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八,司徒越的鐵甲軍與軒轅明的精騎於小松嶺一戰,軒轅明大潰,五萬人馬僅餘三萬,不得不退兵二十里再次紮營。
軒轅明不斷休書請援,卻遲遲得不到迴應,他再是蠢鈍,也該想起,他身邊怕是出了奸細。
這次潰敗,軒轅明遷怒了很多人,爲了查出身邊的奸細,更是無端端責難了很多人,原本便就軍心不穩,士氣不振,被軒轅明這樣一鬧,竟有人鼓動起大家叛逃。
“廢物,廢物!”軒轅明一腳狠踹在了前來報信的士兵身上,“本宮十五萬精銳,卻遲遲不到,你們都在做什麼,連司徒越那老匹夫都幹不過,本宮要你們這羣廢物又有何用?”
軒轅明越說越激動,眼底似要噴出火花來,一直站在營帳外頭的柴灰,這時才慢悠悠走了進來,眼神示意那名士兵退下,只餘他與軒轅明二人單獨在這帳中。
“殿下——”柴灰鞠了鞠身子。
原本對柴灰萬般信賴的軒轅明,此刻看到柴灰,卻是沒來由地生氣,“軍師,你不是向本宮保證過萬無一失的嗎?你看看現在,本宮兩萬人馬折在了小松嶺,你又如何解釋?此事若是傳到盛京父皇的耳中,本宮還有何顏面回朝?”
“殿下——”柴灰正了正神色,道:“那司徒越此戰大勝,興許憑的只是幾分運氣,殿下若此時一鼓作氣,定能反敗爲勝……”
“興許?呵!”軒轅明冷笑着盯着柴灰的眼睛,突然手臂一伸,一把掐住了柴灰的脖子,“你以爲到了這個時候,本宮還會再相信你嗎?”
“殿下……小臣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殿下啊!”柴灰面露懼色,竭盡所能地爲自己辯解着。
然而,軒轅明卻不願再聽他開口,“你說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本宮?”軒轅明像是突然開竅了似的,“你這張嘴可真是生得好,在本宮身邊這麼久了,本宮竟也沒能覺出你的什麼不對來……”
軒轅明的雙眸中閃過一絲陰怒,“你知道,本宮此刻,最討厭的,便是你的這張嘴!”
不容柴灰再辯解分毫,軒轅明突然衝外頭喚了人來,很快兩名士兵聞聲進來,但卻被眼前所見給驚住了。
隨軒轅明而來的衆人,無人不知,軍師柴灰是軒轅明跟前最大的紅人,軒轅明事事聽從他的意見,而此刻,柴灰卻向一隻卑微的螻蟻一般被軒轅明捏在手中,誰也不知道,軒轅明和柴灰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兩名士兵面面相覷,躊躇着向前一步,躬身問道:“殿下有何吩咐?”
軒轅明醞着怒氣,指了指手下扣着的柴灰,決絕道:“你們替本宮割去他的舌頭,本宮再也不想聽他開口!”
“殿下,這……”兩名士兵似有顧慮,軒轅明明顯不滿地瞪了他們一眼。“怎麼,本宮的話,沒有人聽了嗎?”
“不……”兩名士兵忙不迭搖頭,隨即二人一同上前,制主了柴灰,柴灰那一雙
眸子撐得老大,似是不敢置信似的,軒轅明手中突然亮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來,匕首上隱隱閃着寒光,那寒光閃進了柴灰的眼。
看來,他是真的在劫難逃了……
“殿下,小臣……”柴灰似在最後還要辯駁些什麼,可惜,不等他說完,軒轅明突然捏住了他的下巴,伸手掰開他的嘴巴,隨後一刀下去,只聽一聲淒厲的嘶喊,柴灰的舌頭便被割了去,滿口鮮血,慘不忍睹。
“拿下去,處理乾淨,本宮要日日看着他的舌頭,時刻警醒自己,再不可輕信小人言語!”軒轅明伸手指了指柴灰那一片掉在地上還沾着血的舌頭。
兩名士兵鬆開柴灰,小心翼翼撿起地上的舌頭,怯怯地退了下去。
帳中又一次只剩下柴灰與軒轅明二人。
柴灰癱坐在地上,疼痛險些叫他昏厥,然而越是疼痛,他的意識似乎越是清醒。
“看着本宮!”軒轅明蹲下身,伸手將柴灰的腦袋掰了過來,柴灰的口中不斷有鮮血淌出,看得軒轅明血脈沸騰。
軒轅明伸手捋了捋柴灰的頭髮,聲音頃刻間變得十分柔和,但柔和中卻透着些許古怪。
“疼嗎?”軒轅明問。
柴灰的眼睛撐得老大,眼珠子卻是動也不動,就這麼木木地望着軒轅明。
他就是個變態,他果然是個變態!柴灰一顆心沉到了谷底,他會讓自己死嗎?
