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的黑了下來,火車的速度也慢慢的提升起來。不過海外自治領的火車再怎麼快也不會超過每小時四十碼,白天的行駛速度基本上維持在三十碼左右,這已經超過騎馬跑長途的平均速度了,更何況火車不需要跑半個多小時就歇息半天,只需要加點水和煤就能繼續跑個兩天三夜什麼的......
這列火車一共掛了五節貨運車廂和九節客運車廂,貨運車廂大都直接掛在運煤車廂的後面,客運車廂又掛在貨運車廂的後面,而克洛德的特製包廂則是掛在最後面,成爲整列火車的尾巴。
從多利尼巴拉河河畔的小車站出發,到達維巴託港州大概需要兩天三夜的時間,途中還要停靠六個車站。
克洛德這時已經用過了晚餐,走出車廂站在包廂前的小陽臺上,點了一根菸插在菸斗裡,欣賞着夜幕降臨時的草原景色。原本克洛德不抽菸的,但自家的菸草製造工坊生產出香菸之後,他也開始偶爾抽兩根,還弄了個菸斗來插香菸。這也是沒有辦法,如今人們見面都是先遞煙,爲了避免吸他人的二手菸,克洛德只好先抽一手煙了。
夜風有點冷,克洛德抽完煙就回了包廂,拉上窗簾布洗了把臉,吹熄了燭火倒在牀上,聽着單調的車輪和鐵軌的摩擦聲,漸漸的沉入了夢鄉。不過睡了沒多久,克洛德就被緊急的敲門聲給驚醒,副官梅森休斯少校推門而入:“將軍,前面的客運車廂發生激烈的交火,好像有匪徒在打劫,我們該怎麼辦?”
匪徒打劫火車?克洛德搖搖自己的腦袋,讓自己更清醒一些,這是海外自治領,不是前世看的西部片,怎麼可能有匪徒打火車的主意,他們哪來的這麼大膽子?這可相當於和整個自治領在作對,更別提克洛德的特製包廂還掛在火車的最後面。
“格米,派兩個警衛小隊去前面的車廂清剿那些匪徒,平息事態,保護旅客的安全。”克洛德直接下了命令。
軍區五位將軍都有一箇中隊的警衛兵編制,一箇中隊五十五人,除了四個小隊四十八個警衛兵之外,還配備有兩個醫務兵和通訊兵,中隊長等七人。克洛德出行基本上會帶三個小隊的警衛兵,還有個警衛小隊則駐守菲爾德莊園。大個子格米已經晉升爲少校,依舊擔任克洛德身邊的警衛中隊長的職務。
大個子格米很快就安排好了出擊的兩個警衛小隊,他自己則留在克洛德的身邊:“你們三個到包廂上面去,防備有人從車廂上面接近。你們兩個到包廂的後面去,有情況馬上開槍示警......”
火車還在行駛,這應該是火車頭和客運車廂相隔了一節運煤車廂和五節貨運車廂,所以後面發生的槍擊和交火聲音沒傳到火車司機那裡去。倒是最後面的克洛德等人,能清楚的聽見前面傳來的火槍轟鳴聲和驚叫聲,哭泣聲和哀嚎聲......
