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聽了廖慧那顛倒黑白的話,看向胡建軍的眼神發生了很大的不同,怒意明顯更甚,各種各樣對他小聲的指責和鄙視此起彼伏。
要是真的像廖慧說的那樣,那胡建軍就不單單是欺負人和不講道理,簡直就是其心可誅,莫此爲甚了。
自己一下子成了衆矢之的,胡建軍當然有所感覺,他已經在想如何對廖慧的荒謬之言給與反駁。
“你們聽聽看,狗日的怎麼會有這種人?對這種人還用客氣個G8,就該打死,太囂張了,無法無天。”胡建軍還沒說話呢,江才富就轉身對着站在他們那方的人舉起手蠱惑道。
廖慧搶着先說,就是要拿下話語權,給衆人制造出一個先入爲主的印象。這樣子,別人心理上就會從開始就站在她家這一邊。
“江才富,你嗷嗷的吼個屁啊,現在還只是江才貴的婆娘講,她講的就算嗎?”江大山對江才富訓斥道。
江大山不止年紀比江才富大很多,輩分也比他高一輩,所以他說話,其他人並沒有覺得不妥。何況江大山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目前還侷限在一面之詞嘛。因此江才富對江大山的訓斥雖說不滿,可是也不好理直氣壯的反駁。
“大山叔,我們當然不會只聽她一個人講,那不公正,現在就輪到你的女婿講了,看他又怎麼解釋。”隱隱約約中,江老二的態度就受到了影響發生了變化。
江老二對胡建軍的稱呼已經從“胡兄弟”變成了“江大山的女婿”,“講道理”也變成了“解釋”。就像是胡建軍真的做了對不起人的事情一樣。
“胡建軍,你就說說,看是不是像江才貴媳婦說的那樣。”這回江大山不擋住胡建軍了,不但不擋,還拍他一巴掌,算是給他鼓勵。
“根本就不像是她說的那樣,我從來就沒有說過不給工錢,我家也不是那樣的人,大家有些人應該熟悉黃泥村那邊,可以打聽一下,我是那種人嗎?”胡建軍扔掉手裡的石頭,放聲說道。
“那個曉毬得你是哪種人。”江才富壓低聲音迴應道。
胡建軍怒視着瞪他一眼,沒有跟他一番見識,繼續說道:“大家應該曉得,工錢嘛,當然是活兒幹完了纔拿,江才貴只是幫我家打了房蓋,板子和架子還沒有拆,當然工錢還不能給,對不對?”
胡建軍的提問並沒有引起什麼共鳴,沒有人大聲的附和他,就算有人覺得是這個道理,那也僅僅是低聲細語。
這一方面當然是胡建軍不善言辭,技巧上有問題,沒有直指核心進行犀利的反駁。另一方面,當然和剛纔廖慧營造的那種先入爲主的印象有關係。
當被別人認爲是壞人之後,要想修復,就很不容易。
“至於說他摔倒,那個架子是他搭的,自己摔下來,也不是別人造成的,是他自己不小心。我第一時間就把他背到醫院,醫藥費也是我家交的,怎麼能說我家不管不負責呢?反而是江才貴,明明沒什麼問題了,還賴在衛生院不走,每天都浪費我家幾十上百塊錢,怎麼一下子搞得像是我家寡情薄意欺負人一樣,哪裡有這種道理,根本不是和他婆娘說的那樣......”
基本的東西胡建軍都講到了,可是給人的感覺還是說服力太差,顯得很蒼白無力。在很多人的心裡,胡建軍的印象想要反轉並沒有成功。
起碼人家不會覺得胡建軍做得多好。
“廢話,人家受傷了,當然要住院治療,難道回家等死啊?”
“不管架子哪個搭的,人在你家摔倒受傷,你們就脫不了干係。”
“大過年哪個不願意好好準備在家過,說得像是人家喜歡住院一樣,那醫院有個G8好住的。”
“你咋個曉得沒有問題,你又不是醫生,太沒情義了。”
......