還是說,他會用其他更加變態的方法來對付自己呢?
這一刻,柴灰更希望軒轅明可以給他痛快一死。
“軍師就不好奇本宮爲何突然這樣決絕嗎?”軒轅明的聲音再次壓低,像是從地獄傳出的魔音,侵擾着柴灰的所有身心。
難道說他知道了什麼嗎?柴灰心中暗暗想着,不,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會知道?
“不過軍師你大可以放心,本宮不會殺你,畢竟本宮曾是那樣的信任你,本宮會留着你,好好讓你活着,本宮會每日換着各種法子折磨你,本宮定要好好看看你生不如死的樣子,他日……也好用同樣的法子,對付你背後的主子!”軒轅明這話徹底穿透過柴灰的心底,看似什麼都知道,但又更像是一種試探。
柴灰的面上除了因爲疼痛而扭曲猙獰,再找不出其他表情,或許有其他表情,也被掙扎煎熬所掩蓋了。
“你不好奇本宮爲何會突然懷疑你嗎?甚至不願聽你辯解,便如此篤定地認定你就是奸細嗎?”軒轅明的手指摩挲着柴灰脣角的血液,“因爲本宮知道,即便本宮開始懷疑你,但只要你這張嘴一張開,總有千百種法子能夠說服本宮,徹底打消本宮心中的疑慮。”
人人都道軒轅明糊塗,可在柴灰看來,他跟着軒轅明這麼久,此時的軒轅明,分明看着比任何人都要精明。
“你說,本宮怎麼能讓你再開口了呢?這諸多疑事,本宮的身邊確實有奸細,可這個奸細,除了你
柴灰,絕無可能是旁人!”軒轅明說罷,咧脣笑了笑,“只是本宮好奇,你背後的主子到底是誰?是司徒越嗎?”
可說着說着,軒轅明卻兀自搖了搖頭,“不可能的,你柴灰在本宮的太子府裡潛伏多年,想來多年前,司徒越定不可能那樣精明,會安插一個你在本宮的身邊。”
軒轅明自顧自地分析了起來,“那麼……唯有可能的那個人便是老五了!”軒轅明對自己的這個猜測似乎抱着十分的把握,“是老五對不對?呵……這樣陰損的手段,也只有軒轅珏那個傢伙能夠做的出來,本宮倒是低估了他了!”
柴灰始終沒有表現出任何,可軒轅明卻執拗地當他是在默認了自己的猜測。
軒轅明緩緩站起身,坐了回去,手上把玩着一隻白玉老虎,那白玉老虎有着調度各地守軍的權利,想來,他心中已經有了新的打算。
不論如何,即便是魚死網破,這一回,他也決不能容許軒轅珏活着離開北境回到盛京。
軒轅明將命人將柴灰囚禁了起來,並將此消息全面封鎖,然而,再是隱秘的消息,還是落入了謝子安的耳中,要知道,這個世上,但凡是天一門想要知道的情報,便無一能夠隱瞞。
當門衆將柴灰受刑的消息告知謝子安後,謝子安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凝重,此時,謝晚晴正坐在謝子安身邊,適才門人的回話,她也聽得一清二楚。
“你們到底還有多少事瞞着我?”謝晚晴突然質問起謝子安來,“哥哥,就快要到除夕了,我希望你莫要再瞞着我了,我想要知道你們全部的計劃!”
“晚兒,景王他不想你過多的參與進來,他不想你涉險!”謝子安看上去略有些無奈,很多東西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不能說。
“哥哥以爲我還能坐得住嗎?”這些日子以來,她夜夜驚夢,前世的軒轅珏,就是在這個除夕夜慘死,這個噩夢困擾得她近乎窒息,她不想要看到前世的悲劇重演。
“哥哥,我今日只說一句話,他生我生,他死我必不會一人獨活!”謝晚晴眸中莫名涌出淚來,身上的傷口還未痊癒,似是動一動還能牽扯出撕心裂肺的疼痛來。
謝子安自是被謝晚晴的這句話給震住了,他躊躇了良久,長嘆道:“好,我把一切都告訴你,但你需答應我,好好留在這裡養傷,不許參與任何,外頭的一切,有我!”
謝晚晴忙不迭點頭,眼下她只想謝子安將全部的計劃包括每一個細節統統告訴她,不管什麼要求,她想她都會點頭的。
謝子安輕笑了一聲:“你答應得這樣爽快,我那麼瞭解你,又怎會不知,你只是在敷衍我?軒轅珏的生死,你怎會不上心?”
“哥哥既然如此知我,就該瞭解我此刻的心境,哥哥……莫要再瞞我了!”
謝子安垂了垂眸,“適才你也聽到了,柴灰是軒轅珏的人,潛伏在太子身邊已經很多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