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愛達電子跟兩個月前迥然不同,要是給益隆鎮政府派出外地解決三角債務的原聲達電子廠廠長陳強回來,只怕未必能認出來。廠前草坪地重新整飭過,與公路之間的泥濘空新鋪了一段瀝青,紅磚裸砌的圍牆粉抹過,又加了一層淡黃色的塗料,整間工廠都加塗塗料,增加標識系統,如警示、禁止標識等。
蘇津東依照質量管理體系1SO9001的標準整肅電子廠的生產管理,改善工廠工作環境,雖然還是這家佔地不到三十畝的小廠子,卻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沒有對生產線投入改進,僅僅依靠質量管理,就讓生產線下來的收錄機保持穩定的質量。
陳信生在進愛達電子廠的研發室之前,由張恪陪着到車間轉了一圈,短暫的時間,覺得愛達電子廠雖然小,但是生產管理確定不錯,放眼國內都要算是好的。
隨丁槐從合肥萬燕跳到愛達電子的工程師有六人,加上愛達電子之前自身培養出來的五名技術員,愛達電子技術部共有十二名員工,這或許算不上什麼,但對於一家只有六十名工人的小廠,愛達電子在技術上的投入比例就相當驚人,而高學歷所佔比例也是國內少有的。
的確,張恪目前只支付給益隆鎮政府首付款20萬元,投入20萬元用於改造生產設施,樣機開發他差不多給了一百萬資金。這對動輒投入上千萬美元進行某項產品研發的TI公司,實在是大巫見小巫,但對於同時進入影碟機制造行業的其他國內產業,愛達電子也算有不錯的起步。
張恪猜測愛吉伯一旦對他手裡地技解決方案感興趣。就會派人到廠子裡來考察,他特意讓技術部在C-Cube第一代定型解碼芯片的基礎上趕製出一臺樣機,目前萬燕就是採用這種技術,這對丁槐手下的這幫工程師而言,沒有太大的難度,只需求提供相應的元配件就能在很短的時間內做到,而且能完現目前影碟機的所有功能。
TI公司要研發的新一代芯片就要將一些常規功能集成到解碼芯片上,解碼芯片的集成度越高,最終的整機質量越穩定。
TI公司要是拿着萬燕公司地定型機回去解剖研究,也能分析出萬燕所採用的所有生產技術。但是需要相當長地時間,要是很簡單的話。TI公司當初也不會輕易地半途而廢,既然重新改變對新興國家市場的認識。特別在TI已經延誤三個月的時間之後,一切能縮短研發過程的手段都是值得考慮的。
限於萬燕只能向C-Cube公司公開生產技術的約定,萬燕不可能直接向TI公司提供新一代解碼芯片的技術解決方案。最重要地是,要不是丁槐、蘇津東等人從萬燕出來,要不是張恪在他大學地課堂上對國內影碟機產業專利問題有過深入的探討,外界暫時還無人知道C-Cube的第二代解碼芯心的技術方案其實就是對萬燕各種獨創性生產技術的集成化。
張恪手裡這份技術解決方案對於那些想進軍解碼芯片市場地公司真的很有價值。
張恪讓工程師在利用第一代解碼芯片製成的影碟機上演示完目前影碟機所具備有所有功能之後,說道:“我冒昧的給TI薰事長安吉伯先生髮第一封電郵的時候。沒有想到陳先生會這麼快就來訪海州。我們提出技術解決方案,還有許多不完善的地方。要不再給我們半年的時間,我們可以提供一份更完善的方案。”身爲TI公司中國區總裁,陳信生。到這麼小的廠子來考察。多少有些屈尊,張恪的態度讓他心理多少有些彌補,卻沒有料到張恪話鋒一轉,“我們聽說有個臺灣華人在硅谷設立的ESS公司也有意進入解碼芯片市場,跟他們討論討論,或有利於方案的完善……”
陳信生定睛看着張恪,似乎有些不確定張恪這句話有些威脅的意思,說道:“C-Cube公司將第一代解碼芯片技術出售給TI時,已經約定不能向第三方出售這項技術……”
