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隔世。
這是喬昭陽回到這裡的時候,心裡的第一個想法。
她破空而歸,生生降落在了柳家。
沒錯,就是柳家的大院裡。
三個人的出現,無疑是突然的。
家中本就防衛森嚴,攝像頭在院子裡到處都是,喬昭陽三人就這般大喇喇出現在院子裡,委實把監控室的保安給嚇了一跳。
而且這三人的衣着……
太奇怪了。
不會是什麼妖怪吧?
此時的保安心裡亂成一團,什麼都在亂想,卻也不敢有一刻的耽擱,立刻通知了柳家老爺子。
喬昭陽自然是知道自己三人這番舉動,會造成什麼情況,但是依舊有些納悶。
哭笑不得地看着面前這一大羣的保安,看着他們臉上緊張的神情,一副想要上前卻又不敢上前的模樣。
不過一年不見,竟然都是生面孔了。
而此時此刻,柳家人也聽到了消息,正全家火急火燎前往目的地——
於是喬昭陽又聽到了嘈雜的聲音,隨後便見一隻手撥開人羣,一個身影急慌慌向着喬昭陽而去。
是外婆。
就算外婆已經年紀大了,但是身體還是健朗得很,走兩步根本就不是什麼問題。
喬昭陽也不去阻擋,任由那個略顯蒼老的身影狠狠抱住了自己。
“昭陽啊,你可算回來了——”
說着,那個一向嚴肅的老人,居然就在喬昭陽面前,紅了眼眶,眼淚就如同不要錢一般,啪嗒啪嗒掉了下來。
保安們驚呆了。
許多人都摸不着頭腦。
還是這之中有一個弱弱的聲音傳來:
“啊,我好像記起來了,這好像就是一年前神秘失蹤的柳家孫小姐?”
霎時間,剛纔團團圍住幾個人的保安們一鬨而散。
散了散了,這是人家家事,再在這裡待着,也是白搭。
在保安隊長近乎於趕人的解散命令下,很快那些保安都散了個一乾二淨。
只剩下柳家人和喬昭陽一行人。
因爲喬昭陽在走之前就已經讓肖曜將事情全部告訴了柳家人,所以現在的喬昭陽,根本不怕會出什麼事情。
她有信心,肖曜一定是將家人們都說服了的,也就不需要她做些什麼了。
果然,今天看來,肖曜做的很好。
他們見到喬昭陽之後,都是一副久別重逢的模樣。
柳舒雪本來就是個閒不住的,剛纔是看在柳家外婆佔着喬昭陽,所以才壓抑住自己的激動心情。
此刻見柳外婆已經退開了,她直接上前了幾步。
仔細看了喬昭陽幾眼之後,像外婆一樣,給了喬昭陽一個擁抱。
“你瘦了好多……很辛苦吧?”柳舒雪說出來的話,倒是真的像是一個大姐姐一般。
喬昭陽有些微怔,隨後釋然。
她不太習慣一向是活蹦亂跳的少女這般做派。
可是這也是昭示着,柳舒雪長大了。
也對,畢竟快十八歲的姑娘了。
再看看自己這幅模樣,也不怪他們都是一臉擔憂的表情了。
才經歷過大戰就這樣馬不停蹄趕了過來,這一身狼狽她都沒有注意到,現在看來,好像連她自己都有些嫌棄自己了。
啊……
“我們先回去收拾一下,待會兒再跟你們講講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喬昭陽說完,衆人才如夢初醒,連忙帶着三人前往了室內。
走過熟悉的地方,喬昭陽深吸一口氣。
她在那個地方呆了那麼久,無時無刻不想着回家,現在終於回來了,一切,都還正好。
不得不說,這一年裡,柳家似乎沒有什麼變化。
當她打開自己房間的門的時候,纔是真真正正讓她的心底多出了幾分顫抖!
是震撼,是感動。
房間裡的陳設一點也沒有變,卻一塵不染。
可以看出來,這是每天都打掃一遍的結果。
她離開了那麼久,什麼都沒有變。
喬昭陽不知道爲什麼,心裡暖暖的,眼眶熱熱的。
真好。
穩定住自己的心神,她快速走進浴室,開始清洗自己這些天不眠不休戰鬥所留下的灰塵。
大概也可以算是,與在荒川大陸的那段時日,做一個道別吧?
