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靜怡見楚雲如此,竟是愣了一下,眼淚終於還是墜下。
“雲哥哥,你當真連認錯的機會都不給我麼?我一個弱女子,縱然囂張跋扈了些,此刻身邊無人,身上亦沒有利器,又能將你這位林姑娘怎樣呢!你當真討厭我至此了麼!”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竟似不能自已,說道後面聲音忍不住升高,面色之中現出一絲悽苦來。
林嬌辰看着她,對楚雲點了點頭,還是將楚雲的雙手從自己的衣袖之上拂了下去。
“王爺,我自己來。”
楚雲看着林嬌辰,見她眼神當中自是一抹鎮定,也便點了點頭。看向沈靜怡的時候,楚雲的面色卻有些複雜。沉默了片刻,他還是望向太后,說道:“太后,想來兩位姑娘也是累了,不知可否賞賜兩張凳子,讓她們坐下說話呢。”
太后點了點頭,面上卻毫無表情。
身爲皇后的丁羽然立刻去安排,馬上就有人送來了兩張凳子。沈靜怡與林嬌辰拜謝了,坐在其上,身後依然各有兩名宮女,一是怕她們體力不支,二來也有些許看守之意。
沈靜怡看了看依舊跪在地上的嬤嬤,心頭又是一酸,只是方纔開口,說了“太后姑姑……”便被皇上打斷了。
“皇后,進入正題吧。”
林嬌辰心中有數,面色如常,看不出有絲毫的膽怯之意。這情景看在沈靜怡眼中,卻是斷定了一定是林嬌辰在暗中搞鬼。她只道林嬌辰居然如此厲害,可以說服得了皇上皇后甚至是一向寵愛自己的太后姑姑;另一方面,又覺得一定是林嬌辰討了她雲哥哥的歡欣,才使事情發展到如此。
沈靜怡此時雖然比平日沉靜了不少,心思也終於有幾分內斂。但她何曾想過,單憑林嬌辰一己之力,又如何能做到如此呢!
跪在地上的孫嬤嬤看到這樣的情形,心中更是驚詫萬分。只是是發突然,根本摸不到絲毫頭緒,此刻也只能眼睜睜跪在地上等着到底會發生什麼。
只聽皇后淡淡開口:“你們將方纔所做的事情,再重新解釋一下吧,也將結果說給我們聽聽。”
丁羽然的話方纔落音,就瞧見剛剛幫林嬌辰和沈靜怡清理藥水的兩名女子,行了禮,便走至宮殿中間。
“奴婢們方纔用‘暗色曇花’塗抹在了兩位姑娘背後的魂門穴的牡丹胎記之上,結果已經有了,太后也親自看過。”
宮女的話一出口,孫嬤嬤的身子便是一陣,她的眼中卻是閃過一抹驚詫,看着太后又轉過身去瞧了眼皇后,之後目光又在皇上和王爺的臉上掃過。雖然自知這是失禮,可她哪裡忍得住。
這檢驗胎記,分明是懷疑沈靜怡的身份不正啊!!
孫嬤嬤搖了搖頭,心中怎樣也想不通。如果沈靜怡的身份有問題,當初何以能通過檢測呢。如果沈靜怡的身份沒問題,到底是是誰要置自家小主於死地?她想着目光也落在林嬌辰身上,不免帶着幾分狠厲和憤恨。
林嬌辰自然感覺得到,卻像沒有看到一般,仔細聽那宮女接下來的話。
只聽宮女繼續用清澈而不疾不徐的聲音說道:“結果,沈姑娘背後的胎記化作了淡青色,而林姑娘背後的胎記顏色如常,沒有變化。”
“這代表什麼呢?”皇后丁羽然平和的聲音響起。
“胎記顏色不變,證明胎記是天生的,在母體之中已經形成,而非外力所致。而胎記顏色化作淡青色,代表着胎記乃是後天人爲的。”
“結果可是準確?”
兩名宮女神色嚴謹跪在地上:“奴婢敢拿性命擔保,結果準確無誤。無論是時間,用藥,還是其他方便,都確保萬無一失。”
“那何幾年前檢測的時候,卻沒有發現?難道那時你們不曾檢測麼!“
這話卻是皇上楚晟問出口的,雖是平靜的口吻,卻聽得宮女不免一個瑟縮。這話正也是跪在地上的孫嬤嬤想要知道的。
只要沈靜怡依舊內心憤恨,所有的注意力似乎仍舊全部在林嬌辰身上。
“回皇上的話,也曾檢測過,只是這‘暗色曇花’可使人萬分疼痛,又有一定的副作用。而且,確實當時的宮人未曾想到有人會忍心在新生兒身上製作假胎記,是以因着藥量不夠,纔沒能檢測得出。”
“那可知這假胎記,是何時所制?”皇后再次出口問道。
“奴婢們可以斷定,是新生三天之內做的假胎記。”
聽到此話,不僅是孫嬤嬤,就連林嬌辰也是心頭一震。她本以爲不過是有人想要貪圖富貴或者邀功,又或者是爲了慰藉沈將軍與將軍夫人的心,才弄了個沈靜怡推出來。可若是如此,恐怕所謂“走失”也是個可怕的計謀了。
當下臉色沉了沉,覺得事情恐怕比自己想得更復雜一點。不過,又有什麼關係呢,只當是一場奇異的故事吧。林嬌辰想着輕輕嘆了口氣。
跪在地上的孫嬤嬤卻是忍不住了,直磕響頭。
“太后娘娘!這……這萬萬信不得啊,怎麼會有人敢大逆不道到如此地步!這幾年您也是看到的,靜怡一直如此喜歡您,怎麼可能是假的!還請太后娘娘明鑑,定然是有妖人作怪!”
