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王的話一經說出口來,魏百策、商之舟和房玄齡三人同時跪倒在地,古之選立太子之事,乃是天大之事,後世之君關乎帝國未來命運,豈是說說那般輕巧。35
看着他們突然跪下,唐王不解的問道:“你們這是爲什麼?”
“陛下龍體聖安,說出此等胡言之語,吾等惶恐難安。”
說話者乃是魏百策,他向來喜歡與李世民唱反調,卻如今,他也是低頭下來,說着悖論討好言語,可見此事的重要性。
“魏大人所言極是,陛下您身體正當壯年,爲何突生此等想法?請陛下收回聖言!”房玄齡說道。
商之舟隨之附議。
唐王看着他們,不知該說些什麼,他找來此三人,便是因爲他們乃是可值得信任和從不說謊的模範之臣,可是呢?他們卻是惶恐跪地,心中焦躁不安。
“朕的身體狀況自己最清楚,你們三人何時也是學會朝上那羣溜鬚拍馬的之人的可恥言語?”唐王厲聲道,語氣之中帶着幾分抱怨的怒氣。
那羣自以爲拍馬屁可得到唐王賞識,殊不知他們早已被打上標籤烙印,這輩子也可能高官厚祿,如此之人,更是他最爲所不恥的。
“你們都起來吧!!”
見之他們三人,皆是跪地不起,唐王心中更是不悅,道:“朕命令你們起來!!!”纔是作罷,三人起身後,各自落座,實則心中惶恐至極。
“朕執政於近二十年,自認無法與秦皇漢武相併肩而談,亦卻不曾妄自菲薄,隋煬帝暴政,朕率領天下正義之師,顛覆暴君之權,由此開創了‘貞觀盛世’,算得爲天下百姓盡了一份綿薄之力。”
此番言論,實爲李世民的謙虛之辭,太宗之名,無論縱觀朝野古今,皆可算的千古之帝君也。
“陛下之功績,古之帝王,鮮有能與之抗衡,方纔言語,實在太過謙虛。35”商之舟說道。
唐王聽後笑了笑,說道:“你們不必吹捧於朕,朕的功績自己還不清楚,此事就此打住,你們心中更是中意哪位皇子??”
話鋒突轉,話題再一次落在這個問題之上,正是他們想要極力避開的。
唐王便知道他們會是如此態度,他不急不緩的問:“你們更中意吳王呢?還是齊王?又或者越王?”
他話中有話,三人緘口不言,不想多說,更不願多說。唐王方纔所說,故意避開李牧塵,心中盤算使得他們捉摸不透。
“怎麼?都啞巴了?”
唐王看着他們,早知道會是如此,故而並不覺得生氣和意外,就算被唐王辱罵,三人依舊閉口不言。
“老狐狸,平日見你頂撞朕挺開心的,今兒怎麼一句話都不說?你也會有詞窮的時候?”唐王看着他說。
“臣惶恐,此等立儲君之大事,臣恐有心無力。”
“魏大人所言極是,臣亦如此。”
“臣亦如此。”
魏百策剛說完,商之舟與房玄齡便是緊隨其後,三人好像是配合好的,默契度十分。
“朕懂你們的意思,一個個比狐狸還要精,你們是怕口不擇言,說了些不該說的話,害怕朕生氣,一怒之下降罪於你們,是嗎?”
不得不說,李世民看人的本事,有着一套獨到的見解,魏百策他們深知唐王脾性,相反地,唐王又豈會不知他們,君臣之道,懂得權衡之術,更懂得觀察人心,這可不僅僅是大臣們的獨門絕技。
不知是被說中了心事,三人的臉色齊刷刷的變了色,正如唐王所言,口不擇言的代價便是人頭落地。
伴君如伴虎這個道理,他們始終牢記於心,從不敢有任何鬆懈怠慢。35誰又能夠篤定李世民召集他們,不是爲了試探他們黨派歸屬爲何?
“朕宣佈,赦你們無罪,今日並非朝會,大家可暢所欲言,無論談及何人、何事,無需顧忌,儘可以大膽的說。”
然則,商之舟說道:“陛下,非吾等不願多說,只是我等心中暫無合適人選,儲君者,國之根本,帝國未來命運的走向皆握於他手中,各皇子間,更是難分伯仲,更需時日考覈。”
“急於立選儲君,反而會加劇皇子間的爭鬥,到時俞演愈烈,場面一發不可收拾,非陛下所願見到的,肯定陛下三思,收回立選儲君之意。”
唐王沉默了,此話不假,奪嫡之爭,歷史無數血淋漓的教訓,功成者,奪取至尊寶座,失敗者,沉落地獄,一將功成萬骨枯,儲君爭選又何嘗不是?