收拾完畢的喬昭陽,挑了一套最平常的衛衣牛仔褲,穿在身上合適無比。
眉眼間雖然還帶有一點在荒川大陸所養成的古氣,但是也總算是有了以前的模樣。
深吸一口氣,露出一個笑容。
鏡中的女子氣質不俗,頭髮長至肩頭,自有一股慵懶帥氣的感覺。
滿意地看了鏡子裡的自己一眼,隨後又皺皺眉,將頭髮綁成了馬尾。
旋即,一個清爽可人的女子的樣貌,出現在了鏡子裡。
喬昭陽這纔對自己的模樣真正滿意了。
信步下樓,才發現兩位已經收拾好了男士正在與柳家人告別。
婁禹一擡頭便瞧見了喬昭陽,招招手讓喬昭陽下去。
喬昭陽噘着嘴,一臉“不情不願”的模樣下去了,走到了婁禹面前。
婁禹突然捧着喬昭陽的臉,就是一吻印了下去。
當然,在柳家各位大家長們的目光裡,婁禹當然是不敢太過於過分,所以那一吻,印在了喬昭陽光潔的額頭上。
“下次見。”
男人磁性的聲音撓的喬昭陽心癢癢,只能呆呆點頭。
婁禹見此,這才微笑着與呆愣在那裡的柳家人點點頭,離開了。
徒留一衆人在原地站着,久久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看這剛纔婁禹與喬昭陽的互動,這倆人說沒有什麼,那肯定是不可能了吧!
雖然挺肖曜說了三個人一起去的,可是他們潛意識裡還是覺得,喬昭陽應該不會和婁禹有什麼。
可是這次一看,算是徹徹底底顛覆了他們的三觀。
婁禹是誰?外表看來溫溫潤潤的有禮貌的紳士,可是任誰都能看出他骨子裡的冷淡,有多少女孩子將其封爲男神,可是卻沒有見過他與那個女人有任何的親密接觸。
但是就在今天,他們目睹了喬昭陽跟他的親密接觸,還是那種非常親密的,一看就是戀人無疑的互動!
大廳裡安靜了幾秒。
“昭陽……你?”還是柳舒雪先開口了。
她一開始其實早就有些察覺到了喬昭陽和婁禹之間的那點兒子事情的,卻沒有想到,居然會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她是在是已經抑制不住自己的八卦之心了,雙眼亮晶晶的。
畢竟剛開始聽說婁禹和顧寧澄一起去的時候,她的第一個關注點,是顧寧澄。
萬一顧寧澄在那個時候還纏着喬昭陽,她也無能爲力了。
可是現在看來,好像那個婁禹,纔是真的纏着婁禹的人。
柳舒雪一開口,全體家人都看向了柳舒雪,似乎都在等着柳舒雪開口,把他們想問出來的話給說出來。
瞧着家人這副模樣,柳舒雪倒是真的慫了,半天憋不出一句話來。
……嗚嗚嗚,沒有辦法,家人的眼神太可怕,她實在是招架不來,腫麼破?
倒是喬昭陽看着柳舒雪這幅要哭出來的模樣,勾了勾脣,大方的承認了。
“沒錯,是你們想的那樣,我們兩個的事情,還希望你們能同意。”
嘶——
這下把衆人所有想要做思想工作的話,全部都堵回了喉嚨裡。
“畢竟我都已經十七歲了,我知道分寸的,你們放心。”
“還有一件事,我要向你們報備一下。”
“我可能要參加明年的高考。”
又是一個重磅炸彈,炸的衆人都找不着北了。
且不說喬昭陽失蹤一年,這學業耽擱了多少,就說這明年,喬昭陽也不過才高二。
現在是十一月,也就是說,還有半年的時間,也只有半年的時間能讓喬昭陽準備。
雖然她們本就知道喬昭陽的智商高,但是第一次聽到的時候,大家都默契的沉默了。
“好啦,這麼嚴肅幹什麼,我要說的都說過了,我也是很想你們的啊,你們現在看來,好像並不沒有多想我啊……”
喬昭陽又笑着打破了衆人現在有些沉積的氣氛,少有的開始撒嬌起來。
——
今天的帝城,發生了幾件震驚的大事情!
顧家大少爺,婁氏總裁,兩個失蹤一年的人,同時回來了!
而和他們一起回來的,還有柳家的那位被譽爲天才的表小姐。
多麼神奇的事情啊!
但是很快,這件事情,就被快速壓了下去,很少有人再提起來了。
現在的喬昭陽,終於是享受了幾天安穩的日子了。
在喬家人聽說了喬昭陽已經回來了後,竟然直接在第二天就到了柳家,父母哥哥把她仔細上下端詳了數遍,確定喬昭陽一切安好,這才鬆了一口氣。
也在柳家住下了。
今天註定是一個不平靜的日子。
眯着眼看着從天空突然飄下的雪花,她輕笑一聲。
“下雪了。”
是啊,下雪了。
今年帝城的雪,下得非常的早。
也是時候,開始反擊了。
對燕舟行。
她可沒有忘記,在帝城,還藏着這樣一個禍害呢!
