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響門鈴,不一會兒就有了開門的動靜。|大門打開,蘇璃看清,出來開門的是留在祖宅侍候看顧彭老的幼子彭鈺。中國人多數在意家的感覺,老一輩更甚,老宅的存在,在彭老眼裡,就是彭家的根,沒有根的人是無謂的浮萍,隨波流散。是以,一心努力奮發,彭老成名後,第一件事不是成家立業,而是籌備資金買下祖宅。
也是因爲這樣,是以,彭老結婚旳晚,過了而立之年才成家與夫人結縭,好在,二人的子嗣還算順利,婚後第二年有了長子,隔了兩三年跨過不惑之年,又喜得幼子。長子從政,如今在南部一個西江省昌市任副市長,可謂是少壯派有爲之士。幼子繼承他的衣鉢,隨侍在他身邊學習雕琢之道。
這是個不過比琛哥大個兩三歲卻整整長了他們一輩的青年,他擡步走來,面上笑容溫和,周身似是縈繞着溫潤中夾雜着冰凌的氣息,奇異矛盾卻又異常和諧,就像玉石有軟有硬,有溫潤有冰凌,這人深得其中三味,或許他在五官上比不上琛哥欒樂嚴家三哥他們那樣各有風流出彩極致,但這身氣質,確實爲看似平淡的他增添十二分的風采,就是那些玉石翡翠,初看沒有鑽石耀眼,卻越看越有韻涵。
溫和透着風骨,和煦淡淡疏離,這是一個有着清晰底線的男人,可遠觀不可近玩。合適的碰面距離,只見他輕輕頷首,結果蘇致遠手中抱着的一盆寒蘭幫忙拿着,伸出左手引領道:“蘇先生,林女士,蘇璃小姑娘,你們來了,請進,父親已經在會客廳等候!”
彭家祖宅是典型的老式建築,繞過進門的硬幣,內裡芳草綠樹,假山流水,曲徑通幽,頗有些江南山水風情,只是那假山怪石嶙峋,院內舒朗開闊,建築檐牙高啄,勾心鬥角,頗有氣勢,又是北方的風格,南北風情恰到好處的結合相溶出這一棟別緻中恣意天成的彭家老宅。
據說,彭家老宅是彭老按照未衰落之前的彭家祖宅翻修的,沿路欣賞着這棟渾然天成的古式建築內裡風景,蘇璃心想,彭家祖宅的設計,當年一定出自於大家之手,由小及大,管中窺豹可見一斑,從這棟祖宅的手筆來看,當年彭家一定是這片地域數得着的鼎盛人家,無外乎,彭老那樣一個大家,還一直致力於光復彭家輝煌,追尋先祖的印記,這種古式大家族出身的人,自幼精心的培養,早已在他們骨子裡刻進了家族的驕傲,和無可替代的使命感。
心思轉換之間,蘇家一家人已然隨着彭鈺的引領,進了第一進的會客廳,這裡歷來都是彭家接待人的地方,從久遠的過去到如今,彭老一直保持着傳統的安排不變。此時此刻,他正端坐在會客廳上方等候客人的到來,看見幼子引領客人穿花扶柳過來的身影,特別是看見幼子和蘇致遠手中抱着的花盆,他不由眼睛一亮,擱下茶盞,起身迎上前幾步。
是以,蘇璃一家人才隨着彭鈺的引領踏上古色古香的會客廳錢的臺階上,正擡腳跨進會客廳,就看見一位穿着月白色太極服,體態健朗,鬚髮霜白,卻面色紅潤,眼神晶亮,鶴髮童顏的老人迎上前來,不用彭鈺做什麼介紹,蘇璃一家人也明白,這就是他們來此要見的重要人物,蜀地頂級玉石雕琢大家彭章益彭老爺子。
“彭老,上午好,晚輩勞您久候了!”蘇致遠躬身致敬問好,不說他們是來麻煩老人家的,就是單憑這位老人家的年齡盛名,也值得他們尊敬。
“彭老好。”
“彭爺爺好!”林娟蘇璃緊隨其後,跟着致禮問好。
“好好好,無需多禮,無需多禮!小蘇,小林,還有阿梨小姑娘是吧,快進來,快進來!”彭老和藹熱情的招呼蘇家三人,先行引領,進了客廳。一行人落座,彭鈺招呼着家裡的保姆送上茶水。在不耽擱招呼客人的空檔,彭老把注意力都投入到蘇致遠捧着的兩盆寒蘭上面。
“彭老,聽欒老說您和他一樣喜歡蘭花,這兩盆寒蘭是自己家裡培育的,還請您鑑賞!”隨着彭鈺的動作,蘇致遠將花盆擱在客廳中央的黃花梨束腰六足雕花卉葡萄紋圓桌上。彭老家的裝修和徐老家類似,確實比徐老家中更加復古,一水的黃花梨傢俱,從案几到座椅,盡皆精工精料,古色古香。
“香清,色清,姿清,韻清,極品寒蘭不外乎如是也。百聞不如一見,常聽老欒和徐老提起小林一手絕佳的養蘭絕技,我還不知可否,如今親眼一見,真是名不虛傳哪!”看着那狹長的盈盈碧葉,自在無拘束的舒展,透着不加修飾的自然之美,素雅如玉的花朵在其間點綴,幽幽渺渺,仿若雪夜漫步般清泠的香味若近若遠,是那麼輕盈飄逸,直入人的心田,幾乎讓人忘乎所以。
“好蘭,好手藝!”看似不過是稀少些的寒蘭品種,不是什麼名貴的東西,但在愛蘭成癡,懂得觀蘭養蘭的人眼中,卻是那花那葉那根那香,盡皆無一不美,處處都是極佳風景,說之爲極品一點兒也不爲過。
“這禮真是送到老頭子心坎裡了,老頭子我還真難以拒絕!”接下這個夥計,本事看在老友的面子上,但是現在,他卻是要精心再精心了!“看來,老欒說你們想要琢玉的事,老頭子要好好琢磨了,材料呢,拿來給我看看!你們是老欒的晚輩,也就是我的晚輩,老頭子也不跟你們弄那些虛頭巴腦的。一會兒你們先說說你們想做什麼,我再給你們參考參考!”
“彭爺爺,在這裡呢!”蘇璃起身,將裝着那些玉石翡翠的盒子打開,上前兩步,雙手置於徐老面前。玉石雕刻之前,要先相玉,這個基本條例,蘇璃還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