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徐學平家,張恪與父親的心情都不輕鬆,旁人只當高位,不如意時少,其實大謬。在整個體系都爲利益的緣故緊密的結合在一起,要去打破陳規陋習,要去觸犯別人的既得利益,即使是身居高位者,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除了劉華山毫無損傷的調去鄰省某市當市委書記之外,徐學平欲讓水利部門組織調查組對小江流域近幾年來的堤防建設情況進行全面的檢查,也因阻力太大(涉及到水利部),最終作罷。跟各部門扯了半個多月的皮,折中方案只是由省裡增加今年的堤防建設預算;這個倒是大家樂於見到的結果。
這種種事,都讓徐學平有心疲力竭之感。
“宦途艱險,不隨波逐流是很難的一件事……”張知行忍不住在車上就發出這樣的感慨。
“哦,”張恪輕輕應了一聲,振作起精神,在闇昧的車廂裡自顧自的笑了起來,“哪裡有簡單的事情?要是不負責任的去做官,倒是輕鬆快活……”
張知行微微一笑,注視着車窗外的車流燈河,爲官一任,便是求能有建樹,不負責任的去做官,對某些人容易,對某些人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暫時還借住在謝晚晴在青山公寓的那套房子,決定將江邊的房子買下來,就打算儘快搬進去住,房子都已經精裝修過,添置些簡單的傢俱能夠居住就可以。
四月二十二日,韓國三星企業與馬鞍山製冷設備有限公司秘密商談組建合資工廠的消息由建晨報予以批露,惠山市政府給狠狠的刺激一下。
周瑾瑜也不得不親自指示談判組以與嘉信實業接觸談判爲日後地重點,以彌補惠山市政府之前的過失。
嘉信實業提出的合資方案。是相對成熟的方案。今後十年,是白色家電大發展的十年,青島海爾僅冰箱一類地銷售額,從九五年到零五年,就增漲了六七十倍。時間比一時的利益得失要爲重要。除了控股權,張恪以爲嘉信實業不需要太拘泥細節上地利益。以致談判的時間過度拖長延誤發展的最好時機。
孫尚義、葛明德都持與張恪相近的意見,希望張恪再到惠山走一趟,主持最後的關鍵談判。
張恪在省城住了三個晚上,就又趕到惠山市,可惜這次沒有許思陪同;許思在海州歇了兩天,就回香港了。雖然也是從省城建市國際機場搭乘的飛機,只是那天。張給他媽媽抓住去選購傢俱。
張恪趕到惠山,就直接參與了談判,在固定資產、無形資產評估方面,都沒有作太大地堅持,在工會設立、員工待遇等細節方面。都儘可能給香雪海最大的優待,談判地重點直接就奔到合資企業政策優惠與管理層配製方面。
談判組提出設立中方總經理,見張鐵森似乎還有些搞不清狀況。張毫不留情面的對他說道:“香港明年就要回歸了,什麼港方、中方,這時候再這麼說,還有什麼意義?就管理人員,嘉信實業除了派出總經理、市場總監、財務總監三個人之外,其他的重要崗位都會繼續聘用香雪海電冰箱廠的原管理人員,我想不通談判組在這上面還有什麼爭執的?莫非張秘書還有心到合資公司來當這個中方總經理?”
張鐵森此前未曾與張恪有過接觸,聽謝劍南描述,再看張恪今天得勢不繞人地鋒利言辭,還真是囂張跋扈的人,給他一通話刺得面目青紅。
都說寧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子,只是與周謝兩家已沒有可轉的餘地,張恪可不在乎多得罪張鐵森這號人物,哪裡需要給他好臉色?