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從回來之後,顧鳶澤就沒有同她說話。
但是喬昭陽也能理解。
畢竟她這次,是真的心裡很難受了。
她都能從外面感覺到,手鍊裡面縈繞着一股淡淡的令人窒息的哀傷。
哎……
她也不知道怎麼開導她了。
——
喬海一家,最近過得很不好。
離開燕舟行之後,他們一家便也是做些小生意起家,竟然在帝城也混得不錯。
可是最近,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生意,被一個神秘又強大的勢力,在打壓着。
再想到了前幾天,喬昭陽回來了的消息。
心底浮上了幾絲恐慌。
“爸,你說這個喬昭陽,是不是回來復仇的啊?”
喬朝霞現在緊張的攀着喬海的手臂,神色慌張。
她是真的害怕了。
要知道,她自從喬昭陽消失不見了之後,心情也並沒有安寧下來。
喬昭陽雖然消失了,但也不是死了啊!
她每天都在害怕着,哪一天喬昭陽會突然回來,然後搶走屬於她的一切。
卻沒想到在這個時候,似乎真的變成了這幅模樣。
她開始慌張了。
“別怕。”感受到女兒的顫抖的手,喬海眼中劃過一絲陰狠。
該死的喬昭陽,居然還活着!
既然如此,他也不能坐以待斃。
有些事情,果然還是先下手爲強了,會好一些吧。
卻沒有想到的是,他纔剛剛想到這些,便已經聽到了自己破產的消息。
他被氣的暈倒了過去。
再次醒過來,置身於的是一個黑暗逼仄的小房間內,滿是潮溼腥臭的氣味進入他的鼻腔,無比噁心。
這是哪裡,他不知道。
只是他知道,他身邊的人,是他的兩個家人。
直到這個房間的門被打開的時候,他纔看清來人。
是一個彪形大漢,身形魁梧,身上的刺青觸目驚心。
只是一瞬間,喬海便認出了他。
臉上的表情瞬間變成了討好。
“龍老大啊,你怎麼來了,這裡是哪裡?”
這個龍老大,是當年借他錢的一個人,喬海現在,還欠着他。
喬海心裡一跳,一個想法就已經浮現在腦中。
該不會……
很快,接下來的場景,就印證了他的猜想。
“你可別揣着明白裝糊塗,快說,這錢是不是該現在還了?”
龍老大啐了一口,大罵道:“這都多久了,你說?”
“可是我實在是沒有錢了,能不能通融一點……”
喬海顧不得那麼多了,只能卑微的乞求道,同時身上掙扎的更厲害了。
“通融?”龍老大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你說我通融了你多久了,你每次都這樣說,今天我可就沒這麼好說話了。”
廢話,今天有個人專門給他下達了這個指令,不可能放過喬海這家人的。
“既然沒有,那兄弟們,讓他好好嚐嚐教訓,讓他知道,還不起錢,那就不要借!”
龍老大嘴角掛起一抹殘忍的笑,看着面前神色驚慌的喬海,道。
——
喬昭陽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並沒有什麼其他的表示,就像是自己早就已經習以爲常了一樣。
可不是?這件事她當然在其中起到了一個推波助瀾的作用。
聽聞喬海那一次被教訓慘了,手腳骨折不說,手指被切掉了三根,而兩個女人,更是慘不忍睹。
報應。
喬昭陽垂下眼簾。
雖然已經過了那麼多年,她對前世的事情,基本已經沒有什麼感覺了。
可是對於喬海那一家,讓自己身死的罪魁禍首,喬昭陽只能說一聲抱歉了。
她不是聖母,不可能原諒他們那一番所作所爲的。
要乖,只能怪他們自己了。
自作孽,不可活,不是麼?
更慘的是,在哪件事過後,有人匿名將喬海犯罪證據給寄了上去。
喬海一家,接下來,就是在那個暗無天日的監獄裡,了卻一生了。
雖然這個結局,對喬昭陽來說,並不算是滿意。
但是這是一個法治社會,真的要這樣講一家人滅口,她良心上,實在是過不去。
要是自己也像是前世的他們一樣,設計害死了他們,那她,不是和前世那些人無異了嗎?
雖然是這樣想的,但是喬昭陽還是不希望那些人能在監獄裡面舒坦半分。
最可怕的不是死,是生不如死。
她專門打點了監獄的人,怕是喬海一家進去了之後,會是十分的精彩。
生活多姿多彩一點,難道不好嗎?
