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老大刀片似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目光冷冷,聲音卻顯得更加和氣,輕聲說道:“剛開業一個星期,現在能拿出兩三千萬吧。你如果要細賬,我得回辦公室。”
駱民翔眼神稍微動了一下,池老大那裡的現金和他預計的差不多,他點點頭,叮囑道:“還有你看看那裡有沒有能接手布迪加的人。”
池老大一怔,英俊的臉上出現猜疑,輕聲問道:“駱總,你有事要着急用錢。”
駱民翔輕笑一聲,並不回答,向着池老大吩咐道:“總之,你照我的話去做,”
池老大答應一聲掛斷電話,眼中若有所思,輕輕地看向手機,隨後輕輕發了四個字短信出去。
駱民翔看着電話,偏偏頭又打了幾個電話出去,那些都是他投資在外面的產業,很多是偏門,因爲偏門撈錢快,而他需要很多很多的錢屬於自己纔有所憑恃。
靠着給駱宏纔打工,他真正的收益並不高,而且他不能肯定駱宏纔將來會把財產交給他還是駱羣航,駱羣航手中握有揚威集團近15%的股份,若是駱宏才擔心兩個人平分秋色分庭抗禮對集團發展不利,也極有可能將揚威留給駱羣航一個人。
而他苦哈哈跟在他身後多年,爲揚威集團衝鋒陷陣當牛做馬,卻可能一無所得。
這纔是駱民翔拼命打壓駱羣航的原因,更何況在駱宏才的眼中,他本來就比不了駱羣航那一支出身高貴。他的手中越是空空,就越不甘心,表面上也要越加驕奢,因爲和他打交道的很多人是認外表認身份認財富,唯獨不認人。所以火紅色的布迪加正是他身份地位財富的一種象徵。開着布迪加他幾乎無往不利,除了那個女子。
他眼神微微一頓,想起那個女子在明媚陽光下溫柔自信的臉龐,鑽石一樣明亮的雙眼,想起她和他打賭時的倔強,想起他輕輕偏臉去親她,險些得逞的情形,又想起她在飛機上甜美地睡在他肩頭的模樣。
連他自己也沒有發現他的眼神逐漸變得柔和,將手機調到存儲的照片頁,輕輕地欣賞着,然後將嘴脣輕輕地貼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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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羣航正在專心開車,心中的不悅陰沉因副駕駛位坐着的歆恬漸漸飛散,嘴角輕輕揚起好看的弧度。
緹娜也沒什麼話要和他說,只是輕鬆地看着窗外,B市的外表宏大光鮮,但是並不招人喜歡,到處是擁擠的車流,等待得令人心焦。只有駛進素心堂所在那一區的老巷子,才能透漏出老城區的那種寧靜安詳,有了歷史悠久的古城味道。
她正看着窗外,突然阿嚏一聲,她挑挑眉,這聲噴嚏來的實在怪異,難道是潘朗在想她。駱羣航騰出一隻手,遞給她一張紙巾,關心地問道:“感冒了。還是覺得冷,車裡也沒開冷氣。”
緹娜正要說沒什麼,卻又是一聲阿嚏,於是她笑道:“說不定是有人在罵我。”
駱羣航輕聲笑起來,悅耳的聲音如大珠小珠落玉盤,非常好聽。他笑着說道:“該不會你心裡想着罵別人被反噬了吧。”
緹娜挑挑眉,駱羣航的俊顏彷彿散發着光彩,她有點不太習慣和駱羣航討論過於私人的事情,笑着轉開話題:“曉行和曉書的股份真的都授權給你了嗎。”
駱羣航點點頭,說道:“從我接手素心堂,他們已經將自己擁有的股份簽了授權書給我。”
緹娜挑挑眉,眼中閃過關切,問道:“那她們和駱家的關係。”其實她主要想問,以駱宏才那種個性,曉行和曉書將股份授權給他處理,駱宏才怎麼會善罷甘休。
駱羣航專注地看着前方,邊回答說道:“駱宏才那個人很自私,本來就不願意股份有曉書的一份,只是他沒有辦法干涉而已,而曉書本來覺得這些股份不該要,但是遺產繼承,也無所謂。”
他似乎看到歆恬詫異的目光,輕聲說道:“我的姑姑終生獨身,曉書是她收養的孩子,我們都將她視爲親生兄妹,但是駱宏纔不是這麼想。”
緹娜想到曉行和他們兩人不太相似的容貌輪廓,輕聲說道:“抱歉。”
駱羣航搖搖頭,說道:“曉書不介意這些,我們也不介意,介意的人是駱宏才。至於曉行,她是精靈古怪慣的,若是有一個人能逆着駱宏才的心願行事,卻又不受他責罰的,就是曉行。”
緹娜點點頭,想起醫院中對曉行的驚鴻一瞥,精靈一般美麗慧黠的女子。
駱羣航繼續說道:“她們將股權委託給我處理,一方面是對於我的信任,要盡全力挽救素心堂,另一方面,董事會上如果我和駱宏纔對立,避免她們當場抉擇,雙方的關係僵化。”
