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十二塊錢的聚會

吳正東將那張嶄新的十塊錢連同兜裡的兩塊錢一起交給了高鵬和徐路,讓他們兩人到學校門口的小賣部裡買汽水和牛皮糖。不一會兒,三箱汽水在同學們的幫忙下搬到了教室裡,一大捆的牛皮糖放在了課桌上面。

調皮的高鵬總覺得少了些什麼,想了想之後,他跑到隔壁的辦公室,藉着給兩位老師送汽水的名義,將學校唯一的大錄放機借了過來,幾盤破舊得有些走音的磁帶在裡面唱着歡快的歌聲。教室裡頓時有些聚會的樣子來,流淌的音樂,衝勁十足的汽水,拽不斷的牛皮糖,同學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述說着昨日的調皮,描繪着明天的希望。

吳正東拿着瓶走到朱珊珊面前,看着那張溼溼的嘴脣,眉頭一挑,掩住了心中的一絲異樣情緒。

“什麼時候搬走?”

“後天。”

吳正東拿起汽水瓶與朱珊珊輕輕地碰了一下,以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要記得給我寫信,每週一封。等到我家裝了電話,我會及時把號碼告訴你。”

朱珊珊只是默不作聲地聽着,不停地應着,眼中的淚水不停地打轉,就像是被汽水嗆了一般。

二人這般低調的交流着,果然引起了李雲香的注意。李雲香悄悄地潛到二人旁邊,偷聽了半天,終於聽出了一些端倪。

“啊,朱珊珊,你家要搬進城裡了啊?”

吳正東責怪道:“我說你小點聲行不行,不要破壞大家的情緒。”

李雲香哦了一聲,續道:“朱珊珊,我們這麼好的朋友,你都不告訴我你要走,太不夠意思了!”

吳正東接道:“她已經挺難受了,你就別怪她了。”

“哎呦呦,你怎麼這麼心疼她?不會是你倆有意思吧?”

吳正東立刻就急了,連忙捂住李雲香的嘴,不讓她繼續亂說。觸手之間,只覺得那皮膚無比柔滑,這淡淡的感覺剛在吳正東的腦海裡閃過,一絲尖細的疼痛從手上傳來。

“啊~”吳正東一聲低低的慘叫,閃電般地收回右手,只見上面小拇指上已經被李雲香咬出了牙印。吳正東驚訝地看着李雲香,想不到這八卦女王頗有着一股狠勁,就像現在這樣,咬過之後仍然氣鼓鼓地鼓着嘴巴,一副不認輸的模樣。

朱珊珊連忙拉過吳正東的右手來看,上面鮮紅的牙印讓她一陣心疼,一邊用嘴溫柔地吹着,一邊責怪李雲香道:“你不能輕點咬,幹嘛下嘴這麼狠啊?”

吳正東一陣無語,難道輕點就可以隨便亂咬了啊。聽了朱珊珊的責怪,李雲香猛灌一口汽水,小嘴一嘟,哼的一聲轉身走人了。這兩人明明有意思,還不讓人說,這般膩歪在一起,讓我都看不下去了!李雲香心中這般想着,離開了二人。

突然,老舊的錄放機中響起了一首久違的歌曲:

明天你是否會想起

昨天你寫的日記

明天你是否還惦記

曾經最愛哭的你

老師們都已想不起

猜不出問題的你

我也是偶然翻相片

纔想起同桌的你

誰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誰看了你的日記

誰把你的長髮盤起

誰給你做的嫁衣

啦啦啦

……

不知何時,同學們自發地隨着錄放機唱了起來,友誼常青的畫面似乎在這一刻定格在重生後的吳正東腦海裡。

……

直到夜色降臨,同學們才陸續地離開學校。馬校長和董老師在收了錄放機之後,早早地離開了學校。吳正東來者兩個死黨做苦力,開始收拾凌亂的現場,朱珊珊和李雲香兩名女生也自發地留下來幫忙。

待到幾個人收拾完畢,鎖好門窗,夜色已經徹底變黑了下來。高鵬和徐路結伴一塊回家,李雲香的爸爸親自騎着自行車來接走了她,就只剩下朱珊珊家離的最遠。

吳正東打發走了衆人,只剩下朱珊珊和他站在校門口。

“走吧,我送你回家。”

朱珊珊心中十分高興,不知從何時起,她越來越喜歡和吳正東單獨在一起。她知道這種感覺就叫喜歡,只是不知道他是作何感想?他應該也是喜歡我的,雖然他對自己說話一點也不溫柔。

“正東,你說我們以後還有機會見面嗎?”

“當然,你家不就是搬到市裡了嗎?又不是搬到美國!”

“可是,我總是擔心你有一天會忘了我。你成績那麼好,將來的成就一定不可限量,到時候我們之間的差距變大了,你肯定會忘記我的。”朱珊珊早就想到了這一點,如果初中三年能夠和他在一起上學,就算畢業時不能和他一起上重點中學,那該多好啊!

聽了朱珊珊的話,吳正東真想反駁一句未必。成績好與將來的成就沒有必然的聯繫,重生之前的他就是一個鮮明的例子。然而這輩子,吳正東沒有辦法證明給她看了。所以吳正東沒有說話,只是握緊了朱珊珊的手,心中默默想着:牽着你的手,我們一起走。

“正東,你喜歡我嗎?”朱珊珊沉默了很久,終於鼓起勇氣問出了這句話。臨走之前,她實在不想把這個問題留在心裡,她要聽到他親口對她說。

聽到這個問題,吳正東心中一震。難道這輩子自己還沒改掉心中有愛而不願意說出來的毛病嗎?想着上輩子因爲這個毛病,他錯失的那些可人兒投入別人的懷抱,他的心中就是一陣無言的刺痛。這輩子,我必須要改掉這個毛病,心中有愛,首先要說出來,然後再去做。就像是一名勇敢的旗手,先把紅旗插在敵人的陣地上,以此指引同志們勇敢進攻,絕不退縮!想到這裡,吳正東鬆開了朱珊珊的小手。

朱珊珊兩頰有如火熱一般,等了一會,仍然沒有聽到他的回答。而現在,他竟然鬆開了自己的手,難道他不喜歡我嗎?朱珊珊的視線立刻就模糊了,淚水就要奪眶而出,在這模糊的視線裡,她看到吳正東大步地向前跑去。隨後,一聲高亢的聲音在四野無人的田間小路上響了起來:

“朱珊珊,我喜歡你!”

“朱珊珊,我喜歡你!”

聽到這句等待已久的話語,朱珊珊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吳正東竟然就這般不停地喊着,他勇敢地看着那可愛的女孩,喊出了他心中的求愛之音。

朱珊珊一邊抹着淚水,一邊飛快地向吳正東跑去。在這一刻,她的心中充滿了幸福,她只想緊緊地抱着他,將心中的愛意毫無保留地傳達給他,對,毫無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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