喬昭陽帶着嘲諷的勾了勾脣。
隨後一閃身,出現在了燕家。
燕舟行的房間。
燕舟行此時此刻正在沉睡,聽到了動靜之後,警覺地睜開了雙眼。
隨後變身一股令人畏懼的靈者的氣息傳來。
他有些慌亂,本就聽聞了喬昭陽回來,最近這幾日他都在尋找應對方法。
卻在這一刻,面對面前這個笑着的女孩子,他明顯感覺到了身上的無力感。
“你別過來。”
喬昭陽不說話,只是看着面前的這個男人,笑的更大了。
她本來以爲,這過了一年,燕舟行會有什麼能耐了。
結果,還是那副模樣,令人作嘔。
喬昭陽不耐煩地揮揮手,一股靈力直直打到燕舟行的喉嚨處。
燕舟行不再說話了。
他驚恐地發現,他根本說不出來話了。
而且,他能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力量,在漸漸流失。
喬昭陽其實沒有這個耐性跟這樣的人耗的,再加上之前已經解決了一家人。她此時是真的覺得,自己根本沒有一絲要玩兒的慾望了。
隨意一揮手,燕舟行就覺得自己在被一處地方吸走。
喬昭陽劃開了位面。
她又只是雙手一推,燕舟行就已經被強行拉進了那個位面。
喬昭陽看着燕舟行那恐懼的眼神,突然暢快的笑了起來。
畢竟是騙了自己兩世的人,她又怎麼可能對這樣的人產生任何一絲心疼?
她給燕舟行挑選的位面,可是她所看到過的最殘忍的位面。
只希望燕舟行過去了,能玩的開心,可別那麼輕易的就死掉了呢。
位面的裂縫緩緩關上,隱隱約約還能聽到幾聲陰森的慘叫。
喬昭陽只是笑着。
正準備離開的時候,房間的門就這般被敲響了。
喬昭陽只是動作頓了一會兒,門便被快速打開,門口站着的人,是燕輕澤。
“你都聽到了?”
喬昭陽問道。
她其實根本無所謂的,她不介意這個男人。
以他的實力,根本沒有辦法與喬昭陽抗衡。
再如何強大,終究也敵不過目前來說這個位面最強者喬昭陽。
她面對燕舟行,實在是沒有辦法去好好饒過他,甚至讓他在這個世界上苟活着,都不可能。
是真的不可能。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也許是兩世的仇恨,再加上帝戮揹負的那部分吧。
見喬昭陽眼神中含着的滿滿的威脅,燕輕澤只是動了動嘴脣,不說話。
喬昭陽知道,在這個時候,若是燕川澤不出來,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也如喬昭陽所想,不過一會兒,耳邊就傳來了略顯輕佻的聲音。
“我的父親被不明人物擄走,下落不明,找到那羣人的時候,父親已經墜入大海,屍骨無存。”
“喬小姐,今天晚上來拜訪,是因爲什麼呢?”
喬昭陽滿意的笑笑,看向燕川澤。
“我今天只是來找燕叔叔敘敘舊,既然他還在休息,我就不打擾了。”
“喬小姐是否肯賞個臉,與在下一起敘敘舊,讓我代替我的父親招待您?”
燕川澤說話的時候帶着些許欣賞,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喬昭陽點點頭,欣然前往。
“我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是你告訴婁禹他們的,我要謝謝你。”
在會客室內,喬昭陽摩挲着裝着滾燙咖啡的杯子,輕聲道。
“這是我該做的,喬小姐不必在意。”燕輕澤聽後,也不過只是輕笑一聲,道。
“喬小姐多年沒有回到過帝城,需不需要我給你說一下帝城所發生的事情?”
隨後,喬昭陽便了解到了,近一年來,發生的事。
莫家徹底倒臺,聽說是莫雨貞搞得幺蛾子,聽說莫雨貞勾搭上了某界大佬。
不過那位大佬本就不怎麼幹淨,做過的腌臢事兒多的數不勝數,不過幾個月之後,就被抓緊了監獄。
當然,一直爲虎作倀的莫雨貞,自然也是被抓了進去。
無期徒刑。
也不知道是誰做的,短短几個月,帝城居然完成了一次大清洗,揪出的黑暗勢力數不勝數,從此以後,倒是讓那肖家獨大了。
其他人看不明白,但是喬昭陽倒是看得透徹。
恐怕這裡面,也有柳家人的手筆吧。
畢竟能在泱泱帝城那些人底下做這些的,除了柳家的她與莫雨貞這一部分的人有點兒關係之外,恐怕其他人,斷然是不敢沾染的。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
“嗯?”
見喬昭陽有些興致了,燕川澤這次啊輕笑着道:“你還記得之前那個天天找你茬的顧寧萱嘛?”
