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陽習慣了。
前世哪怕頂個禿瓢，瘦得像根竹竿，也隨時西裝革履，一身正裝。
至少穿得體面，正式，乾淨。
而這一世，身體健壯，一張臉方方正正，妥妥的衣架子，大帥比，沒有理由不打扮漂亮一點。
頭上打着摩絲，皮鞋擦得透亮，一身銀灰色修身西裝，領口袖口都是筆直。
金成煥一眼看到范陽，就認定了是他。
恨得牙癢癢。
走上來說道:“to麼嗒齊，ko勒瓦，sohodo，yo酷娜依……”
范陽一愣，不是韓國人麼？
爲什麼對自己說曰語？
他能聽出曰語發音，卻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翻譯也一頭霧水。
“你是在和我說話?聽不懂曰語，和我交流請說中文。”頓了一下，“英文也可以。”
程宇如實翻譯了。
金成煥猶自不信的說道:“ You， Chinese businessman?”
這韓國人，瞬間轉換兩國語言。
“你真是中國商人?”翻譯說道。
范陽手一擺，繞過翻譯，和金成煥用英文交流起來:“對，就是中國商人，有什麼問題？”
范陽的語氣也不客氣。
“我是大韓民國靈巖株式會社，中華區項目組長，我叫金成煥，你是誰?”
語氣可以說很冒犯了。
清晰的表達出憤怒。
而范陽的表情，非常輕鬆。
“我?你問這個幹什麼？”
金成煥被噎了一下:“你……這是我們會社的採購渠道，這裡不歡迎你，你們上級領導呢?我們是韓國人，正在與你們富平縣洽談投資事宜，請你不要和我們作對，主動退出，你既然是中國商人，就應該明白我話中的含義，這裡我們的貨源地。”
“你們的貨源地?你咋不說這匹山是你的?還不歡迎我?”
范陽一下就火了，自己斷人財路，你好好說話，大家還可以談。
一來就拿上級壓人?
中國是全球對待外賓最友好的國家，沒有之一。
地方上，爲了招商引資，往往會對他們百般遷就。
要是再過兩年，牽涉到外資，搞不好范陽就真被他壓了過去。
可現在是92年，84年兩國建交，今年才正式公佈外交關係，瞞了朝鮮好幾年。
韓國人，到了內地，生意是可以做，但連接待規格都沒有。
就帶一個翻譯，報關都要找人代理。
就兩個光桿司令，還扯虎皮做大旗，拿外資壓我?
欺負我沒見過世面?
范陽是個體商人，更沒理由慣着他。
“讓開，不要擋着我裝貨。”
“好，好，好。”金成煥倒揹着雙手，一副有所倚仗的樣子，對翻譯說道:“程宇君，馬上通知你們的直屬領導，讓他來見我。”
“噗……”范陽忍不住噴了一口，你還直屬領導。
范陽是越看越覺得窩火。
給我玩這套?