兩個警衛小隊的加入,一度使前面客運車廂傳來的火槍聲更加的激烈起來。但很快,傳來的只有新式步槍的“啪啾”聲,或許是身穿軍服的警衛小隊的加入,給了那些火車乘客很大的依靠,前面客運車廂傳來的驚叫聲和哀嚎聲也很快停止了下來,只有嚶嚶嚶的哭泣聲還在斷斷續續的傳來。
不多時,前面有消息傳來,大個子格米帶了兩個醫務兵和兩個護衛往前面的車廂走去。這時槍聲已經停了,看樣子情況已經處在掌控之中。又過了半個小時左右,大個子格米派了個警衛兵來報告,說匪徒被打死的有十二個,重傷的有五個,火車職員被殺了四個,乘客也死了三個,受傷的有十幾個。
只是奇怪的是這十多個匪徒並沒搶劫火車旅客的財物,而是想抓一個女人。而那個女人則拿着把左輪手槍和他們邊對射邊逃,以至這場槍戰波及到五個客運車廂,直到兩個警衛小隊的介入,壓制住那十多個匪徒的火力,併成功的將他們給擊斃,救下了那個受傷的女人。
隨着士兵的報告送來的還有一把匪徒的火槍,這火槍的樣子很古怪,鋸短了槍管,有四根槍管成正方形分佈,從槍身的四根火繩來看,一次裝藥上彈可以連續發射四槍,只是槍身顯得比較臃腫累贅。
“奇怪,這樣古怪的火槍我好像在哪裡看到過?”克洛德想了半天,還是沒想出自己從哪裡見過這麼古怪的火槍的印象。不過他對於這場槍戰的起因倒是隱隱有了自己的猜測,也許這個女人就是那個報紙上登載的下落不明的女藥劑師,而那些匪徒就是同樣失去蹤跡的那夥走私商人。
“梅森休斯少校,你去前面詢問一下,看看這女人是不是報紙上說的那個女藥劑師,再檢查下那些匪徒的身份證明,看他們是哪裡來的。如果是的話,把這個女藥劑師帶過來,我要問下這究竟是什麼原因他們要追殺她?”克洛德心裡覺的有些奇怪,這不可能是因爲一份治療軟膏的緣故而這樣的大動干戈......
梅森休斯少校也看過那份報紙上的報道,他很清楚克洛德指得是什麼意思,敬了個禮就往前面的車廂走去。
又過了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梅森休斯少校進來稟報,正如克洛德所料,那個女的就是逃跑的女藥劑師,她的左肩頭和左肋各中了一槍,現在已經包紮完畢,神智也算清醒,已經被帶了過來。身上也搜索過了,沒有武器,只是她抱着一隻小黑狗不肯放開......
克洛德倒不在乎有沒有一隻小黑狗,他很理解一個女人孤身在外的感覺,或許這隻小黑狗就是這個女藥劑師唯一的精神依賴了。
“把她帶進來吧,問問來歷沒什麼問題的話,以後就讓她在我們自治領內安居,多個藥劑師總是好的,可以幫助我們自治領的民衆治療疾病解除病痛的折磨。”克洛德笑着說,也許海外自治領還可以制定一個人才引進計劃,這會極大的加快海外自治領的發展。
先於這個女藥劑師到達車廂的是一把精美的左輪手槍,銀色的槍管上刻有精美的薔薇花紋,塗上了金粉,槍柄是象牙雕刻製成,上面竟然刻着斯特林王室的標誌。除了這把左輪手槍,還有二十三顆金色的子彈,而彈頭卻是白銀製成。
克洛德的臉色一下子嚴肅起來,能攜帶這樣的一把左輪手槍,說明這個女藥劑師的身份並不簡單。心裡頭不由的冒出一個想法,她會不會是王都那邊派來的刺客,要對付的就是自己等五個自治領軍區的將軍?但隨即克洛德又否認了這個想法,真要是王室派來的刺客,不可能會攜帶暴露身份的武器。更何況製造如此精美的左輪手槍,更象是一件貴重的禮品,而不是刺殺的武器......
