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醒醒,醒醒,無極,小姨……”
迷迷糊糊間,謝之恆突然聽到這柔媚哀傷的女子聲音,不由怔了一怔,意識頓時清明瞭幾分:那幫瘋子,竟然還瞞着我進行記憶移植?只是這女子聲音好是陌生……
當時,被子彈擊中胸膛的霎那,謝之恆便感覺自己的意識彷彿從身體裡面飄了出來。然後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軀體不停地抽搐,血液沿着嘴角緩緩淌落,秦歌驚惶的叫訩着被濃煙吞沒……真的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沒有來得及感慨一陣強風襲來,將他的靈魂擠成一團,短暫的劇痛險些讓他窒息了,風漸漸將他吹出基地,島上,頓時電閃雷鳴,空中一個黑洞逐漸成形,腦海裡一個莫名的聲音響起。
“恭喜你!幸運的宿主001,自毀程度達到百分之百,成功激活兌換系統,狀態加滿,額外復活一次。由於你在這次失敗的婚姻中飽受打擊,結婚八年,妻子有六年在和初戀偷情,成功開啓綠帽副本,怒氣值積蓄到峰值,自動晉級一星,特送時光旅行一次……”
周圍的時空仿若凍結一般,謝之恆的靈魂越飄越高,最終投入到黑洞中。無盡的黑暗與死寂從四面八方裹挾而來,讓他意識不斷沉淪,直至完全模糊。謝之恆不知道那種孤寂的過程持續了多長時間,但他知道自己真的死了,可看現在的情況……
我還沒死?
腦中閃過一個念頭,謝之恆不覺激動起來,經歷了這麼多風雨,他對於死亡還是有着本能的恐懼,此刻能夠繼續活着,自然是一場大歡喜。一時間,大腦突如其來的鬆懈,就像是打開泄洪的閥門,一串串陌生的記憶片段如放幻燈片似的蜂涌出來,塞得大腦滿滿的。
謝之恆呆住了,他從那些記憶中駭然地發現了一件匪夷所思的的事情。他現在的這具身體雖有着和他前身完全相同的姓,可卻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這個謝姓少年只有十五歲,是神武帝國克州城的謝家子弟。
神武帝國,克州城,謝家……
謝之恆如墮冰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激動與興奮消失,代之而起的是難以言喻的震驚和恐慌,腦子裡一團亂麻,各種熟悉的、陌生的記憶交相混雜,最後竟連他自己都分辨不出,自己究竟是以前地球上的那個醫學專業畢業後又經商的謝之恆,還是現在這神武帝國克州城的垂死少年……
一時間,兩段記憶在腦海裡交替浮現,秦歌醜惡的嘴臉出現在眼前,“謝大總裁,我給你送了這麼大一頂綠油油的帽子,你要感謝我麼,感謝我麼……”
秦歌慢慢模糊變成一個身着管家服飾的胖子,腆着一張肥臉,“我的二少爺,我們都是下賤人,您可是千金之軀,有些話該不該說,可得留神了,可得留神了……”
又換成凌雅清麗的容顏,她帶着驚慌失措的神色,眼底,有濃濃的歉疚和淡淡的悵惘,“恆哥,這件事情,是雅兒對不起你,對不起你……”
最終所有紛亂的身影化作一個溫婉動人的婦人,雙目含淚留戀地望着自己,“無極,無極你一定要堅強,以後小姨不在了,你要好好活,好好活……”
“……”
“無極,你快點醒來,我知道你一定能撐下去的,怎麼能現在就死呢……”
哀婉的哭訴聲把謝之恆驚醒過來。
這時,謝之恆才恍然明白,他現在叫謝無極,應該是該死的兌換系統給自己安排的身份。這個世界沒有飛機大炮,電腦電視等一切科技產品,倒是酷似前世的古代,這裡,正是冷兵器盛行的帝國年代。
這個謝無極,母親早逝,自小就是廢物,練武不成,其他的又高不成低不就,總之十五歲了還是一事無成。而他那個同父異母的哥哥謝無道卻是個遠近聞名的武道天才!
剛纔在牀前哭叫的女子叫木婉容,正是謝無極的親小姨。
小姨是謝無極出生前夕進謝府的,剛來幾天謝無極就降生了。而,年幼的謝無極誕下不久,他的母親就因體虛氣弱去世了,作爲小姨的木婉容便一直照顧他至今,他對小姨也非常維護,今天終於通過無數丹藥培元期大成,企圖強行突破靈階,此刻卻是剛剛嚥下最後一口氣,讓謝之恆撿了個天大便宜,佔他的廬舍據了他的肉身。
謝之恆到底是體驗過生死的人,遭逢如此不可思議的鉅變,經歷過最初的慌亂後,心緒漸漸平和下來。不管當時基地爆炸後發生了怎樣奇異的事情,既然在這克州城重新活了過來,那便得好好的活着。上一世,父親早就有機會進行心臟移植手術的,只是自己太過謹慎,計劃總趕不上變化,此刻唯願父親的手術能取得圓滿成功。
聽着身邊小姨悽傷哀婉的聲音,謝之恆忽然心裡有點發酸。
“小姨,別哭了。”
謝之恆忍不住說道,卻沒有半點聲音發出來,身軀竟然毫無知覺,難以動彈。努力地想要睜開眼睛,可全身神經像是失靈一般。
“不愧是出了名的廢材,這得廢到什麼程度?”
