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孤立無援

離開了慶王府,蔣婷與孫芸一起從慶王府出來,乘了同一輛馬車往先順一段路一起走。

蔣婷自從確定了自己的猜測爲真之後,心情便極差。只是在人前,她無論如何也要做出一副冷靜的樣子來。心中的憋屈和惱恨忍了整整一天,她覺得自己都快瘋了。

原本,她以爲經過這兩年多的磨練,自己再遇到什麼事情也能夠冷靜相對的。可現在她明白了,當真正遇到讓人心中極爲厭惡的事情時,那份惱恨根本讓人冷靜不了。

馬車裡只有孫芸和蔣婷二人,所以蔣婷乾脆就卸下了臉上的面具,暫且讓自己放鬆一下。她靠在車壁上,閉着雙眼,臉上滿是不加掩飾的惱恨和氣怒。她周身散發的怒火氣勢,讓孫芸看了心中十分擔憂。

她忍不住出聲問道:“婷婷,你打算怎麼辦呢?”

蔣婷頓了頓才答道:“還沒想到。雖然以前也隱約有這種猜測,但傳言中一直都說太子與太子妃琴瑟和鳴,所以我就沒有多想。呵呵,有的時候,我都懷疑是自己想太多了,是太后娘娘真的挺喜歡我……我真是太傻了。早知如此,以往在宮裡時……”

孫芸知曉她說的是什麼,但卻還是拉住了她的手,對她搖頭道:“婷婷,你聽我說,我知道你心裡惱恨。但是,無論如何你不能在太后娘娘面前自毀名譽。否則的話,就算你免了入東宮之苦,往後也別想再嫁人了。咱們女子,若名譽毀了,一切可都毀了。”

蔣婷深深吐出一口悶氣來,嘆道:“芸姐姐放心,你說的我都明白的。只不過,想一想自己從一開始,便如同一枚棋子一樣被人算計,這心裡……”

孫芸聽到這裡,也恨得咬牙切齒,低聲罵道:“是啊,太可恨了!皇家人裡都沒一個好東西!那麼多想着攀高枝的女人他們不要,幹嘛非得來強迫你呀?婷婷,你不要放棄。我回去後跟母親說說,讓她也幫你想想辦法……”

“芸姐姐千萬不可。”蔣婷連忙出聲攔住了孫芸的話,道:“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更不要讓伯母插手,明白嗎?”

“爲什麼啊?”孫芸瞪圓了眼睛問道:“咱們不是好姐妹嗎?我幫你是應該的啊。”

蔣婷嘆了一聲搖頭道:“不是不讓你幫忙,而是這件事你實在幫不上忙。芸姐姐,這件事情,你們都幫不上我什麼忙的。”

孫芸愣了愣,氣惱的道:“那可怎麼辦?難道婷婷你非得等着被擡進東宮去不成嗎?那成什麼了?”

蔣婷苦笑一聲,道:“眼下只能看皇家的態度有多強硬了。可能事情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麼糟糕吧。只要皇家的態度不是那麼堅決,我就不是沒有空子可鑽的吧。”

孫芸心疼的看着蔣婷,嘆了一聲道:“早知道就不讓母親給二哥定親了。若是二哥現在還沒定親,我回去之後就讓母親往你們家送帖子去。我以前就很想讓你當我二嫂的……”

蔣婷聽着孫芸這不着調的話,一時倒是不知該給她個什麼反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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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蔣府,蔣婷想了又想,卻還是沒能下定決心將這件事告訴老爹。

這兩年多,老爹越來越忙,對她也已經不像原來那麼關注了。現如今,就算她已經改爲每天都去正院晨昏定省,卻有時候一連幾天都見不到老爹一面。

不過蔣婷對此並沒什麼怨言。她不是真正的小孩子,蔣邕身上承擔的壓力有多大,她看得清楚明白。原來,她還曾想過要幫助他分分憂。可後來才發現,自己的想法有多幼稚。

朝政上的事情,不在行就是不在行。就算她思想成熟,就算她看了許多史書,每月都研究那些邸報,卻還是隻能瞭解個大概,卻不能跟上老爹的思路。跟不上他的思路,又何談幫他分憂?