張恪記得到一直到九八年,影碟機的價格才逐步降到兩千元以下,從這上面判斷ESS公司一直到九七年底才推出成熟的解碼芯片打破C-CUBE的技術壟斷,原來他們是靠自身的技術力量從零開始研發,難怪速度這麼慢。
張恪笑了笑,說道:“哦,ESS原來是從頭做起,那他們的研發工作目前來說,對我們是沒有幫助,不過反過來,我們對他們的工作或許有所幫助也說不定……”說到這裡,張恪站了起來,“陳先生一到海州就到廠子裡來,晚上讓我略盡地主之誼,好好招待一下陳先生,不醉不歸。”
從短時間的接觸中,陳信生無法判斷張恪意圖,見張恪一付要去狂歡的架式,眉頭微微皺了起來,TI總部那邊急着等他的迴應,他平靜的說:“國內的業務比較繁忙,我抽出兩天的空閒時間,就希望能談出一些成果來,要喝酒的話,下回來海州讓張先生請是了,其實我更希望張先生到北京時,讓我儘儘地主之誼。”
“陳先生果然是百忙之人,這樣啊,”張恪拍拍額頭,“那我就讓食堂安排簡餐吧,陳先生不要嫌簡陋,我也習慣一邊用餐一邊談工作……”
張恪沒有熱情的勸說,態度細微處幾經轉變,讓陳信生就生出不好的預感:愛達電子對TI的底牌摸得很清楚。
能從TI爭取什麼程序的有利條件,陳信生的態度很重要,要是陳信生對TI總部說愛達電子不值得合作、技術方案沒有實沒有實際價值,這場買賣也可能會夭折。
在食堂用餐時,張恪就沒有繼續遮遮掩掩,開始講他要做一箇中國影碟機品牌的夢想,計怎麼做渠道,講他對市場的分析與判斷,講他對市場的見解與思考,這頓簡餐一直吃到深夜一點還沒有吃完。陳信生終於相信TI董事長安吉伯先生對他的判斷:對市場感覺非常敏銳,而愛達電子所體現出來的管理水平也是國內所少見。
雖然愛達電子的規模還非常的小,實力還非常的弱,但是不否認他們擁有值得期待的發展前途。陳信生改變剛下飛機時對張恪等人的認知,直截了當的說道:“TI公司有意購買你們手裡的技術方案,你們看什麼價位合適。我的日程的確很緊,明天下午有一班飛機會北京,我希望在那之前得到答覆……”
“我現在就可以給你答覆,”張恪輕輕笑了笑,說道,“TI公司家大業大,我能理解陳先生的忙碌,我跟安吉伯先生討論解碼芯片問題,都是在美國時間的清晨……”
陳信生老臉微微一紅,被看穿底牌之後,任何談判技術都顯得很無助,就算如此,陳信生也不想主動報價。
席間只有丁槐、蘇津東留了下來,劉明輝有一個月沒回海州,張恪讓他先回家去。
靜默了一會兒,除了張恪對九六、九七年影碟機市場有着清醒的認識,丁槐、蘇津東他們也不清楚這份技術解決方案的價值。
張恪看着陳信生,說道:“我不知道陳先生對影碟機市場有什麼看法,我惟一能確信的是,TI公司有我們這份技術解決方案,最遲可以在今年年底之前完成新一代解碼芯片的開發;要是我們全力跟ESS合作,也是幫助ESS加快工作進度,那就要看TI公司是希望跟C-ube兩家公司來分享新興市場的解碼芯片市場,還是等到ESS一起入局,三家公司爭奪新興市場的解碼芯片市場……”
陳信生微微點了點頭,愛達手裡的這份技術方案的價值很難判定,一定都要取決整個解碼芯片市場的容量。不管怎麼說,要能與C-Cube兩家分享這個市場,自然是TI樂意看到的場面,ESS要完全憑藉自己的技術研發解碼芯片,至少需要兩到三年的時間,在這一段時間裡,TI與C-Cube完全可以利用手裡技術優勢,再度給ESS設置技術壁壘,將第三家供應商的加入時間拖延到九八年之後。
對九八年之前的解碼芯片市場容量很難界定,就算如此TI總部還是開出一千萬的籌碼,但從張恪對市場前景的激情分析,他也沒有忽視這份技術方案的價值,陳信生突然有些心虛,覺得就算一千萬的籌碼也未必能滿足這個年輕人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