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從北京直飛阿拉木圖，來到這邊已經四五天了，這邊啥都不好，唯獨一點好，消費起來那是真的舒服。
1000堅戈，相當於人民幣15元錢，讓他嚐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爽，要知道現在的內地這個方面還完全沒有發展起來，也只有深圳特區纔有這樣的相關服務，但那個質量，和這個服務態度，趕這邊那可是差太遠了。
更主要是價錢，在東莞想要這麼痛快一晚，沒個千二八百根本沒戲。
組團到香港去玩更貴。
拍拍剩下的幾千堅戈，要是帶上人民幣一萬塊錢，到這邊花天酒地，夠玩整整一年。
另外一個房間住的也是連雲港的外貿同行，連雲港三水外貿公司的老總李麒麟，打開門來兩人心照不宣的笑了一下，就要回去國賓館了，今天下午還有一場考察。
“怎麼樣，老賈，先找地方吃麪？昨晚感覺咋樣？”
“嘖嘖，甭提了，渾身那個通泰，對了昨晚你看見沒？牛逼啊，想不到咱們中國人在這邊提勁，到底是哪位神仙，咱們得抽空拜訪一下啊。”
提到這個，李麒麟明顯的抽了一下，心裡還有點後怕：“這肯定是地頭蛇了，還是躲遠點吧，話又說回來，這地方治安環境堪憂啊。”
“那也未必，這還不恰好證明咱們中國人有地位麼，昨天那傢伙也是個狠人啊，那老毛子都爬不起來了，還給按在地上打了一頓，真是暴脾氣。”
說完賈景元也是感覺後背發涼，又想起當初瑞麗口岸紅酸枝那檔子事，這異國他鄉的事情，看來在這邊投資的事情又要慎重了。
兩人也不是小年輕，即便看到了這種大場面，心裡哆嗦，足夠掂量就可以了，也不會拿去輕易亂說，分明在對方眼中看到忌憚，但還是裝作沒事的樣子：“先找個地方吃飯。”
說到吃飯，兩人一捂肚子，難受的事情又要來了。
這阿拉木圖除了賓館酒店，想找個吃飯的地方，哪怕一個路邊攤，比登天還難。
兩人下樓，沿着中心廣場逛了半天，也沒看到一間早餐店。
明明街道上行人無數，可就是沒有人賣吃的。
逛了半天，好不容易看到一間賣蛋糕的，也只是擺了兩盒而已，行人雖多，也很多行人在攤子前留步，卻很少有人上前購買。
一看標價籤，奶油麪包，100堅戈，鮮牛奶，一袋，50堅戈。
兩人各自購買了兩袋牛奶，兩塊奶油麪包，本想來點別的，結果這商店只賣這一種。
也沒有地方提供座位。
兩人畢竟是體面人，自持身份，邊走邊吃的事情做不出來，回到中心廣場找到一處條椅坐下，看到兩人手上的麪包，一羣鴿子撲扇着翅膀飛了過來。
這麪包又黑又硬，只咬了一口，在嘴裡磨了幾下，撲，便一口吐在地上。
這些鴿子便撲了過來搶食。
賈景元亂蹬兩腳，將麪包掰扯開，看了一眼：“這什麼玩意兒？”
李麒麟也吐了出來，將麪包仔細一看，泛出一抹苦笑：“這不是麪包，窩窩頭，玉米糠做的。”
“什麼？”賈景元使勁一搓，果然看到長條長條的面子落了下來：“還真是玉米麪。”
李麒麟舔了一口奶油，奶油還算不錯，蠻正宗的，但只泡沫豐富，卻沒什麼甜度，只略帶一點甜晶味，笑了，搖搖頭，將麪包隨手一扔。
正好掉在一個過路的年輕人腳下。
那年輕人沒有半點遲疑，將麪包撿起來就快速跑了。
剩下那堆鴿子還在原地打轉，明明有食兒下來了，卻不想被人搶走。
賈景元就這麼愣愣的看着那人撿走麪包：“不是吧，丟的也吃？”
看看手上那塊麪包，呸，也一把扔掉。
對面一個小孩兒看見，飛快的撲了過來撿走。
剩下那堆鴿子又在四處打轉。
李麒麟搖搖頭，從兜裡摸出包煙，獨自點上一根，挺有感觸的：“賈總小時候沒吃過玉米麪？”
“玉米麪咋沒吃過啊，咱們也是艱苦過來的，可沒這麼粗啊。”
李麒麟笑道：“那證明你家庭條件還不錯嘛，這哪是玉米麪，玉米糠，玉米粒子和棒子一起打的，小時候家裡窮，我們那村裡打玉米麪，裡面的棒子捨不得丟，都是跟粒子一起打碎的，吃了卡牙齒，晚上拉肚子拉得腸子疼，這種生活你體驗過沒？”
賈景元呵呵笑道：“那比你們是要好些，咱們那是漁村兒，小時候饞嘴了就跑去撿生蠔，撿蛤蜊，那時候偷上一瓶蓋家裡的醬油，一邊撿一邊吃，也沒咋餓着。”
“那你們太幸福了，你要生活在山裡才知道什麼叫痛苦。”說着李麒麟又否定道：“有山還算不錯，你要生在關中平原，才知道什麼叫艱苦，我老家是山西的，那要餓起來是真沒辦法，只要能填飽肚子，樹皮也敢啃的。”
早晨的阿拉木圖還很冷清，地處山區溼氣很重，地面上還有點點露珠，氣溫微涼，這座中心廣場就開始熱鬧起來了，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麼多人，一個個厄羅斯人也是申請憔悴，就混像沒睡好似的，頂着黑眼圈，帶着圓檐帽子，將手縮在袖籠子裡，就在中心廣場四處遊蕩。
都是些等待工作的人，失業率久高不下。
賈景元看了，又是連連搖頭：“老李啊，咱也算是沒什麼文化，你給說說看呢，這哈薩克斯坦的生意有什麼做的？我咋始終沒看明白呢，要啥啥沒有，掙什麼錢呢，我始終想不通，他們咋會窮到這個地步？”
的確，一連四五天的考察，表面上看到的，讓他們非常失望。
目前的哈薩克斯坦，消費水平可以用畸形來形容。
服務業根本沒有。
工廠由於去年的阿拉木圖事件，和盧布崩潰的影響，紛紛倒閉，還有大量的出逃人羣，整個社會秩序全靠政府維持，完全沒有獨立運轉的能力。
其他的各大城市狀況更糟，沒有辦法的人全部涌進阿拉木圖。
導致這座城市異常擁擠。
卻完全沒有大量人口帶來的消費紅利。
因爲消費水平實在太高了。
而人均收入，又實在太低太低了。
普通工人的月薪只有三四千堅戈，便宜點的兩三千堅戈，只相當於人民幣四五十塊錢的水平。
可令人難以置信的是，一件中國生產的運動服，在這邊能賣到5000堅戈，比一個工人的月薪還高，根本消費不起。
一雙劣質的人造革皮鞋，能賣到2000堅戈，皮帶根本賣不出去，這邊都是用麻繩解決。
而商店裡的物價更是高得驚人。
一瓶可口可樂，能賣到200堅戈。
一盒方便麪，也能賣到200堅戈。
曰用商品，就沒有哪一件，是工薪階層消費得起的。
賈景元問道：“你說老李，他們這點工資，到底能買得起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