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生死與共
陳明之依舊有些忿忿不平:“沒有人讓他不回家過年,走也要打聲招呼嘛,太不夠義氣了,等他回來,我要跟他斷交。”
陳悅之擡頭看了一眼天空,那裡黑漆漆的一片,漫天的雪花,紛紛揚揚的灑落下來,她突然就想起上官磊之前說的一句話了。
“等到冬天下雪了,我們就去堆雪人,打雪仗,我跟你說,我堆的雪人可漂亮了。”
上官磊,你到底去哪兒了呢?你現在又在做什麼呢?
“都別在外面了,趕緊進屋,外面太冷了,現在玩的高興,明天感冒到時候要打針,看你們不哭鼻子。”李清霞笑着說道。
其實自從一家人都修煉了歸真訣後,身體的免疫力已經提高許多,但畢竟還是基礎,總要注意些的。
陳慧之突然聳了聳鼻子道:“哪裡來的香氣,好好聞。”
大家立即都聞着找起來,最後發現,是陳家院牆旁邊一株臘梅正迎着風雪開花了。
越靠近它,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就越發襲來,讓陳悅之原本有些煩躁的心也逐漸安靜下來。
她正想折一段帶到房間裡插瓶,突然感覺胸口好悶,好難受,像整顆心臟都被人揪住了似的,她努力深呼吸也無法改變。
她試圖運行歸真訣,結果發現根本不能專心,還差點走火入魔,心裡莫名的煩躁起來。
怎麼了她這是?
“妹妹,回屋了。”陳慧之過來扯了下她的袖子,陳悅之手鬆開那枝臘梅,努力搖了搖頭,不安。恐懼,煩躁依舊存在,並且越演越烈。
就在她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感覺心口好痛,好像心都被人活生生的挖走了一般。
她一下子痛的彎下腰去,最後竟是直接的就站不住,跪在了李清霞的面前。隨即喉嚨裡感覺一陣膩腥味。“卟”的一聲,就吐出一大口血來。
“妹妹,你怎麼了。爸媽,你們快來呀?”
陳慧之嚇的臉色蒼白,大聲的喊了起來。
一時屋裡的人都跑了出來,只見已經落了淺淺一層雪的地面。映着一大灘紅色的血,就像那初綻放的紅梅。
陳維和陳慧之都嚇的六神無主。還是李清霞清醒一些,大聲讓陳明之兄弟倆,把妹妹抱到房間裡去。
金多榮父子倆還有馬立忠母子倆,也匆匆趕過來問長問短。當看見陳悅之昏死過去,臉如金紙一般後,都嚇了一跳。
這是怎地了。剛纔還好得很哪。
“大哥大嫂,要不然我立即拉悅之去鎮上瞧瞧吧。”馬立忠已經換好了衣服。手裡還拿着車鑰匙。
“對對對,看我們都糊塗了。那個,禮之,你快點給江小大夫打個電話,讓他也幫忙過去看看。”李清霞反應過來後,就迅速安排開來。
很快小貨車載着陳悅之,迎着風雪來到了鎮上的醫院,江尚雲早就帶了護士和滑輪車在那兒等着。
一見車進了醫院,立即就跑了過去,將陳悅之抱到了小車上面,由護士和值班醫生推進了急診室。
江尚雲現在已經不是醫院裡的醫生,所以只能在旁邊看着。
結果當值班醫生拿手電筒照了照陳悅之的眼睛,又聽了聽她的心臟後,臉色當即大變,滿臉同情的看了一眼病牀上的少女。
白淨又漂亮,只是可惜了。
“唉,小江,還是讓他們把人擡回去,該準備的都準備上吧,她沒有多少時間了。”值班醫生搖搖頭離去了。
李清霞像被雷打擊過一樣,猛然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半天才緩過一口氣來,不敢相信的爬起來,抓住江尚雲的衣袖道:“小江大夫,他剛說什麼,大夫他說什麼?”
江尚雲也不相信,可是剛剛他拿着聽診器探查了下,的確發現陳悅之的狀況十分糟糕,生命力好像已經在迅速枯竭的感覺,而且她的身體已經開始泛冷,不像正常人的體溫了。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這不可能!”李清霞連唸了三聲不可能後,突然爆發出一聲痛哭:“我的女兒啊!”