聽了此話,沈靜怡也彷彿回過神來一般,居然站了起來。
“你們開什麼玩笑,不要被這賤人騙了!”說着轉身對着林嬌辰高聲呵道:“好你個妖女,居然厲害到如此,想要矇騙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你非但要搶楚雲哥哥,卻是連我的身份地位也要搶了麼!”
林嬌辰沒有開口,只是瞧了眼楚雲,見楚雲對自己點了點頭,便正色坐好。
果然,沈靜怡還不等再動。便被身邊的宮女按了下去。
“不可造次,衝撞了太后和皇上,你們擔待得起嗎!”丁羽然的語句之中不乏威嚴,面色之中也多了一絲肅穆之感,“要不是太后皇上開恩,想要事情清清白白,你們此刻還有這等待遇麼!還不乖乖的跪下!”
她看起來是對着孫嬤嬤說的,但也一併給了沈靜怡同林嬌辰一個警告。
那孫嬤嬤還想再說話,身後的宮人哪裡還會手下留情。當下一拳下去,孫嬤嬤面上露出一個痛苦的表情。她強忍着向太后看去,在太后的臉上卻沒有看到一絲一毫的表情。
沈靜怡想要衝過去保護孫嬤嬤,但聽皇后說了句:“沈姑娘,你也想同你那嬤嬤一樣跪在地上受審麼!”
沈靜怡的身子一頓,當下停了下來。
丁羽然的話鋒一轉卻是看向了林嬌辰:“林姑娘,沈姑娘的故事,我們都是聽說過的,待會再聽她複述,不知道林姑娘可否將過往之事一一講述呢?”
她的言語之間聽不出有什麼喜怒,沒有桀驁也沒有太過溫婉。
林嬌辰剛想開口,卻聽一個熟悉的男聲居然響徹整個宮殿。不只是她,連同丁羽然的臉色也變了變。那沈靜怡也不禁回頭望去,只見是一名白衣飄飄的男子,臉色白皙,整體散發着一種溫潤之感,可是周身又同時散發着一絲莫名的驕傲。
“你是誰?”丁羽然不禁站了起來,她安排好的人裡面,決然沒有這一號人物纔對。
“在下姓白名寒。”聲音穩穩的,很好聽。
皇上楚晟的臉上倒是沒有任何訝異之情,只是太后也頗有些疑惑。楚雲這才站起身來,乾咳了一聲:“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這人是我的一位故友,也是清遠先生的高徒,還有……他對阿辰……對林姑娘的身世,恐怕比林姑娘更爲清楚。是以,楚雲才特意和皇上請示了,讓他前來。”
楚雲頓了頓,“畢竟,林姑娘現在可能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又對皇宮不熟悉,楚雲怕林姑娘因着害怕某些人,而有所遺漏。”
沈靜怡聽了楚雲這句話,心頭好似在滴血一般。心裡好像有個女子在狂笑,又似大哭。
她只覺得,怎麼好像一切都變了呢!可變得太快,不僅寵她的太后,處處照顧提點她的皇后,和顏悅色的皇上,甚至於有些嬌慣她的雲哥哥,怎的都變了樣子??只是一夕之間!!一種從沒有過的感覺,突然生髮出來。
再去看自己深愛着的雲哥哥的那張臉……依舊如昔,可是他卻如此維護另一個女子!某些人,說得是自己麼!自己若是可以讓那“林姑娘”害怕,那還會有今天的景況麼!!沈靜怡只覺得傷心萬分,似乎還有一絲其他的情愫,暗暗生髮出來。但唯獨對林嬌辰的恨意從沒有變,更是強了萬分。
沈靜怡的雙手緊緊握着,想要聽這些人究竟能編出些什麼來,才能夠竊取自己的身份地位!!
白寒給太后,皇后,皇上一一行禮過後,便淡淡的開口。
“就在下所知,林嬌辰的確便是沈將軍之女,也就是太后娘娘的親生侄女。雲夢皇宮定然高手如雲,查到的東西想必也已經證實了這一點。在下卻並不願意辰兒當面複述那些並不甚快樂的過往,卻是請來了一個人,想必他的話卻是可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