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闆早就注意到了三人。
只有范陽穿得體面，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魏老五中等身材，九瞟眼一臉皮包着骨頭，聲音沙啞，身上一件夾克，還以爲他是普通的水果販子，隨口答道：“28一箱。”
還沒等九瞟眼想到什麼藉口鬧事，旁邊一輛三輪車，上面坐着一男一女兩個小販，旁邊還坐着一個兩三歲的小女孩，看起來像對夫妻，帶着孩子前來進貨。
兩人都只有二十來歲，男的個子非常矮小，只有一米六多一點，穿着很普通。
那女的比男的還略高一點，可瘦弱得像陣風都能夠吹倒，一臉菜色。
車上那個小女孩，渾身髒兮兮的，可很懂事，在三輪車上也不亂爬。
一家三口，生活顯得很不容易。
看着貨車上的兩個老闆，手裡捧着盒飯。
那小女孩說道：“媽媽我餓了。”
那女的拍拍女兒的小臉：“等一下，媽媽帶你去吃飯。”
看了看車上的蘋果老闆，手裡拿着幾個碰傷了的蘋果，走了過來，說道：“劉哥，你幫幫忙，我等半天了，幫我換了吧。”
貨車上那老闆，一臉的不耐煩：“跟你說了，你這個換不了，當面點過的，離車就不認，還要我說幾次？走開走開。”
“可一箱就有6個爛的，我買回去不是虧本嗎？剛你還說了讓我等等，怎麼轉眼就不認賬了，這不行啊，必須要給我換啊。”
“走走走，你虧本？難道我就不虧本？誰知道你拿從哪裡拿的爛果子，出門就不認，這是規矩你不懂？”
那女的一臉的委屈，淚水在眼裡打轉：“劉哥，我在你這裡也買好幾回了，這蘋果明明在你們這裡買的，我就在那裡動都沒動過，拆開就6個爛的，不止這箱……”那女的放下手中的幾個蘋果，轉身又到車上搬了一箱過來。
把紙箱打開，指着幾個爛了足足半邊的蘋果說道：“這箱也是4個爛的，全部堆在下面，我就在那邊拆的箱，哪裡都沒走過，怎麼會說我換的？我也是倒黴，怎麼遇到你這種老闆。”說着抽了抽鼻子，拿張手帕擦了擦眼睛。
那老闆實在不耐煩了：“滾滾滾，少跟我廢話。”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那女的再也忍不住，眼淚掉了下來。
可掉下的眼淚，卻沒贏得貨車上那蘋果老闆的同情，厭惡的看了一眼，筷子一拍：“再說一遍，不干我事，你再不走我叫人了啊。”
聽到叫人。
三輪車上那個男的臉色就是一變，畏畏縮縮的走了過來，一拉自己的老婆：“算了，咱們走吧。”
那女的看了自己老公一眼，也沒多說什麼，擦掉眼淚，就想抱起自己的蘋果。
“等等。”
九瞟眼卻一把將蘋果拖了過來。
他們三個人早就看到了，那箱蘋果上面，四五個爛的，想必都被老闆壓在了箱子底下。
范陽搖搖頭，這種人，活該被整。
他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種人。
你要是小攤小販，斤斤計較也就算了，你一個批發商，一車蘋果再咋也有幾千上萬的利潤，拿陳果坑人，還不認賬？
范陽想也想得到，是怎麼回事，看那果子爛的程度，絕不是鮮果，蘋果的保質期長，同一批哪怕碰傷，也不會爛。
作水果生意都有尾貨，賣不出去的。
一般是扔了。
但也有些捨不得，拿來藏在箱子底下。
一箱藏那麼一兩個。
看來這老闆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不然他不會這麼幹脆的拒絕。