各種議論紛紛出現,而不管是哪一種,對胡建軍都很不利。
“毬,你們到底有沒有聽清楚我的講的什麼?沒搞懂就不要瞎嚷嚷,我家仁至義盡,沒有對不起哪個,更沒有欺負哪個。”被人不理解,繼續誤會,胡建軍氣得頭頂生煙,惱羞成怒的大吼道。
“你吼哪樣你吼,以爲聲音大就厲害,以爲吼一下你就對了,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人人心裡都有一杆秤,哪個對哪個錯,以爲大家秤不出來嗎?”廖慧不甘示弱的反吼道。
“二哥,你看這個混蛋,錯了還死不認,真的當我們是泥巴做的。”江才富又跳出來,說完看了周圍一圈,最終目光又落在了胡建軍的身上:“我告訴你,今天你必須把工錢付了,必須把醫藥費和賠償的錢也拿出來,否則你就不要想走,不管哪個給你撐腰,你都走不脫,你以爲江家寨真的是你隨便來就來走就走的地方嗎?你錯了,我告訴你。”
“你還有哪樣話講?我也覺得你這個事情做得不地道,我今天幫理不幫親,工錢你該拿,醫藥費你也該拿。”江老二不懷好意的看向胡建軍。
江老二本身就和江才貴他們有親戚關係,現在胡建軍又在道理上沒有佔上風,江老二自然不可能再繼續幫胡建軍說話。
不管胡建軍今天能不能拿錢,或者說能拿多少錢,反正今天就是要他先認下來再說。
剛纔還堅定站在胡建軍哪一方的江玉富江玉超他們,現在底氣顯得也不是那麼足了。就連江大山,一下子也不好再強硬的幫胡建軍,畢竟大家都是江家寨的,護短也是有限度的。
“錢當然要拿,該我家拿的,一分不會少,但是不該我家拿的,也一分不會多。”就在這時,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在人羣外面響起。
衆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走進人羣中來。
“小晨,你怎麼來了?”一見到那個小男孩,胡建軍就感到詫異。
是的,那個不卑不亢走進人羣的就是胡銘晨。
“快過年了,我來看看外公外婆。”胡銘晨解釋一句之後,就先走去和江大山打招呼,解釋就是和幾個舅舅打招呼。
就像胡銘晨所說,他今天原本的目的就是來看看外公外婆,提前給他們拜個年。哪曉得,一來就碰到這個事情。
見到因爲胡建軍的笨拙使得事情沒能屢清楚,胡銘晨就不能繼續只是看熱鬧了,他有必要也有責任站出來澄清事實的真相。
“小娃娃,現在是大人在談事情,你不懂就不要亂講話。”江老二沉着臉說道。
“也許我是小,但是不代表我就不懂道理,你們這是欺負我爸爸嘴笨,既然我爸爸沒講清楚,那我當然要補充。”胡銘晨轉過身,不卑不亢的看着江老二說道:“我剛纔已經說了,如果是我家不對,那該是我家要拿的,保證一分不會少,甚至還可以公開賠禮道歉。”
“你爸爸已經講過了,看不出你家哪裡對。”一個旁邊的人大聲道。
“那是他沒講清楚。”胡銘晨昂聲說道。
胡銘晨也不管這樣說會不會讓老爸沒面子,他只曉得,要是不翻轉回來,那會更加沒面子。
明明佔理卻被搞得像十惡不赦一樣,哪裡還有何面子可言。
“工錢,當初的講好的多少就是多少,這方面,保證一分錢不會少,這點沒什麼好說的。現在我說第二點,我問一下你們,是不是隻要有一個人在你家或者你家門口摔倒了,你家就要任憑那個人獅子大開口,說一百就一百,說一千就一千,不拿就是不仁義,不拿就是大混蛋,是不是這樣?如果是,那我現在就去你家門口摔一跤看看你能拿幾百幾千。”胡銘晨家對江才貴不滿的本身就不是工錢的那個部分,所以胡銘晨乾脆就把那一點一句話帶過。重點放在江才貴賴在醫院這一點上。
“咋個可能,又沒有欠你的,憑什麼摔一跤就開口要錢。”
“別說是在門口,就算是在我家,那也要看原因以及摔得嚴重不嚴重,否則憑什麼就拿幾百幾千。”
“就是,如果屁事沒有,拿錢豈不是冤枉,訛錢也不是這麼訛的。”
很快胡銘晨就得到了和他預想中差不多的幾個答案。
“對了嘛,你們是這麼看的,我家也是這麼看的啊。”胡銘晨微笑着說道。
“你少特碼的強詞奪理,我哥是摔了住院的,那能一樣嗎?”江才富聽出了胡銘晨的言外之意,所以急忙反駁道。
“嗯,是,確實是,他還是我爸爸背到衛生院去的呢。按理說,都住院了,應該摔得很嚴重,既然嚴重,我家也應該負擔些責任,可是你們看......”胡銘晨話頭一轉,伸手就指向了江才貴:“你們看他像是很嚴重的樣子嗎?一個人都嚴重到住院了,還能大老遠跑回江家寨來,這又算哪門子的事?”
果然衆人順着胡銘晨手指的方向看到江才貴挺拔的站在那裡,一點不像是有傷得嚴重的架勢。
“剛纔有人說隨便摔一跤就要負責算訛錢,那你們看看他算不算?他一天不辦出院,我家就要負擔幾十百把塊,如果他真的傷了哪裡,那也就算了,我家認賬,可是,要是屁事沒有,就賴在醫院不走,而且還有體力和閒心跑回江家寨來,這個賬,我家憑什麼認?我家要怎麼認?就將他養在衛生院一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