喬昭陽點點頭。
記得,當然記得了,她不記得,誰還記得更清楚?
她現在有一個遺憾,就是在自己去往荒川大陸的時候,沒能夠來得及好好報復她一頓。
“她被查出了胃癌,也是挺可憐了的,多好的青春啊。”
雖然燕川澤這樣說道,可是眼裡卻沒有絲毫溫度,像是在談論着一件很尋常的小事一般。
絕症?
喬昭陽猛然想起之前帝戮給她說的話。
——“麻煩你,給顧鳶澤找一個身體。”
身體一震,眼裡漫過狂喜。
她本來還愁着,怎麼才能讓一個大活人同意這件事呢,現在看來,不就找到了嗎?
雖然還不知道顧寧萱同不同意,但是她還是願意去試一試的。
見喬昭陽這幅狂喜的神情,燕川澤只以爲是喬昭陽聽到了自己的仇敵過得不好而開心罷了。
兩人又閒聊了一些,喬昭陽也間接地瞭解到自己的勢力都一切安好,這才放下心來,告辭了離開。
走出燕家的時候,喬昭陽心底突然涌上一種說不清大不明的情緒。
這麼簡單,就把自己前世最大的敵人,消滅掉了?
像是夢一般。
接下來的日子,喬昭陽想也不想就能夠明白。
以自己的身世,再如何都能是安全無憂地度過一生的。
多好。
——
回到家之後,喬昭陽總算是去了一趟空間。
之前因爲知道顧鳶澤此刻心情低落,所以一直沒有想過去打擾她,但是今日,是一定要去一趟的。
“顧鳶澤?”
喬昭陽進來空間之後,就上樓,直奔房間裡去。
房間裡坐着一個姑娘,身形枯槁,一看就是受了很大的的打擊的模樣。
看着就讓人心疼。
顧鳶澤聽到喬昭陽的呼喚,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喬昭陽喊了很多次之後,她才稍微有了反應,微微的轉了身。
喬昭陽看着面前的女子,實在不敢相信,那是之前清淡溫潤的顧鳶澤。
面前的女子,臉色蒼白,臉頰凹陷,明明不用吃飯,卻硬生生有一種多久沒吃飯而餓出來的模樣。
見到喬昭陽,神色也只不過有一點點的變化,隨後雙目重新會讀了無神,咬了咬毫無血色的嘴脣。
“顧鳶澤,聽我說。”
饒是知道了顧鳶澤會變得很憔悴,在心裡已經做好了面對的準備的喬昭陽,依然還是被面前這個猶如老人一般的女子給嚇了一跳,深吸一口氣,看着顧鳶澤明顯在發呆的神情,道。
顧鳶澤看着喬昭陽,微微勾了勾脣,有氣無力的動了動嘴脣,不說話了。
“我找到了一具身體,你可以附身在那具身體裡面,離開這個空間。”
“不必——”
喬昭陽不過是這樣說了一句話,便被顧鳶澤打斷了。
面前的女子聲音沙啞,說到這裡的時候,還有些心虛的看着窗外,顯然不想再聽喬昭陽說話。
“這裡有我和他的回憶,他離開了,我不要走。”
“現在就只有我,能守住這裡了。”
喬昭陽嘆了一口氣。
也是,鈴鐺和花舞,她都丟在荒川大陸了,現在這個空間,只剩顧鳶澤,孤零零的守着了。
“可是你要知道,這是帝戮的意思,帝戮讓你好好生活。”
喬昭陽沒有辦法,只能搬出了帝戮。
顧鳶澤態度太過於堅決,其實本來喬昭陽是不想在提起帝戮來刺激她的,可是最終還是爲了達到目的。
果然,在喬昭陽說出“帝戮”兩個字的時候,顧鳶澤的眼神亮了起來,像是看到了曙光一般。
不過也只是一會兒而已。
下一秒,表情居然變得有了一些微微的額扭曲。
她撲到了喬昭陽面前,揪着喬昭陽的衣領,竟然是出奇的力氣大。
“他是這樣說的嗎?”
喬昭陽下意識想要拂開顧鳶澤,可是生生停住了動作。
她實在是不想傷害顧鳶澤。
只能有些艱難地點了點頭。
顧鳶澤的眼裡剛剛亮起你,卻又不知爲什麼,突然黯淡了下來,坐在原地,錘着牀。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帝戮已經走了,說,是不是你用這個來騙我。”
說着,顧鳶澤就像是一個精神病患者一般,看着喬昭陽,歇斯底里。
見顧鳶澤已經有了神志不清的預感,喬昭陽連忙上前去,顧鳶澤只是尖叫着,揪着頭髮。
皺眉。
啪——
一聲響亮的把掌聲響了起來。
顧鳶澤捂着臉,呆呆看着面前的喬昭陽,總算是止住了剛纔的尖叫。
“顧鳶澤,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樣子!給我好好清醒下來,你看看我喬昭陽什麼時候騙過你,這就是帝戮走之前親口讓我做的事情,你若是不去好好做,還對得起帝戮這般苦心嗎?”