撿起一顆銀彈頭金彈殼的子彈,克洛德看了下底火,卻見子彈的底部似乎有一片非常薄的微紅色晶片鑲嵌在彈殼的底部中間,這是什麼東西?可以當發火藥使用嗎?只是克洛德還沒看出個究竟,車廂外已經傳來動靜,那個女藥劑師已經被梅森休斯少校等人帶進了車廂。
克洛德轉頭看了一眼,卻見這個女藥劑師肩膀和腰間纏着好幾圈白色的繃帶,隱隱的還有血水滲出,身上穿的是黑色的羊毛衫,被繃帶那麼一纏倒顯得身材非常的妙曼。因爲站在車廂的門口陰影處,看不清長相,臉上有些髒,可能是槍戰時躲避沾染了不少的灰塵。不過她的懷裡還死死的抱着一隻一尺來長的小黑狗,就象是剛出生兩三個月大的小狗。小狗很乖,睜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四處張望。
“你身上有傷,先坐下吧。”克洛德指了指門邊的一張小沙發:“梅森,給她倒杯奶茶。”
梅森休斯少校示意扶着女藥劑師的兩個士兵將她放在沙發上,接着兩個士兵出去關上門在門外警戒。而梅森休斯少校則給女藥劑師倒了杯奶茶後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然後自己站立在一旁等候克洛德的指示。
“很抱歉,女士,我得向您致以深深的歉意。”克洛德說:“您來到海外自治領,我們就對您的生命安全負有保護的責任,只要您遵守我們自治領的法律。可惜的是您並不信任我們自治領的治安環境和社會秩序,如果你能第一時間向我們的巡警部門求助的話,我相信您就不會再遇到這樣的麻煩,以至造成這麼嚴重的傷亡後果。”
女藥劑師端坐在沙發上一聲不啃,倒是她懷裡的那隻小狗非常的好奇,努力的在她的懷裡掙扎,似乎要探頭去嚐嚐擺在前面茶几上那杯奶茶的味道。
“其實自治領歡迎每一個有才華的人士前來安居樂業,成爲自治領的一份子。”克洛德繼續說:“作爲一名藥劑師,我相信您的才華會在這裡得到充分的發揮。不過我想知道的是,你的這把左輪手槍是哪裡來的?或者說,你和斯特林王室是什麼關係?”
女藥劑師低着頭沒回答,倒是她懷裡的小黑狗總算掙脫了她的摟抱,吧嗒一聲掉在了地上,在地毯上打了個滾搖頭晃腦的往克洛德走來。女藥劑師“哎呀”一聲想去抓小黑狗,可因爲身上的傷勢使她慢了一拍,小黑狗已經跑出了她可以抓到的範圍。
克洛德撇了小黑狗一眼,沒理會地上的這個小不點,而是拿起桌上擺的那把精美的左輪手槍:“象這樣的一把左輪手槍,應該是製作精良的槍械禮品,專供奧維拉斯王國的斯特林王室使用的。做爲一名女藥劑師,您如果有斯特林王室背景的話那些走私商人也不會打您那種治療風溼症軟膏的主意。我希望您能告訴我,這把左輪手槍是怎麼到你的手中的?”
女藥劑師還是什麼話都不說。
“報告。”門外傳來了大個子格米的聲音。
“進來。”克洛德說。
“將軍,我們在幾具匪徒的屍體上發現了這個。另外重傷的五個匪徒又死了三個,剩下的兩個還是昏迷不醒。”大個子格米將手裡的東西放在桌上,那是三塊黑沉沉的鐵牌和一塊銀牌。
克洛德拿起鐵牌,鐵牌的一面刻着預備兩字,還有二二零七這樣的數字,反過來則是一行小字,在燭火的光亮下可以清晰的辨認出奧維拉斯王國公共特別安全與警衛檢查廳的字樣。克洛德眼神一緊,扔下鐵牌,一把抓起銀牌,果然,銀牌的一面同樣是奧維拉斯王國公共特別安全與警衛檢查廳這行小字,翻過來的另一面則刻着特勤隊二一二三的數字。
原來那些不是走私商人,而是王國特別部門的行動人員。克洛德終於回想起自己是什麼時候見過那種造型奇特的火槍了。當年他去藍羽軍團入伍參加那個士官培訓時,途徑白木城時被那些特別部門的行動人員誤會,以爲他是希格羅斯島來的邪惡魔法師,差點被抓。也就是那時,克洛德看見那些行動人員拿的各種奇形怪狀的火槍,還看過他們的身份牌子,就和手裡的這個銀牌一模一樣......
腳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克洛德低頭看了一眼,卻見那隻小黑狗正蹭着自己的腳在那裡嗅啊嗅的。收回思緒,王國特別部門跑到海外自治領來幹嗎,他們的職責是對付那些危害王國安全的在野魔法師,這麼說這個女藥劑師的身份是魔法師?