就連周瑾瑜對合資地事情都轉變了態度,趙陽更是強調要求近期就出成果,就憑張鐵森這號人物還不能掀起什麼風浪。
一天的談判結束了,現在也不適合私下裡請郭建、陳沫一起吃飯,張讓陶行健選吃飯的地方,他是惠山人。
到停車場,坐進車裡,看見張鐵森借用香雪海的紅旗車還停在那裡,他們這邊車剛發動,紅旗車就靠了過來,看見張鐵森露出
張恪詫異的按下車窗,以爲他有什麼事要說。
“就算合資成功又怎麼樣?你們不要忘了,這還是在惠山的地盤上,你們要能從惠山撈不到一分錢,我就跟你姓……”張鐵森摞這句狠話就揚長而去。
張恪給張鐵森的這句話搞得有些摸不着頭腦,張鐵森裸的威脅沒有讓他生氣,卻覺得有些好笑,他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
“跟我姓,也是姓張……”張恪很無謂的說了一句,不過紅旗車已經絕塵出了,張恪側過頭對陶行健說,“這車是香雪海的資產,明天談判時提出來,憑什麼借給他用?”
傅家俊倒是有些憂心,他說道:“企業跟地方政府關係搞僵,的確寸步難行,特別是大神易擋,小鬼難纏。我有個朋友到內地來開酒店,他人脾氣硬,仗着自己是港商的身份,就沒有到處孝敬,開業後,今天來查衛生,明天來查消防,幾乎天天有舉報他酒店有賣淫嫖娼的,給折騰了兩個月,又不甘心低頭,只得低價轉手撤了出來,他後來得知,還只是當地一名副區長對他有特別大的意見……”
張恪微微搖了搖頭,換成謝劍南、周瑾瑜就不會說這麼蠢愚的話,正泰集團又不會龜縮在惠山不出去發展,稍有些思智的人都不會玩陰手,今天你玩別人,明天就得給別人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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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鐵森開着紅旗駛出香雪海電冰箱廠的廠區,纔給謝劍南打電話,笑着說:“那班***,他們倒以爲拿出一疊看起來不錯的廢紙就能來惠山攪局了,我還怕他們退縮呢,留到以後慢慢玩死他們纔有意思。”
“呵呵,商不跟官鬥,自古以來就是這個道理,再說了,強龍不壓地頭蛇,張恪這傢伙聰明還是有些聰明的,可惜對這個問題還是認識不透……”謝劍南的笑聲很乾,不過還很努力的在笑着,“他們以爲走上層路線就萬事大吉了,事情還不都是下面辦的?”
“呵,真想把那小子當時的樣子拍給你看,”張鐵森心裡十分暢快,“你啊也真是的,怎麼兩次都讓他佔了便宜,就算在海州的地面,也不能讓那小子耍流氓啊,真是替惠山人民丟人。好了,現在到惠山上的地面上的,我們也要學會利用合法的手段。不說你了,晚上出來吃飯?”
“今天晚上可能不行,我要趕着去省城,可能過好幾天才能回惠山,回來我請你吃飯吧,”謝劍南在電話裡說道,“我說張哥,你爲什麼非要想着去當什麼中方總經理,以你的才華,要不過來跟我一起做整海泰?”
“不就爲了爭一口氣?現在想想算了,經商的搞不過搞行政的,搞行政的搞不過搞政治的,我頭昏掉了,以前竟然想着要去當什麼總經理。”
“這倒是,我還不是藉着我媽的名義在外面招搖撞騙,要不然遇到張哥,還不得跟着裝孫子?”謝劍南掛了電話,心裡想着張恪會不會認識一下小鬼難纏,還是會有別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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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恪不清楚張鐵森爲什麼要說這樣的話,既然他這麼說,就不能置之不理,真要給這些小鬼纏身,三天兩頭給你搞個突擊檢查,在食堂看到只蒼蠅就罰你千兒八百的,這廠子還真難開下去。張恪也相信以張鐵森在惠山市的能耐能做到這一點,但是張鐵森憑什麼認爲在他做這些小動作之前不會給捻死掉?
要沒有周瑾瑜在背後撐腰,張鐵森是吃了豹子膽了?這麼大年紀都長狗身上去了?
要沒有周瑾瑜在背後撐腰,捻死張鐵森跟只螞蟻似的。
這事還真是蹊蹺了。
周瑾瑜會支持他搞這些小動作?
張恪搖了搖頭,周瑾瑜會在這種事上硬磕,那真是沒什麼好擔憂的了。還有一種可能,張鐵森純粹就是一炮灰,被推出來噁心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