范陽是一點心情都沒有。
話都不想再說，把那兩紙手寫的合同往他眼前一亮。
金成煥急忙伸手去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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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范陽又縮了回來。
萬一被撕了咋辦，范陽可不想在這個方面扯皮。
“我明確的告訴你，沒用，什麼花招都沒用，合同我都簽了，不止今年的沒了，明年的我都預定了，定金也交了，你找誰來都沒用，你們社長親自過來，我也不接見，你明白嗎?你要求我，還有得談，但現在沒門兒，讓開。”
范陽還伸手推了一把，盡顯強橫本色。
樸正宇看范陽動手，一下就炸毛了，跳了出來。
一副標準的曰韓式歇斯底里。
阿西吧。
氣勢洶洶的衝到范陽面前。
就像一副要動手的樣子。
范陽臉一伸:“Come on，照臉打。”
樸正宇衝到范陽面前，才發現不是對手，他才一米六的個子，范陽人高馬大，手伸到一半，卻不敢落下。
緊接着，一隻鐵鉗般的大手，啪的一聲握在了樸正宇的手腕上。
順勢一帶，樸正宇就是個趔趄。
大軍就在旁邊不遠，一步就過來把他制住。
樸正宇站穩就想發怒，但一眼看到大軍，還有紅兵，老秦鄉長也跑了過來。
在那裡漲紅了臉。
誰都沒想到兩句話不對，差點動起手來。
“啊呀，你們這是鬧啥呢，別幹架啊。”老秦鄉長不知道說什麼。
大軍冷哼一聲，看在老秦鄉長的面子上，纔給他放開了。
而金成煥的臉色，卻是急變。
可以看出來他的確是裝的。
眼看硬的行不通，就像演員一樣，態度頓時來了一個百八十度的大彎，就好像剛纔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
朝着范陽微微一鞠躬:“不好意思，冒犯了，這一切都是誤會。”
“沒用，我告訴了你沒用。”范陽重申道:“我是合法採購，把你們韓國人那一套收起來，你咬牙切齒嚇得了誰?別說你一個組長，你們社長來了，也要對我先鞠躬，你這是什麼態度，不要擋着我裝車。”
“不好意思，冒犯了，是我不對。”
金成煥帶着人，一連退出去幾步。
轉身，居然上車，開走了。
但只開下山坳，靠在路邊。
范陽大爲解氣。
趙光明跑過來說道“喂，你是不是過份了，好歹別人也是外國人，友好一點嗎？”
“我很友好啊。”
范陽之前就在想，作爲跨境公司，一般不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
優質渠道肯定是要小心保護的。
沒道理撒手不管啊。
當聽到金成煥說投資的事情。
范陽就明白了。
他們是故意的。
想在這邊搞合資工廠，建成自己的境外基地。
卻不想把老百姓的口味養刁鑽了。
這在某種層面來說，本是有利本地的好事。
可換韓國人來操作，就會變味。
因爲韓國人的刻薄是出了名的。
三星與富士康，後世在內地的工廠，普遍工作時間長達12個小時，而且高壓管理，號召工人無休止的加班。
搞出很多負面新聞。
曰本，其實還好，錢掙了，但在建交以後，的確輸出了很多技術。
在經濟上的確有互補作用。
而韓國，就純粹是摘桃子來了。
關鍵摘了桃子不感恩。
什麼都賣得死貴。
逮着一點技術專利，就往死裡掙錢。
和韓國人打交道也是最頭疼的，曰本人一般不會悔單，但韓國人會，而且結款的時候百般刁難。
他們帶着一種不知道哪裡來的優越感。
在國際上名聲非常差。
前世的范陽，還被騙過一次。
接到一筆韓國濟州島的外貿訂單，發來傳真，訂購范陽新代理的一款，龍頭浮雕式的琉璃菸灰缸。
是工藝品類。
約定分兩次發貨。
總價12萬美金。
一櫃價值6萬，約定到岸後，收到對方的匯款單據，就傳真給他們提貨單。
第一櫃，順利交割。
一個月後，第二次交割，范陽貨都發了，對方傳過來的卻是上一次的匯款單。
還是六萬美金。
只不過把匯款曰期給PS了。
而且P得毫無痕跡。
還好工作人員覈查得仔細，檢查了出來。
是怎麼檢查出來的呢？
因爲兩張匯款單，都是打印，但銀行公章是手工蓋的。
兩張匯款單加蓋公章的位置，一摸一樣。
才檢查了出來。
打電話過去質問，對方居然聲稱搞錯了。
又是道歉，又是補款。
雖然只是個別事件。
事情也解決了。
也讓范陽耿耿於懷。
如果沒察覺到，6萬美金再想收回來，就太難了。
范陽繼續指揮裝貨。
他今天還要好好看看，你兩個韓國人還有什麼套路沒使出來。
當我雛兒?
沒過一會兒，兩個外貿公司的職員，一臉尷尬的走了過來。
“朋友，方便借一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