謝之恆苦笑,這就是該死的兌換系統所謂的滿狀態?
若是有前世的科技,他相信憑着自己的醫術很快能把身體調理好,可現在跟個植物人似的不能說話不能活動,連給自己治病的最基本條件都沒有,實在讓人頭疼,得想個行得通的法子纔好。謝之恆開始冥思苦想起來。
“砰!”“咔嚓”
一聲巨響打斷了謝之恆的思索,似乎是房門被人使勁踹開了。
“你們……你們想幹什麼?”木婉容的聲音隨即傳來,儘管強自鎮定語音依舊隱隱有些顫抖,顯然突如其來的驚變讓她很是驚慌。
“想幹什麼?木婉容,你好大的膽子!是有心違逆還是忘了昨日裡答應過大統領的話了?”一個尖銳的男音聲色俱厲地斥道,聲音說不出的噁心。
大統領?
聽到這幾字,謝之恆腦中不由跳出一個三十來歲的中青男子的面孔。謝家是克州的世家大族,謝無極一家更是謝家的嫡系,這大統領正是家主一脈坐鎮克州的王牌,掌管着極大權柄,更是克州城赫赫有名的十大高手!
謝之恆心底莫名的焦急起來,這大統領霸道非常,而在記憶中,一直對他們照顧有加,原來竟然是覬覦小姨的美色!小姨答應了這大統領什麼事?記憶裡沒有絲毫印象,只聽這口氣,也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木婉容語氣一變,囁嚅道:“我……我沒忘……”
那尖銳的男音轉而笑嘻嘻的說道:“既然沒忘,那現在就跟我們走吧,大統領還在府裡候着你呢。”
“不,我現在不能離開,我得守着無極,他一會兒就能醒來。”
“這小子會醒來?笑話!都傷成這樣了還能活?你當他是鐵打的啊,死了好,像他這樣的廢物活着也是受罪,哈哈。”房間裡響起一陣幸災樂禍的大笑,“可惜呀,白白浪費了大統領十多年的丹藥供養,不然……”
“放肆!不許你這麼說無極。”
木婉容像一隻母獅子一般憤怒地道,“你回去告訴大統領,等無極好起來,我,我就會自己去見他的。”說到後面語氣一軟央求道。
那領頭的小廝氣哼哼道:“大統領已經等不了那麼久了,木婉容,你還是跟我們走吧,你不忍心,也罷,這個廢物的喪事就由我們兄弟替你辦!”
“好囂張!好霸道!這就是這個世界的行事風格麼?”謝之恆聞言頓時一驚,若真給他這麼活埋了,就唯有死路一條了,奈何難動分毫!
“你、你們出去,我現在不會跟你們去的。”
“不去?自你從大統領那裡拿來第一瓶‘培元丹’之後,就已經由不得你了,給我把她帶走。”
“啊,放開我……”
“……”
許是受到這具身體記憶的影響,聽着旁邊小姨嘶啞的哭喊聲和激烈的推搡掙扎聲,謝之恆心如刀絞,憤懣油然而生,首次對一個女人生出憐惜之情。從木婉容和小廝的對話,他已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緣由,應該是自己的武道資質不好,木婉容不知通過什麼渠道去搭上了大統領,大統領不斷提供“培元丹”給自己服下,修煉武道,以期武道有成。而代價……恐怕就是小姨的身體。
“……拉住她,拉住她……兩個廢物,連個女人都抓不住,要是她今天不去,打暈了也要給我扛走。還好,還好,到底只是個女人。”那領頭的小廝鬆了口氣,接着又嘖嘖道,“木婉容,你說你這又是何必呢,反正這廢物也死了,不再需要你照顧,以後你跟着大統領有的是好日子,幹嘛推三堵四的。”
“別碰我,你們這些禽獸!”
“敢罵我……我碰你怎麼了?嘿,就算拼着被大統領責罵,我也不要禽獸不如,嘖嘖,好水嫩的肌膚,竟然爲了照顧一個廢物小子十五年不嫁人……”
“畜生!”
“……”
只聽聲音,謝之恆也知道房間裡發生了些什麼。木婉容不從,竟然被強架着,又被這等下人戲辱,謝之恆心中急憤交加,怒氣盈胸,只覺渾身都似要爆炸開來。就在這時,兌換系統竟然有反應了!
一絲氣感陡然從頭頂百匯貫入經小腹化作暖流散佈到四肢百骸,謝之恆全身豁然貫通,運起丹田之氣驟然沉聲大喝着翻身坐起:
“住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