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晨,王叔和你說點事。”喝了兩口茶之後,見胡銘晨坐在那裡啥話也不說,王成武只能先開口。
“王叔,啥事啊,你說。”胡銘晨像個乖乖男孩一樣看着王成武問道。
“呵呵,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這個,你家的乾薑現在烤出多少了?”王成武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直接說出他的目的,尷尬的笑了笑,扯了一個沾邊的由頭。
“四千來斤了吧,今天我還沒回家,不曉得今天烤出了多少,您也曉得,乾薑比較難烤,兩千斤放下去,一天一夜下來,也就只有三四百斤,遇到水分大的,還沒那麼多呢。”胡銘晨坦誠認真的實話實說。
“是的,的確是很辛苦的,所以我家纔沒考慮烤乾姜。能有四千來斤,那也不錯了,起碼你家的效率還行。”王成武點點頭道。
胡銘晨沒有接話,就只是跟着點了點頭。
胡銘晨一不說話,王成武又有點不好繼續開口。
胡銘晨反正不急,是王成武找他來的,要急也是王成武,他不可能白白的請他胡銘晨搓一頓,所以,該說的話,王成武一定會說。
果不其然,一分鐘之後,王成武又沉不住氣了。
“小晨,那你家的四千斤乾薑找到銷路了嗎?打算賣給誰啊?”
“暫時還不曉得呢,昨天那個張老闆,就是上次來你家拉貨的那個,倒是鬼使神差的轉悠到我家去。明明就是想去要我家的姜,偏偏還自命清高,說什麼去考察一下當地的生薑生長環境,呵呵,也就只有他臉皮厚。”胡銘晨輕描淡寫的說道。
胡銘晨之所以扯那個張老闆,就是隱晦的告訴王成武,別學他那一套,有什麼想法,乾乾爽爽的說,不要做那種既當表子又立牌坊的狗屁倒竈事情。
“那最後你們談的怎麼樣?”明明曉得結果,可王成武還是要這樣問一下。
“能怎麼樣,當然是黃了,那個傢伙不地道,我也不知道你們之間怎麼會合作那麼多次。他居然只給一塊九一斤,而且還大言不慚的說一斤乾薑他只能賺三毛錢,王叔,你信嗎?他從你家這裡收生薑去,一斤也不止賺那麼點,真是欺負我們一竅不通。說難聽點,我就算是賣不出去,虧了,也不會賣給那種人。”胡銘晨佯裝得義憤填膺。
其實昨天那個事情過去了,胡銘晨就沒有什麼感覺了。爲了那種人憤懣下去,一點意思都沒有。
不過胡銘晨也等於是側面告誡王成武,不要學他幹那種虛僞和欺負人的事情,不管談的成與不成,起碼得有誠意,否則的話,他就和那位張老闆變得半斤八兩了。
“一塊九啊,那他出的價格確實是低了點,往年的乾薑不一定有生薑好做,不過今年的乾薑據說市場倒是不錯,價格比往年的要稍好一些。”王成武臉上的窘態一瞬即逝,附和着胡銘晨說道。
“就是嘛,他該賺的錢他賺他的,那是他的本事,但是不能忽悠人,不能欺騙人不是。我們雖然沒見過什麼大世面,可也不是木頭一樣的傻瓜白癡。”胡銘晨老成的說道。
王成武心說:做生意的,有特碼幾個不忽悠不欺騙人的,要是都老老實實,那還做個鳥的生意。人家要是把他能賺的錢告訴你,你還會讓他賺那麼多嗎?你說你不是傻瓜白癡,難道人家就是傻瓜白癡不成?