喬昭陽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心底只剩下了着急,揪着顧鳶澤就開始吼道。
她這是要罵醒顧鳶澤,不讓她再做什麼傻事兒了!
顧鳶澤經過喬昭陽這麼一聲吼,眼中終於恢復了焦距。
看着喬昭陽。
喬昭陽這才發現,顧鳶澤的眼裡,什麼時候已經盈滿了淚花。
“我……對不起!”
見顧鳶澤這一副已經想通了的模樣,喬昭陽總算是面色柔和了下來。
還好顧鳶澤沒有讓她失望。
“好了,別傷心,我知道你現在心裡很難受,沒事的。”
“嗯……”
喬昭陽見顧鳶澤這下想通了,也知道她這個時候不需要她的打擾了,便善解人意地出了空間。
順便將事情告訴了顧寧澄。
顧寧澄對於喬昭陽這空間的事情,先是驚訝,後來便是一口答應了下來。
這件事雖然很玄幻,但是也很刺激,他喜歡!
他本來就對顧寧萱這個妹妹,失望透頂了。
於是兩人就這樣商量好,週末的時候,去看望顧寧萱,與顧寧萱做做思想工作。
其實喬昭陽有些自私的想着,就算顧寧萱不願意又如何?
反正都是將死之人了,死了之後,她也昭陽能讓顧鳶澤佔了她的身子!
——
週末。
喬昭陽在取得前一夜,終究還是擔心顧鳶澤,所以去了一趟空間。
她倒是有些驚訝地發現,顧鳶澤今天居然專門打扮了一番,顯得有些精神了。
畢竟前兩天身體損耗太大了,再如何也不可能回覆曾經的獲利,但是現在看來,顧鳶澤是走出去了。
“畢竟他的願望,我肯定是要盡我的全力去實現的呀!”
顧鳶澤只是笑眯眯道,只有喬昭陽看見了,她的眼中盡是哀傷的模樣。
哎……
喬昭陽走到病房的時候,顧寧澄已經在病房外等着了。
他神色淡淡,看着喬昭陽:“來了啊,走吧。”
喬昭陽點點頭,進去了。
雖然喬昭陽以前也不是沒有見過得絕症的人,可是是真的沒有見到過將死的絕症之人。
病房裡是消毒水也掩蓋不去的濃濃的死亡的味道。
顧寧萱已經是疼急了,現在雙目無神,旁邊有兩個護工陪着。
她的嘴裡,喃喃着的只有一個詞語“媽媽……”
隨後,看着顧寧澄,突然哭了出來:“疼,要抱抱!”
顧寧澄不明所以,但是看着顧寧萱這幅瘦弱灰敗的模樣,終究還是不忍心,上前去。
卻見到兩個護工臉色大變:“少爺,不要!”
有一個護工更是,直接抱住了顧寧萱。
顧寧澄看着兩人這一副像是遇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的表情,一時間有些奇怪。
知道看到護工隱忍的扭曲的臉,這才明白過來。
那顧寧萱居然是疼的神志不清,直接一口咬在了護工的肩膀上。
滲透出的鮮血甚至染紅了護工的衣服。
顧寧澄皺皺眉:“你們先下去,不用管我,我好好跟她說說話,畢竟她時日無多了。”
護工見此,本來還是有些不放心,直直說道讓他們來就好,可是卻在顧寧澄的堅持之下,最終還是走了出去。
當然走出去的時候,他們兩個人的臉上,都掛着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表情。
喬昭陽見顧寧萱這幅早就已經神志不清的模樣,皺了皺眉,還是給了她一絲靈力。
收到靈力滋潤的腦子,總算是清醒了幾分。
數月的病痛折磨,讓顧寧萱從來沒有感受到如此舒服。
清醒過來,就發現身邊的護工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自己的哥哥,和喬昭陽。
顧寧萱只是虛弱的笑道:“哥哥,喬昭陽,你們來了啊。”
喬昭陽見此,雖然很不喜歡曾經顧寧萱的所作所爲,但是到底還是點了點頭。
見喬昭陽點了頭,顧寧萱倒是十分驚喜:“喬昭陽……”
“別說了,我並不想原諒你,雖然你現在變成了這副模樣。”
顧寧萱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也不惱怒,只是保持着微笑,道:“我明白的,我在這段時間裡面,也想了很多,的確是我對不起你。”
“我做的壞事兒太多了,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也許,這就是命吧。”
“你應該是想要來看看,我收到報應之後,究竟是有多麼的慘,你現在看到了吧?”