緹娜聞言擡頭看駱羣航的側臉,心中微微一動,想到駱羣航提前準備的兩種方法,又想到他說起這件事的表情。她不知道駱羣航爲什麼和駱宏才決裂,但是始終還有餘地,他畢竟是駱家人,揚威集團也是他奶奶和父母的心血,他終究都會留一份情面。
駱羣航察覺到歆恬出神的目光,神情更加放鬆,嘴角勾出令人心顫的弧度,微微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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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媚的陽光灑滿素心堂藥廠的院內,駱羣航的車還沒有駛進藥廠,遠遠已經看見曉書曉行和一大羣工人在廠門口熱熱鬧鬧的,敲鑼打鼓,紅色的長掛鞭炮噼裡啪啦脆響,火藥味從窗戶飄進車內,帶着一股喜慶的味道。
緹娜看着那興高采烈興師動衆的人們,一瞬間險些產生是迎親車的誤會,但是看到工人們洋溢着感激之情的笑臉,又是那樣容易感染到他們的喜悅。
雖然不是揚威集團投資,是駱羣航賣掉股票弄來的首期投資,但是工人們不理會這些,他們只知道素心堂不會倒閉了,也不會被收購。他們的喜悅是發自內心的,臉上笑得十分開懷,駱羣航、曉書曉行他們沒有了素心堂,還是少爺小姐,而他們失去了素心堂,就要下崗,失去了工作,也失去了度過青春揮灑汗水的工廠。
駱羣航也有些意外,這種陣勢他也沒有經歷過,突然間竟然有些訥然,緹娜捕捉到他臉上一絲可疑的紅潤,心中暗笑。
曉行走過來,明媚精靈的臉上促狹之意,捅捅駱羣航說道:“駱廠長,對着這麼多前來給你慶功的工人們,你不應該表示點什麼嗎。”
這是突然襲擊,駱羣航輕輕一怔,險些被曉行考住,緹娜拉拉他的衣服,用手比了一下一個大大的輪廓,駱羣航心有靈犀,知道她所指何事,頓時來了靈感。
他清清嗓子,看着工人們瞬間安靜下來,知道不說些什麼也是交代不過去的。他看着衆人簡短有力地說道:“素心堂經歷上百年的風風雨雨走到今天,絕不會在我手裡倒掉,我會在你們的幫助下把它做的更好。這筆資金只是第一期資金,其餘的資金會在相應的發展階段投入進來,我們已經對素心堂有了長遠的規劃,大家感興趣的可以去藥廠歷史館裡看2020年的廠區規劃。”
緹娜一囧,眼中已經止不住笑意,她本意提醒駱羣航給工人們講講素心堂的未來發展規劃,將美好的願景帶給衆人。誰知道他不習慣這種被包圍時的村幹部式的演講,平時在博盈公司會議室裡訓人頭頭是道,此刻似乎已經不淡定,竟然叫人家直接去看模型。
駱羣航講話說完,本意到此結束,看着衆人意猶未盡的臉孔,稍微一頓,繼續說道:“素心堂要發展壯大,離不開在此各位的共同努力,也離不開各位的提升發展,當然由此而來也會增加大家的經濟收入。”
衆人善意的鬨堂大笑,駱羣航的臉稍微紅了一下,隨即也跟着笑起來。曉書和曉行也跟着笑起來,緹娜也跟着笑起來。在場的每一個人都開懷大笑,這份強大的喜悅帶着巨大的感染力,似乎周遭的一切都喜慶起來,那藍天白雲,溫暖的陽光,颯颯作響的樹木彷彿都是笑意儼儼。
緹娜邊笑邊看着這一切,彷彿雙眼是個照相機將這動人的一幕永遠地留在腦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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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們開完歡迎會逐漸散去,駱羣航看着古靈精怪的曉行,想着她給自己出難題,說道:“你啊你,知道消息就行了,非把所有工人都折騰出來,你看看多麼興師動衆。”
曉行吐吐舌頭,說道:“是工人們非要這樣做的,不信你問曉書。”
曉書輕笑不語,駱羣航又笑着問道:“怎樣我剛纔那幾句水平還行吧,雖然是隨機應變,但是也展現了新一代廠長的風采。”
緹娜想到他讓工人們自己去看模型,禁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而曉行已經毫不客氣地說道:“好水。”駱羣航以爲她說好水平,結果曉行只說到好水就結束了,笑吟吟地看着他。
那潔白無暇的臉蛋滿是促狹,亮亮的大眼睛充滿打趣的味道,駱羣航伸手就向她的臉上掐去,曉行哪裡會不提防,轉身跳開,駱羣航已經快步向她追去。
曉行清亮的笑聲灑滿藥廠,緹娜羨慕地看着,她沒有兄弟姐妹,這樣看着人家追逐打鬧感覺真的很溫馨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