陳慧之淚流滿面,緊緊的握着陳悅之的手不停涰泣着,心裡不停想到陳悅之爲了幫她,和付清家人對抗的情景,鼓勵她振作的話語。
她在心裡默默唸着:老天爺,你放過我妹妹,帶我的命走,求你了。
陳明之雙拳纂的緊緊的站在病牀邊,額頭上青筋不停的繃着,眼睛死死的瞪着,聲音幾乎嘶啞,像困獸一般的從牙齒裡擠出幾個字:“我不相信,媽,走,我們送妹妹去縣裡醫院,噢,不直接去市裡,去市醫院,這些都是庸醫。”
陳維這時候也從慌亂中反應過來,扶住妻子,不斷告訴自己,他是一家之主,誰倒下,他都不能倒下。
“沒錯,我們去市裡,我們家阿悅只是吹了點冷風,凍感冒了而已,怎麼可能沒救了,你們亂說,我要告你們,你們詛咒我女兒。”陳維一向膽小慎微的,但是今天居然膽兒大了起來,像是豁出去一般,還說要告醫院。
江尚雲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他的醫學知識告訴他,鎮上大夫沒有診錯,可是也不忍心說出那樣絕望的話來,只能紅着眼圈說道:“好,我陪你們去市裡,就坐鎮上的救護車去。”
救護車可以無視紅燈,很快就到了市醫院,結果他們居然不收,還把李清霞他們說了一通,說人都死了,還拉來幹嘛,想要禍害醫院嗎?
陳明之差點和醫院的大夫打起來,他妹妹明明只是昏過去了,這些黑心肝的醫生居然說她死了。
陳慧之一直緊緊握着妹妹的手,她真切的感受到了,陳悅之的體溫在一點一點的降低,現在已經趨於冰冷了。而且原先還有細微呼吸,現在連那絲氣息都沒有了。
江尚雲費了吃奶的勁,才把陳明之拉了回來,臉上還捱了他一拳頭,又給醫院的人道歉,才總算將事情應付過去。
一家人又回到車上,陳明之像瘋了一樣。紅着眼睛對馬立忠道:“去省裡。我就不信了,直接開去省裡。省裡不行,我們就去京城。我妹妹只是昏過去而已,她沒事,她一定會沒事的。”
“嗚嗚”陳慧之終於哭出聲來,陳明之狠狠瞪了一眼她:“大姐。你也瘋了不成,你哭什麼。妹妹沒事你哭什麼,不許哭!”
沒錯,以前他是最討厭這個妹妹,因爲她的到來。讓這個家變得更窮。
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覺得有個妹妹也挺好的,因爲會有人用軟軟糯糯甜美的嗓音喊他哥哥。因爲有個人需要他去保護,可以施展他的英雄主義。
而且要不是妹妹。他現在已經變成街邊的小痞子了,哪裡能體會好學生的感覺,哪裡能看到被老師重用的場景。
從上車到現在陳禮之一直坐在角落裡面,既沒有哭,也沒有聲嘶力竭,就好像一尊雕像似的。
李清霞見大女兒哭成那樣,就趕緊移過來,一摸小女兒的臉,頓時嚇的直接倒在陳維的身上,差點沒暈過去。
小女兒的臉冰冷冰冷的,就算身上裹了許多棉被,也依舊沒有正常的溫度。
江尚雲滿心沉痛的說道:“叔叔,阿姨,你們請節哀,陳悅之,她已經去了,還是趕緊回去準備後事吧。”
他對不起爺爺,他老人家臨走的時候,讓他好好照顧陳悅之的,結果他什麼都做不了。
“節個屁哀,你胡說八道什麼,你又想捱揍是不是?我妹妹沒死,她沒死,她只是睡着了而已!明天早上,她就會醒來,就會帶我們一起去晨練,教我們打拳,還要考我的穴位知識,我還要用改良後的弩射野雞給她吃呢……”說着說着陳明之也滿臉是淚的嗚咽起來,就像受傷的小獸。
一家人頓時都陷入了悲痛的氣氛裡,馬立忠坐在駕駛室裡,心裡也不好受,關鍵是他覺得這很玄幻,明明白天的時候,他們還說話,一切都沒有任何徵兆呀。
他甚至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等到抽氣的疼痛傳來,這才知道,這是真的。
那個古怪精靈的少女,居然就這樣莫名其妙死了?
爲什麼他覺得太不可思議,爲什麼他心裡有一種堅定的念頭,他覺得陳悅之不可能會這樣死去呢?