喬昭陽只是看着顧寧萱自言自語,終究還是有些不忍。
畢竟大好年華,卻即將消逝。
喬昭陽想起了自己。
輕嘆一口氣,還是狠下心來,打斷了顧寧萱的絮絮叨叨。
“我這次過來,不是單純的想來看看你的慘樣。”
“我有事情要給你說。”
隨後,喬昭陽再也不拖沓,直接把自己來到這裡的目的說了出來。
顧寧萱顯然對這件事感到震驚:“靈魂能夠轉移?”
“是的,可惜你並不屬於那一類。”
她知道,聽到這件事之後,是個人心裡都會有這樣的一種想法。
可惜了,註定要讓她失望了。
果然,顧寧萱一看就是非常的失望。
“啊……既然如此,那我便同意吧,反正我時日無多了,再這樣下去,也是折磨,死了,也許是個解脫。”
喬昭陽在心裡設想過很多次,這個女孩也許會生氣,會反抗,會拒絕,卻沒有想到,她居然如此爽快的答應了。
的確呢,這般活着,只不過是無盡的痛苦罷了。
“不如現在就開始,省的我反悔。”
這是顧寧萱說的最後歐一句話,像是已經等不及了一般,直接閉上了雙眼。
喬昭陽看着,伸出了手。
顧寧萱只不過掙扎了一會兒,帶着安詳的微笑,走了。
隨後,又是金光覆蓋了全身,不過一會兒,顧鳶澤醒了過來。
“主人……”
喬昭陽見到這副模樣,就知道,成功了。
同時,自己的手腕上的手鍊,“咔嚓”一聲碎成了粉末,就這樣飄落在了地上。
隨後,消失的了無痕跡。
她也感覺到了,自己與空間的最後一點兒聯繫,被切斷了。
雖然換了靈魂,喬昭陽也用靈力將顧寧萱的身體滋養了一番,已經開始慢慢修復了,可是終究還是虛弱的,顧寧萱坐在牀上,看着喬昭陽。
“我是空間守護者,我一走,這個空間就不復存在了,所以我纔會有些猶豫……”
喬昭陽點點頭,表示自己早就已經預料到了這樣的結局。
但是她一點兒也不後悔,畢竟那個東西,憑藉她現在的靈者修爲,大約也是在這個世界沒有什麼阻礙了的,留着反而是一個累贅,畢竟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她可不想到時候又橫生枝節。
“我的身體的恢復狀態,稍微調整了一下,我估計要一年左右才能修復完成,畢竟是胃癌晚期這樣的絕症,回覆的太早反而讓人產生懷疑,不是麼?”
顧鳶澤看向喬昭陽,問道。
雖然她並不知道胃癌代表着什麼,但是她也在接手這具身體的時候,就感覺到了這具身體是多麼的千瘡百孔。
這個病,絕對不是什麼好治的病。
喬昭陽點點頭。
“這次是真的結束了啊。”
“是啊,我也要認識認識,我的新妹妹了。”
顧寧澄在這個時候走上前,看着顧鳶澤:“從今往後,你就是我們顧家的一份子了,歡迎你的到來。”
直覺告訴他,面前這個小姑娘,對這個世界一竅不通。
他得在這段時間內好好陪着她。
喬昭陽看着兩人這副模樣,差一點兒笑出聲音來。
她總感覺,要是按照這樣的情況繼續下去。
這個顧寧澄,成爲妹控,指日可待!
——
又是過年。
這一年,顧家人十分開心。
他們的小女兒從鬼門關闖了一道,不僅頑強的戰勝了病魔,更是變得乖巧可人了。
過年,柳家和喬家人齊聚一堂。
喬昭陽看着漫天的煙火。
這也只有柳家人敢這麼幹了吧,在這個全城禁止煙火的帝城。
當然,她也不介意做一些小小的掩護。
所以外人看來,柳家並沒有放炮。
就在大家酒足飯飽,有一搭沒一搭閒聊着的時候,喬昭陽接到了一個電話。
是婁禹打來的。
“喬喬,出來一下。”
聲音磁性,裡面帶着欣喜。
喬昭陽聽後,只與家人說了一聲,便愉快的出了門。
果然,婁禹早就在門口久等了。
而且不僅是婁禹——
喬昭陽眼睛一亮。
面前站着好幾個人。
肖曜、冷初月、冷葉染、葉如歡、楚信瑤……
她所認識的好朋友,居然都在一起了!
