，相比較而言，馮一鳴還算磊落，事實上他並沒有針對恆隆集團。”
“張晶晶和米燕都曾經找過我，馮一鳴曾經親口對她們說，爸爸的事情是李語自作主張……你覺得他有必要撒謊？當時恆隆集團一夜之間倒塌，如果沒有馮一鳴插手，哥哥你也未必能全身而退，更無法東山再起。”
“你也很清楚展雄集團的發展軌跡，他眼裡是汪洋大海，你覺得他會在乎一條小溪裡水量的多少嗎？”
“我並不是因爲雷儡電商如今和馮一鳴的關係才這麼說的。”
秦蕾蕾臉頰微紅，“前年我輾轉從米燕那知道了一件事，這是她從羅琦那聽來的……當年的毒奶粉事件……”
擁有令人詫異的財富、還有一張算得上英俊的臉蛋，氣度恢弘、眼光長遠，更有着如此的社會責任感……秦向南瞥了眼妹妹的臉，在心裡感慨，也難怪蕾蕾會動心。
“所以，當年我恨他，如今，我不恨他。”
真是女大不中留，也就是兩家怨有點深，而且馮一鳴眼光有點高，不然不知道哪天雷儡電商就成了嫁妝入了馮家了……
秦向南在心裡暗暗嘀咕了幾句，突然腦海中一個激靈，猛地站起身，“原來如此！”
“真沒想到，查老師居然目光敏銳到這個地步。”馮一鳴笑着點點頭，“不過有點奇怪，秦向南可是北江大學的明星校友，咱們可都是江河大學的人……”
“兩所高校之間這些年的確鬥得你死我活，但畢竟同根同源，並不是老死不相往來的。”查建馳笑着解釋道：“秦向南當年的系主任和我是大學同學，而且還是舍友；易品物流副總裁柳宏當年是從北江大學調到江河大學的，曾經帶過秦向南的課，兩人關係還不錯。”
“這倒是，柳宏在離開江河大學之前曾經接到優購網的邀請，但是等他離職，優購網已經倒閉了。”
馮一鳴遞了根菸過去，點評道：“改革開放已經二十年了，但是北江省是內陸省份，商業氛圍直到九十年代中前期才濃厚起來，而民營企業主要集中在江河市，當時很出了一批名氣不菲的民營企業家，其中就以秦燁爲首。”
“那批企業家的優缺點都很明顯，膽子大、敢打敢衝，有孤注一擲的魄力，這些特質讓他們成爲九十年代商場上的弄潮兒。”
“但是在企業規模漸漸擴大之後，他們粗放的管理模式、家庭作坊式的人手安排都受人詬病，而且因爲年齡的增長，對新鮮事物的接受度逐漸降低，墨守成規、不思進取。”馮一鳴沒點着煙，卻放在桌上擺弄，“當然了，也有像秦燁這樣的聰明人，早早爲此做準備。”
“不得不承認，秦燁對子女的管教水平很高，一對子女都堪稱不凡。”
查建馳有些詫異，“自從恆隆集團一夜之間倒塌之後，商界對秦向南的評價一落千丈，沒想到在你嘴裡卻評價不低。”
“牆倒衆人推，鼓破萬人捶。”馮一鳴微微搖頭，繼續說：“秦向南在國內外的求學經歷讓他擁有一套專業的管理手段，而在大學期間創立的貿易公司也鍛鍊了他實際操作能力，出國留學賦予他不俗的眼界，回國後接手的幾個項目也都顯示了他的能力，按照秦燁的計劃，他應該在四五年後開始漸漸接手，可惜……”
“拋開馮家和秦家的恩怨不談，秦向南的個人能力是必須得到認可的，事實上我認爲，單純以能力論，他是能和展雄集團戰略執行委員會的各個事業羣總裁相提並論的。”馮一鳴靠在椅背上，神情淡然，“甚至於個別人的能力還沒有秦向南出色。”
“難以想象。”查建馳對秦向南並不熟悉，也沒有受到別人的託請來說項，只是從蛛絲馬跡判斷馮一鳴對秦向南的舉動有些詭異，但沒想到在馮一鳴嘴裡聽到如此的點評。
“前年十月份飛往美國硅谷山景城和google進行談判，從那時候起，波導手機就已經在我的計劃之中了，但是那一年波導全年虧損超過三個億，我真怕等星海科技創立的時候，波導已經破產了……”
“所以你暗中做了手腳？”
“也不算是我做的手腳吧，許家叔侄是兩條喂不熟的白眼狼，將秦向南一腳踹出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後來秦向南接手波導之後，我讓技術研究院暗中給了些協助，又讓人說動原波導手機市場總監溫博固吃了回頭草。”馮一鳴解釋道：“而在去年，波導收支基本平衡，今年上半年甚至還有盈利，這足以證明秦向南的能力。”
“組建一個手機工廠沒有那麼簡單，特別是在預計明年推出第一款手機的前提下，廠房、熟練工人、各種設施、成熟的管理機制、分佈於全國的銷售體系，這些波導都有，而秦向南是最合適的人選。”馮一鳴對這個人並不吝嗇高度評價，“有管理能力，有開闊眼界，同時能沉得下去做事，這樣的人真的不多見……”
“所以波導我是肯定要吃下來的，現在就要看秦向南肯不肯入局。”
查建馳皺皺眉，“他不會頂着壓力不賣嗎？再說了，他雖然是波導的董事長，但並不是大股東，甚至不是二股東。”
“溫博固是我叫回來的，你覺得他會聽誰的？”馮一鳴笑吟吟道：“萬通集團旗下實際上只有兩家企業，萬通電商目前還沒有大規模盈利，許芝山靠的就是博嘉電器連鎖賣場，但是這家賣場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在我手中。”
“波導的股份對於許芝山來說，連雞肋都算不上，但博嘉電器的盈利卻關係到萬通集團的生死。”馮一鳴撇撇嘴，“他許芝山敢說個不字，我轉身就把股份賣給蘇寧、國美。”
當年，吳震創立的博嘉電器，一部分賣給了許芝山，另一部分被展雄集團收購，後來許芝山收購了吳震手上剩餘的股份成了大股東，但是還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仍然在馮一鳴手中，許芝山幾次遞話想收購，但馮一鳴一直扣在手中，如今終於到了派上用場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