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身邊陪着我,是一種折磨嗎?”螣蛇的瞳孔中醞釀着滔天怒火,手下用力,在她的下巴上留下一道紅痕,“爲什麼要說救,我對你那麼好。”
“可是我有我的生活。”蘇媛媛咬了咬脣,握住了拳頭,“你沒有權利隨意干涉。”
濃郁的血腥味從遠處傳來,到底該是死了多少條蛇,纔有這樣的效果。
小白回來了,身上中了槍,汩汩流着血。
它還是那樣呆萌地望着她,和螣蛇。
蘇媛媛不知作何感受,一把抓住螣蛇的手,清冷如常,卻又隱約多了點擔憂。
“螣蛇,你該放了我,要不然你會失去所有,你的世界也會就此坍塌。”
眼睛瞥向立在一旁的小白,“這就是你想看到的場面嗎,螣蛇?”
“我不想看到,可我更不想失去你……”
說話的時候,螣蛇一把抱起她,飛速地跑起來。
蘇媛媛閃躲不及,竟沒聽清他最後說了什麼。
螣蛇抱着她,在林中穿梭。
如果不是親身體會,她很難想象,一個人的速度可以快到這種程度。
螣蛇跑的時候,也不忘護着她的身體,還有她的頭,讓她有了一種被珍視的感覺。
蘇媛媛無奈了,“螣蛇,你到底想讓我做什麼?”
“讓你陪着我啊,畢竟我的生活如此孤單。”
“我以爲,你有小白和那些蛇就夠了。”
“本該是這樣的。”螣蛇低頭看了懷中的少女一眼,漆黑的眸底漾出寵溺的眸光,繾綣憂傷,卻又溫柔至極,“可是看到你,我突然覺得,也許,我的生活裡還可以多一個你。”
蘇媛媛有一陣的恍惚,螣蛇越來越不像初見時的他。
眼角的餘光,似乎瞥到一個身影,挺拔俊逸。
她甚至能看到他俊美絕倫的側顏,明顯瘦削了不少。
心裡泛起一陣心疼,張了張嘴,剛要呼出一個字眼,就被螣蛇捂住了嘴。
“珏少,我們的定位器追蹤到了那條白蟒。”
“在哪?”
顧宸珏跟着黑衣人往竹屋方向去了。
蘇媛媛的心沉了下去,沒想到最後,因着螣蛇,與顧宸珏失之交臂。
“爲了找你,他竟然還請來了僱傭兵嗎?”螣蛇嗤笑,“可我就是那樣訓練過來的,哪裡能騙過我。”
“你要犧牲掉小白?”
小白的身體裡被打入了追蹤器,只有小白待在遠處,才能引開那些僱傭兵,可是最後的結果……
螣蛇眸底黯淡了些許,“是啊,所以你必須得用一輩子來賠給我了……”
他低下頭,含住了蘇媛媛的脣。
那速度與控制力,令她沒有半分反抗的餘地。
因爲下一刻,螣蛇就拖着她,躍入了滾滾的江水中。
是的,樹林的盡頭,是水。
她在水裡掙扎,螣蛇卻愈發扣緊她的頭。
雙脣緊閉相接,容不得一絲縫隙。
她的身體,被他擁住,緊緊貼向了他。
岸邊傳來許多腳步聲,她聽到君渙叫道,“珏少,怎麼又回來了?”
“媛媛——,媛媛——”岸邊響起了顧宸珏的聲音,“媛媛在叫我,我能肯定她就在附近。”
“繼續找,就算掘地三尺,也在所不惜。”
激動的,急迫的,壓抑的,冷酷的。
是啊,顧宸珏,我就在這,你再往前走上幾步,就能看到我了。
顧宸珏,你聽到了嗎?
心口突地一疼,熟悉的萬蟲噬心,熟悉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今天醒來後還沒來得及吃藥,她的蛇蠱又發作了啊。
螣蛇察覺到她的異樣,更緊地摟住她。
“這裡根本藏不了人,難道還會在水裡不成,老子還就不信這個邪了。”
不知是誰說的那句話,下一刻,岸邊再沒了聲響。
蘇媛媛感覺到螣蛇的身體緊繃。
透過水光,模糊中,她好像看到了螣蛇眼底的落寞與隨之而來的決然。
一把小刀突然出現在他手裡,蘇媛媛眼睜睜看着螣蛇割開了她的手心,任血液在江水的衝擊下加速流動。
呵,螣蛇,你也想讓我跟你一起死嗎?
不屑地看着他,沒想到下一刻,螣蛇卻咬破了他自己的脣舌。
拉起她的手,輕舔她的傷口。
那力道一下重於一下,後來變成了吸吮,變成了啃咬。
貼附在血管中的某樣東西,就像被一股力量吸引,緩緩抽離。
從她的心,爬向她的手臂,似乎好像來到了手心……
她的感官像是一下子增強了數倍,螣蛇的吻變得明顯強烈,牽動了心房,激烈地跳動。
噗通——,噗通——
那種痛漸漸離她遠去,取而代之的是逐漸平緩的心跳。
她知道螣蛇替她解了蛇蠱之毒,終於還是擺脫了那種奇特的禁錮,心中不免一喜。
可是螣蛇卻突然鬆開手,身體沒了力氣似的,隨水流而動,離她越來越遠。
“不要——”
她張脣,大聲喊出了兩個字眼,最後卻連半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大量的水涌進了眼耳口鼻,嗆得她頭暈腦脹。
螣蛇的身體被大片血色籠罩,漸漸沉入江底。
她拼命遊向他,卻因爲身體剛恢復過來,只能算是停滯不前,最後竟連他的臉頰都難以觸摸。
水流的衝擊下,那半張面具脫落,她終於看到了一張熟悉精美的臉。
額前的碎髮在水中浮動,似要貼上他光潔的額頭。
往下,是那雙充滿誘l惑力的桃花眼,斂去冷漠的僞裝,透出一股令人心口發疼的憂鬱。
脣紅齒白的少年,那雙眼,閃閃發光,多情迷人,他其實就像只化爲人形的狐狸。
流動的血色圍繞着他,色彩明豔瑰麗,宛如緩緩盛開的彼岸花……
“小媛媛,你的生活裡難道沒有我嗎?“
“你怎麼能見異思遷?”
“你怎麼能忘了我?”
“你不是說,你最喜歡我嗎?”
“最喜歡我啊……”
他的脣一張一合,明明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她卻似乎都聽清了。
“冷梟……冷驍……驍驍……”喉嚨似被掐住一般,梗住,想說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那次相見,他是暗門殺手冷梟,斜長的劉海幾乎遮住他的眼睛。
透過褐色的發,依稀可見的,卻是那雙妖治的紅眸。
他是來殺她的,最後竟忽然放過她。
那時,她忙着復仇,從來就沒有細想過,從未失手過的暗門冷梟憑什麼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