再回頭,柳舒雪和連翹也已經走了出來,笑吟吟看着她。
再看遠處,有一個高大的身影氣喘吁吁地跑過來。
“抱歉,飛機晚點了,我來晚了,還好還是趕上了。”
這個身影,喬昭陽一下子認出來了,這不是因爲公司事情而今年並沒有來帝城過年的,她的哥哥喬夏洋嗎!
喬昭陽看着在一邊站着,溫柔的笑着的婁禹,差一點想要蹦上去狠狠親他一口。
她有預感,這次的過年,一定非常好玩!
“新年快樂!”
衆人浩浩蕩蕩走向了因爲過年而顯得十分熱鬧的街道。
現在天色還不算晚,晚間十點,雖然沒了煙火,但是大家都樂意出來走一圈,粘粘喜氣。
暢聊着這些年,幾人聚在一個小包廂內。
因爲大家年紀都不算小,默認了可以喝酒,只不過幾個未成年被勒令了只能喝一點兒罷了。
十分盡興。
喬昭陽因爲喝了一點兒酒,倒是臉上染上了幾分紅暈。
不知不覺,在牆上的鐘的走動中,已經到了十二點。
就在前幾分鐘,大家都似乎很有默契一般,停了下來說話聲。
喬昭陽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也從善如流地停了下來。
突然,自己的一隻手被拉住了。
“喬喬,看着我。”
喬昭陽的心臟突然劇烈跳動起來。
她緩緩轉過頭,看向對着她,笑的溫潤的男子。
不知爲什麼,她總有一個預感。
也不知道,這個預感,會不會成真。
“我們認識了十多年了吧?”
婁禹只是緩緩開口,如同大提琴一般的嗓音,牽動着喬昭陽的心。
喬昭陽沒有想到,婁禹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
點了點頭。
婁禹嘴角帶笑。
“這麼多年來,我看着你長大,不知不覺已經變得那麼的美好了呢……有的時候我是真的害怕,會有別人先我一步將你帶走,我十分恐慌。”
說着,婁禹的眼睛深邃起來,裡面像是包含着滿滿的深情。
喬昭陽有些醉倒在這深情之中的感覺,只能呆愣這着點頭。
“直到這次過後,我發現,我是真的不能再等了。”
說着,婁禹直接單膝跪地,將自己已經準備了多時的絲絨小盒子拿了出來。
裡面是一個設計精巧的戒指。
“喬昭陽小姐,你願意在將來的幾年後,將自己的一生,託付給我嗎?”
婁禹說完後,喬昭陽的心臟幾乎快要承受不住。
不過她並沒有說話,任由周圍的人起鬨。
見喬昭陽許久不說話,倒是婁禹有些慌了。
他在害怕,雖然他知道,兩個人的感情,幾乎可以說是到了無人質疑的地步,可是他還是不自信。
“喬喬……?”
就在他張嘴呼喚的時候,喬昭陽淡淡的聲音傳進了婁禹耳中。
“只是這樣求婚……在過年的時候求婚,大概只有你能夠想得出來了。”
在婁禹緊張的眼神下,喬昭陽最後還是決定,不逗面前這個男人了吧。
畢竟男人逼急了,也是會咬人的。
於是,揚起一抹燦爛的微笑,足矣令人沉醉其中:“不過啊,倒是十分和我的心意呢。”
“你的意思是?”婁禹像是一瞬間沒有反應過來,擡頭看向喬昭陽。
“笨。”喬昭陽翻了個白眼兒,“我說,我願意。”
這個男人,有的時候,是真的傻。
瞬間的沉默之後,便是爆發性的掌聲和大聲的歡呼聲。
婁禹就像是得到了什麼天大的寶物一般,在衆人的歡呼起鬨下,一把抱住了喬昭陽,一遍又一遍重複着喬昭陽的名字。
喬昭陽也由着他,一遍又一遍地回答着。
她知道,此時的婁禹,已經是驚喜到了無法抑制住自己的程度了。
她能感覺得到,婁禹的手,一直在顫抖着,一直在緊張着。
在這一刻,終於是放鬆了下來。
“等你到了年齡,我們就結婚。”
“好。”
喬昭陽看着面前的婁禹的眼眸。
一瞬間,她像是能夠在他的眼眸中,看到未來一般。
如此光明又美好。
是啊,她相信,未來的每一天,都將會是擁有屬於她喬昭陽的一點一滴的美好。
—正文完—
------題外話------
完結撒花~
會有番外。
最終還是食言啦~結局只寫了這麼一點兒~
番外寫到打上完結標識的時候開始不定時更新哈~親愛的們再愛我一次~
明天是更新婚禮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