“回家!”突然陳禮之低沉的嗓音傳來。
大家都擡頭看向他,只見他臉上一顆淚也沒有,陳明之有些憤怒的看向他,想說他沒有良心,只是正要出聲,就見他微微一笑道:“大家都別哭了,小妹沒事,你們若不信,我回家就把小妹喊醒了給你們瞧瞧。”
江尚雲覺得陳禮之一定是悲傷過度,瘋了。
其它人卻不這麼想,一起異口同聲的問道:“老三,你有辦法?”
“回家試了才知道。我也是在小妹看的一本古書籍上見到的。”陳禮之冷靜的說道。
馬立忠一聽還有救,趕緊擦了下眼角的淚痕,踩了油門,朝着陳家的方向急駛而去。
江尚雲想留下來,卻被陳禮之勸走了。
但這大半夜的,回去也不方便,加上他又擔心,所以就讓他和馬立忠那兒湊和一晚。
李清霞抹了眼淚想,幸虧下午的時候,付桂花回竹園村去辦事去了,要不然還不得擔心死啊。
只有一家人了,他們才把焦慮的目光投向陳禮之。
“爸媽,我相信小妹不會死的,你們忘記她練了歸真訣的事嗎?所以我在想,她是不是像小說書裡一樣,走火入魔什麼的,看着像死了,其實只是假性死亡。”陳禮之認真分析道。
他說的也基本接近事實,陳悅之的確是假性死亡,但卻不是走火入魔。
“那我們能做什麼呢?”
“她的體內因爲走火入魔而受了損傷,而我們修煉出來的草木靈氣,正好可以修復,所以我們……”
陳禮之還未講完,陳明之立即搶話道:“把我們能練出來的靈氣,都給小妹,小妹就會好是不是?”
“小妹的體內消耗的厲害,以至於都呈現出假死的症狀了,所以我也不知道她倒底需要多少靈氣才能恢復。”這也是陳禮之擔心的地方。
早知道他就該勤快一點,如果能夠把歸真訣多提高一層,妹妹被救回的希望就大一分了。
“給她,都給她,只要有用,不管要多少,我們都可以的,現在要怎麼做?”陳維二話不說,立即就要第一個來。
陳家人按照資質和年齡,天賦最好的自然是陳悅之,然後是陳禮之,陳明之,陳慧之,李清霞,陳維。
陳禮之將方法教給了爸爸,只見他滿臉希冀的將自己的大手和陳悅之的小手對貼在一起,認真的閉上了眼睛。
他努力按照兒子所說,調動自己體內能夠聚凝的草木靈氣,朝着手掌的方向涌過去漸漸滲入了陳悅之的體內。
只是他的資質差,練的時間又短,平時還不怎麼勤懇,老是惦記着他那點田地,寧可去地裡鋤草,也不願意修煉,所以草木靈氣少的可憐。
纔不過十來分鐘,他的額頭就滿是汗,臉憋的通紅,再也擠不出一絲一縷的靈氣來了。
“孩子他爸,你趕緊去歇會兒,吃點餅,我來!”李清霞端了餅過來,又倒了杯水。
陳維有些氣惱的扇了自己一耳光,大罵自己沒用,女兒危在旦夕,他卻只能瞧着。偏這東西不是他想用力擠就能擠出來的,只能失落的坐到一邊恢復。
只是陳維、李清霞、陳慧之、陳明之四個人身上的草木靈氣都輸送了進去,陳悅之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陳禮之的臉色開始不妙起來,原本篤定的神情也不安焦慮起來,難道他想錯了方向,難道小妹真的……?
不,不,讓他再想想。
他衝進陳悅之的房間,在一本本醫書裡面翻找起來,突然他想到一件事,又急奔了回來,喘氣道:“小妹雖然沒有變好轉的跡象,但是我們輸送的靈氣,她都吸收了是不是?”
“是吸收了沒錯,而且我還有種感覺,好像小妹的體內有黑洞似的,我那點靈氣,還不夠她塞牙縫。”陳慧之臉色蒼白的說道。
“這就對了,你們想呀,醫院裡的死人,還能再打進去點滴嗎?還能再喂進去飯食嗎?”
陳禮之像是要急切得到別人的承認似的,用力說道,大家默然起來,道理是沒錯,可是他們能力太低,陳悅之一直這樣,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