“呵呵,是這樣的,做生意嘛,還是要講誠信的。”心裡那樣想,可是王成武卻是這樣說。
這個時候,最好的策略就是順着胡銘晨,等把他忽悠順了,那也許事情就好談了。
王成武始終還是沒有將胡銘晨當成能夠與他對等的角色,他小孩子的身份標籤依舊貼在胡銘晨的身上。
“王叔,你剛纔說你有事和我說,難道就是問我這個嗎?外面已經天黑了......”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胡銘晨不打算再和王成武打哈哈了。
王成武還是不進入重點的話,胡銘晨就要起身告辭。在家裡,他還有好多事情要做的呢。
“不是,是有正事的......這個......反正也不是什麼外人,我就和你坦白說了。你家不是已經烤出四千來斤乾薑了嘛,乾脆啊,我給你家收了得了,怎麼樣?”王成武本來還想繞一下,可是一想到剛纔胡銘晨的隱射,乾脆就給他竹筒倒豆子了。
“好啊,王叔,你要是願意收,那真是求之不得,只是,王叔,我們雖然不是外人,但是做生意嘛,還是要有一句說一句,你說呢?”胡銘晨顯得很激動,不過他後面的話就印證了,他的激動其實含有很大的水分。
“是的,是的,你說,有什麼想法你說。”
“那我就不藏着掖着了,王叔,你打算出格什麼價格呢?先說好,要是你的價格和那個張老闆的差不多,我就......嘿嘿,我就只有替家裡面拒絕了。”胡銘晨笑歸笑,可是一句話就把王成武的退路給堵死。
一句話,你有誠意,可以談,要是要學壞人,那還不如不要說。
“你放心,我出的價當然會比他的優厚,他們那些外地生意人,和我們不一樣,咱們鄉里鄉親的,而且我也知道烤乾姜很苦很不容易,我不可能不給一個合理公道的價格。”王成武誠懇的說道。
胡銘晨腹誹,你會和他們不一樣?要是真不一樣,就見鬼了。你啊,別撿好聽的說,一樣不一樣,聽聽你說的價格就知道了。
胡銘晨沉默不言,就這麼凝視着王成武,等待他繼續往下說。
“這樣吧,我給兩塊三,這個價格夠可以的了吧,比那個張老闆的多了四角錢。”王成武稍做盤算,說出了一個他覺得算是可以的價格。
“呵呵呵,呵呵呵......”胡銘晨粲粲的笑了起來。
“小晨,你笑什麼?”王成武還以爲是笑他,神態於是就沉了下來。
“王叔,我不是笑你,我是笑那個張老闆,呵呵......他不是給我家說他只賺三毛錢嘛,他就算只是從我家那裡買來,轉手再賣給你,就不止賺三毛錢,可見那個傢伙多麼奸詐,多麼好笑。”胡銘晨笑着解釋道。
胡銘晨真的只是單單小張老闆嗎?當然不全是,他多多少少也是在笑王成武的,只是當着他的面,又才吃了人家的飯,胡銘晨不能說出來。
在胡銘晨看來,王成武出的價格,和那個張老闆真沒多大的差別。
要是在往年,單價上多個三四毛錢的確是不少了,可是今年,價格反彈那麼大,三毛錢四毛錢,對胡銘晨來講,意義真不大。
“那你是同意了?”一聽胡銘晨笑張老闆的理由,王成武就心中一喜,他還以爲自己的價格將胡銘晨給打動了呢。
如果胡銘晨同意了,那王成武自信自己可以完全不費吹灰之力搞定胡建軍和江玉彩,那兩個人他打過交道,毫無生意經驗,而且目光短淺。在王成武的眼裡,那種人是最好打交道的,忽悠兩句就可以拿下。
“王叔叔,雖然你出的單價比張老闆的高了幾毛錢,可是......恕我直言,這個價格還是很低啊。”胡銘晨斂去笑容,一本正經的說道。
在自己家,自己可以下逐客令,可是才大吃了王成武家一頓飯,這又是在他家,會得罪人的那一招胡銘晨就不能用。
“都兩塊三了,價格還很低?那你說說,在你心裡面,什麼樣的價格纔算是不低?”胡銘晨認真談,王成武也就認真的問。
“王叔叔,你覺得五塊這個價格怎麼樣?”胡銘晨拿出一個價格試探道。
其實五塊並不是胡銘晨的心理底線,這只不過是他的一個測試標的而已。在胡銘晨的內心深處,八塊那個價格,他還是始終堅持的。
“哈哈哈,你開什麼玩笑,五塊錢?你覺得我收過來賣出去,能賺百分之一百幾嗎?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會想出五塊這麼一個價格來,可能你沒多少經驗,這一行的利潤是打死也沒這麼高的。”這回輪到王成武笑了起來。
“王叔,可是我就想賣五塊怎麼辦?低了我真的沒打算,不考慮的。”胡銘晨天真爛漫的說道,就像是他這個年齡的幼稚展現一樣。
“能怎麼辦,當然是賣不出了呀,我實話告訴你吧,四塊也許有人要,五塊,絕無可能......”一說到這裡,王成武的表情就暗了一下,特碼的,嘴快又說錯話了。可是一斤這樣了,王成武也不能將說出的話收回去,只能將錯就錯繼續往下:“要是你家願意,我頂多可以出到四塊,而且,全部現錢,如何?”
表面上胡銘晨古井不波,可實際上,胡銘晨的心裡一斤樂開了花。五塊錢的試探,得出了四塊的結果,這已經是非常好的結果了。這個結果只是不但不會讓胡銘晨將就賣,而且還反過來堅定了他的底線,這個價格,還有很大的上漲空間。
“王叔叔,我做不了主,要不,我回家和我爸媽商量一下,看看他們的想法?”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胡銘晨就打算要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