坐在沙發上的女藥劑師其實已經留意到克洛德察看銀牌的動作和震驚神色,就在克洛德準備轉頭去看她的時候,她已經先下手爲強,就坐在沙發上,雙手手指疾速的揮灑交叉,車廂的地毯上無中生有的出現了好幾叢茂密的藤蔓,將克洛德,大個子格米和梅森休斯少校綁得結結實實動彈不得。
女藥劑師施法完畢才悶哼了一聲,看來這法術對她的身體負擔也不輕,尤其是在她還負傷的情況下。不過梅森休斯少校和大個子格米兩人雖然被藤蔓綁得結實,可嘴巴卻還能動,立刻大聲示警。只是在門外的士兵衝進來前,女藥劑師又用藤蔓法術封閉了車廂的前後兩道門。外面的士兵看不見車廂裡的情況,只能用槍托去砸車廂的門。
克洛德倒沒慌,他正在思考着用什麼法術解脫自己的困境。只是身邊沒帶魔法書,他得好好想想什麼法術在這情況下有用,而精神空間裡三個六芒星上刻錄的基礎法術,並不適合在這種被藤蔓綁得死死的情況下施放......
不過還沒等克洛德想起使用的法術,也不知道能不能憑空構建出法術的符陣結構時,就聽“嘭”的一聲,眼前騰起一陣青煙,腳邊的小黑狗不見了,代之的是一頭堪比牛犢的黑色巨狼,它張着血盆大口露出尖利的牙齒撲向了克洛德,當即把克洛德連同綁在他身上的藤蔓給壓倒在地上,狼嘴伸向了克洛德的臉龐。
大個子格米大驚失色,一邊努力掙扎,一邊破口大罵:“滾開!畜生,別碰將軍!”
那女藥劑師,哦,是女魔法師也是大驚,一下子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黑風,別咬死他......”
克洛德卻受不了了:“別,別舔,唔?黑風?希拉......”
那黑色巨狼撲到克洛德的身上根本不是去咬,而是伸出舌頭在克洛德的臉上舔啊舔的。克洛德剛被小黑狗變成黑色巨狼嚇了一大跳,隨即被撲倒在地心膽俱喪,這回即使有什麼法術也沒用了,整個人被綁得死死得連個指頭也動不了,可沒想到這黑色巨狼卻用舌頭舔自己,一下子想起了埋藏在腦海深處的記憶,一聽那女魔法師叫出了黑風,他驚喜萬分。
“你是希拉?”克洛德大叫:“我是克洛德,快放開我......”
“克洛德?”女魔法師一愣:“真的是你嗎?”
“是我,叫黑風別再舔我了,呸呸呸......”說話間差點被黑風的大舌頭伸進嘴裡去了。
“克洛德,我,我終於找到你了......”女魔法師身子一軟,暈倒在地上。
克洛德當即傻眼:“喂,希拉,先醒醒放開我啊,死狗,把藤蔓給我咬開啊,別舔......”
五六分鐘後,克洛德總算從藤蔓裡脫身,先給了坐在旁邊拼命搖尾巴的大黑狼兩個巴掌,緊接着跑過去把倒在地上的女魔法師抱起來。發現她只是昏迷過去才放下了心,輕輕的把她送到牀上躺好,然後拿刀把纏在門上的藤蔓砍掉,拉開門讓外面簇擁着砸門的警衛兵安靜些,沒事了,都各歸各位各安其職守去......
回到車廂先去衛生間給自己好好洗把臉,擦去臉上的黑風的口水,這纔拿刀把捆成糉子一般的大個子格米和梅森休斯少校給解放出來。兩人從藤蔓裡爬出餘悸未消,克洛德卻沒在意,因爲他不拿刀砍掉這些藤蔓的話再過十來分鐘這些藤蔓就會自動消失,法術是有時效的,只是這會克洛德迫不及待的要和希拉兩人相處,他纔不會讓大個子格米和梅森休斯少校留在自己的車廂裡當電燈泡。
讓兩人發誓保密後克洛德一腳把自己的副官和警衛中隊長踢出了車廂,倒是大個子格米出去前被克洛德拉住在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意思就是從那兩個未甦醒的重傷員口中獲得他們爲什麼追殺希拉的內情,然後送他們兩個去戰神的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