本以爲今天能夠討論出一個靠譜的結果,看來是無果,他們三人心存芥蒂,無法暢所欲言,只得作罷。
“也罷,選立儲君之事暫且擱置。”
聽他之言,三人心情稍是放緩,唐王又是說道:“哦對,關於牧王的懲罰,三位覺得該如何判決?”
他們茫然無措,爲何今日唐王說話,話題筆鋒突轉,毫無銜接的問題,使人完全跟不上節奏。
從他們的神色讀懂了他們的心情,唐王說道:“你們不是說我偏袒牧王,爲保證公平公正,牧王有錯在先,當然要罰,只是不知,該如何的判罰之法?”
此事,商之舟最有發言權,身爲國子監校長的他,李牧塵身爲他的學生,依照他的參考,做出酌情的判定。
“以臣之見,牧王犯錯在先,打了人便是他的不對,不如判罰他清理打掃校園衛生一個月如何?”
噔!
唐王眼前一亮,如此判罰,他確是從未耳聞,比之罰俸降級而言,清理打掃校園更顯得新穎好玩,而且能夠使得被罰者知錯能改,收到的效果更爲顯著。
“如此甚妙,就這麼辦。”唐王說道。
“臣遵旨!”
……
離開太極宮,三人於皇城中神色凝重嚴肅,一語不發,直到離開皇城後的一瞬間,三人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
互相看着對方,房玄齡更是說道:“方纔真的好險啊!!”
魏百策和商之舟贊頭般的點頭,一句“立選儲君”,將他們打的猝不及防,就算他們心中早已有了合適人選,但此刻絕不能說,說了便是害了他。
三人又是寒暄一番後,在皇城門外,各自回到自家府中,而商之舟直接去往了國子監,只因他的家中便在學校之中。
他一輩子未娶妻生子,爲大唐教育事業奮鬥終生。
待他回到學校,從主門進入,穿過“晨省堂”,徑直來到湖畔岸邊,每當他心中有着無法訴說的心情,都會來到這裡,吹着風、聽着水聲,岸邊綠絛楊柳,使得心境放空,得到心靈上的解脫。
然而,當他來至此處,卻是聽到異樣的聲音,那是孩子們齊聲吶喊助威的聲音,不遠處聚集了不少人,形成一堵人牆,將中間圍堵成一個圈。
站在人羣之外,不時傳來學生們的陣陣喝彩,被人羣擋住,不知圈內發生了什麼,聽動靜想來不會太小。
汜奎如同一隻來自北方的餓狼,那雙帶着野性的眼睛,充斥着殺戮和殺意,凜然之氣陡然擴散。
他北疆而來,與他那氣性天生契合,面對着對手,他的戰意正濃,殺意更重。他的手掌化作利爪,氣勢頓時更強上幾分,突然向着對手抓了過去。
而他的對手,不是旁人,正是曾經打敗他的李牧塵。
“找死!!”
自從那一戰敗給李牧塵後,“李牧塵”三個字便是在他的心中留下了,好似烙印於骨髓之中,時刻鞭策着自己不斷地進步。
而李牧塵的存在,爲他的生活更是蒙上了一層陰霾。同學們不再稱呼他爲天才,總在背後對他指指點點,說他不過是浪得虛名,根本擔不起“天才”之名等等諸如此類的話。
“北方狼族?!”
李牧塵驚詫道,無論從他的招式和氣勢來看,與北方的狼族無異,只不過,他的本事,僅僅是驚詫一瞬,根本對自己構不成任何威脅。
李牧塵的動作迅疾,毫無花裡胡哨的動作,每一步邁出,都能夠輕鬆愜意的避開汜奎的攻擊,而隨着汜奎動作的加快,他也隨着加快。
皇甫天陽和左希之亦在現場,他們二人皆是懂武之人,看得出其中門道。
“皇甫兄,那小子的腳步還真是有趣啊。”左希之問道。
皇甫天陽說道:“氣寧足陰、涌泉二穴,以氣驅足,達到快速移動的效果,還真敢想啊。”
“不僅如此,仔細看他的動作,總能在汜奎出手的前一秒鐘做出精準的預判,若沒有經歷過無數次親身之戰,是根本做不到的。”
“真是好氣,在他離開的幾個月當中,他到底經歷了什麼?能夠使人徹底地脫胎換骨。”皇甫天陽問道。
皇甫天陽和左希之久好像兩個評論解說員,對於戰況做着實時更新,而其他學生,更是似懂非懂的聽着,心覺得迷糊,權當看個熱鬧。
李牧塵對戰汜奎!
時隔數月之後的再一次對決,上一場汜奎輸給了他,敗在吟詩作對;這一次,他決然不能再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