老爹看她似乎喜歡研究這些東西,也會在閒暇的時候跟她談論一些政事國事。那對蔣婷來講,就好像是回到了從前只有兩人相依爲命的時候一樣。她一直很珍惜,也學習的很賣力。但天賦不行,只靠兩三年時間的努力,根本不可能成事。

而現在,蔣邕在衙門裡越來越受重視,也就意味着他越來越忙。蔣婷看着他眉間愈來愈深的皺紋,都不忍心在他閒暇時去打擾他的休息了。所以,他們連那唯一可以親近交流的習慣,也慢慢的沒有了。

更何況,現在蔣邕已經有了兒子了。他的注意力,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多的放在她的身上了。

溫氏第一胎便生了一個男孩兒。這是蔣邕的第一個兒子,又是嫡長子,所以那天他真的很激動。對蔣邕來說,有了兒子,蔣家便有了真正的血脈延續。雖然他疼愛蔣婷,但女兒和兒子生來的使命就不同。兒子,纔是蔣家未來能夠興旺起來的根本。

有了兒子的蔣邕,似乎更有了奮鬥的動力。蔣邕給第一個兒子取名蔣承。這個名字,包含了他對兒子的期望。他希望小蔣承未來能夠繼承蔣家先祖的光輝榮耀。而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恢復蔣家以前的榮耀。

蔣婷能夠看得出來,老爹是真的很愛小蔣承。很多次,她傍晚去正院請安時,都看到過老爹抱着他逗他樂,而溫氏便在一旁恬靜的微笑。那樣的情景,溫暖的讓人看了都不忍去打擾。同樣的,看了那樣的場景後,讓她覺得自己像是個闖入別人一家的局外人……

蔣婷對於蔣邕的改變並沒有埋怨。但無法避免的,她的內心中是很失落的。

其實,早在一開始蔣邕同意讓溫氏管家以後,溫氏以她住的院子實在太小太簡陋爲由,讓蔣邕同意給她重新修葺了一座大院子時,蔣婷心裡便已經明白了。現在,她已經不是蔣邕心裡最重要的孩子了。

蔣婷並沒有受到過溫氏的任何苛待,可卻也沒有真正的被溫氏所接受過。

小蔣承剛出生那會兒,她是真的很開心。她開心自己終於有弟弟了,她開心自己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孤身一人了。雖然並非同胞所生,但她與蔣承身上都流着蔣家的血脈。他們是血脈相連的親人。

蔣婷開心、激動、高興,每日都混到正院裡去關注小娃娃的生長。她希望自己可以爲這個小弟弟做些什麼;她希望能夠對他釋放自己滿懷的疼愛;她希望可以伴隨他一起成長,成爲他心中的好姐姐……

然而,她卻被拒絕了。

雖然溫氏不曾說過讓她遠離小蔣承的話。但當她初時的激動褪去;當她的頭腦開始清醒,開始冷靜;她發現了溫氏對她的防備。她送的東西,溫氏從沒讓人給小蔣承用過。她送來給溫氏補身子的補品,給小蔣承的奶孃發/奶的補品,溫氏全讓人扔進了內庫……

蔣婷心冷了。她開始遠離小蔣承,以便讓剛剛生產之後的溫氏能夠放鬆心神,儘早恢復。

再然後,不知從何時起,她開始發現自己在這個家裡越來越像是局外人。他們的幸福快樂,她想要參與,卻插不進去。

所以現在,蔣婷在穿越後,第一次覺得如此的無力和挫敗,如此的孤立無援。就好像,她又變回了當初那個可憐的孤兒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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