這不是仗勢欺人麼？
就對那女的說道：“這位大姐，你什麼時候來的？”
那女的擦把眼淚：“早上三點多就來了。”
“那你們不是在這裡等了七八個小時？”
“剛開始忙，劉哥就叫我們等一下再說……”
他老公在旁輕輕拉了一下：“算了，咱們走吧。”
那貨車老闆，一臉不善的看着范陽，九瞟眼，還有魏老五。
明知道他們插手過問，卻一臉有恃無恐的樣子：“幹嘛？”
九瞟眼雙手慢慢放了下來，和魏老五對視一眼，就像要動手的樣子。
這老流氓也是個暴脾氣。
卻沒想到范陽伸手一拉。
“算了，先別管。”
他在背後出鬼主意，自己在場，卻不願意摻雜這些破事。
“怎麼？”
范陽不由分說，把兩人拉走。
“急什麼，放在以後慢慢收拾。”
九瞟眼也反應過來，嘿嘿一笑。
收拾這種人，完全沒有心理負擔。
安排好這一切，就差不多了。
回到九瞟眼的鍋爐房，燒雞蒸魚，好好做了頓飯，范陽也秀了一把廚藝。
他目的是跟這羣人搞好關係。
但僅此而已。
從今往後，九瞟眼的這個鍋爐房，他是不打算再來了。
有什麼事，他只會單獨把九瞟眼叫出來說。
這地方一看就是個是非之地，最裡邊兒的一片牆角下，他甚至發現了幾根捆人的繩子，鋼管刀把也是一大堆。
不管他們是嚇人也好，真作也罷，這些他管不着。
在他刻意的拉攏下，九瞟眼手下十幾個兄弟，都被他混熟了。
這些兄弟也開始一口一個陽哥的叫上了。
最後兩人協議了合作的內容。
九瞟眼一萬個滿意。
因爲他不用出錢。
范陽負責把蘋果運進縣城，最遲半個月，快則一個禮拜，第一車蘋果就會運過來。
利潤一人佔一半。
賣了就分錢。
安排好了之後，范陽回到旅館，把大軍，紅兵，還有順子叫上，在外面吃飯。
范陽便把跟九瞟眼合作賣水果的事情說了。
大軍沒有意見，卻說道：“汶川，你有進貨的渠道嗎？”
“沒有啊，進去看看再說吧。”
“呵呵，我到是認識不少人。”
范陽哈哈一笑，反應過來，大軍在扎西手下那麼多年，乾的都是押車的事情，這可是歪打正着了：“是嗎？那可巧了，多兩天吧，咱們進去跑一趟。”
“沒問題，可你不是說先去浙江嗎？”大軍笑道。
“要去的，我也沒想到半路插出這樣一個事情，無所謂嘛，反正要過年了，就當搞點年貨，把汶川的水果渠道搞定了咱們就走。”
轉頭又對紅兵說道：“兵哥，這個事情我想丟給你負責，有沒有問題？”
紅兵正專心的對付一盤迴鍋肉，聞言擡起頭來：“什麼？我負責什麼？”
“水果渠道，軍哥要跟我跑浙江，汶川那邊你熟麼？以後九瞟眼這邊，水果這條線，就交給你全權負責，你辦事我信得過。”
“額。”紅兵看看大軍。
大軍點點頭：“讓你去就去。”
紅兵仍是一臉迷糊：“那我需要幹些什麼？”
“第一趟咱們一起進去，聯繫好了貨源，就付現金購買水果，你的任務就是把蘋果運回來，然後交給九瞟眼，當然，你還負責收錢，我會給你安排兩個人打下手，還是很容易的。”
紅兵摳摳腦袋：“我行嗎？那，那試試看吧。”
范陽哈哈一笑：“行的。”
說起來，自己手下的人才，還是太少啊，紅兵還算不錯，稍微培養一下，肯定是能獨當一面的。
可派出去一個，就少一個。
人手還得增加啊。
吃完飯，回到小鎮天都黑了。
可皮鞋廠裡還燈火通明。
江軍在組織人加班。
推開門，就看見李美靜坐在張雪輝的旁邊。
“美靜你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