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清泉樓,刀鋒城內數一數二的茶樓,一字清泉樓雖沒有萬丈之高,但身處茶樓的最高的一層,依舊可以輕鬆的俯瞰小半個刀鋒城,站在木質的窗前眺望遠處,怕是平曰裡猥鄙之人也要升起萬丈的豪情吧。
不過這最高的第九十九層樓頂平曰裡卻沒有多少人來,原因無他,這一字清泉樓裡可不像另外幾個豪華酒店一樣有電梯啊,這上千米的高度,你必須靠自己的腳走上來。
哪怕是耐力稍微差一點的玩家都會在半路累趴下。
畢竟是來喝茶休息的,大部分玩家不會給自己找這個罪受。
噔,腳步聲,可就是在這幾乎遊戲開服一來都沒有人踏上來的最高的一層,今天卻有人來訪了。
噔噔,某個人以不急不緩的速度踏着木質的樓梯走上來的聲音,聽聲音的節奏,應該只有一個人,不過人還未探出頭來,是不是這樣就不清楚了。
噔噔,步伐不急不緩。
又等了片刻之後,終於,一個黑髮的青年人走了上來。
雖然是一口氣走到了這麼高的樓,可年輕人的臉上卻只有一點兒略顯疲憊的紅暈,就再也沒有其他的變化,就連一滴汗水都沒有留下。
“呼!”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就像是將壓抑了半天的一口氣吐了出來一般,擡腳,年輕人朝着緊靠着窗戶的座位走去。
桌上,則是一壺已經泡好了,冒着熱氣的清茶,外加兩個茶杯,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坐定,年輕人隨手給自己倒滿一杯茶香四溢的清茶,然後轉頭看向先前上來的樓梯。
噔噔,腳步聲,與之前的無異的腳步聲,看起來前面的腳步聲就是這個人帶起的聲音。
噔,當邁上最後一步臺階,那名緊隨其後出現的少年滿頭大汗的撐在了牆邊,額頭上的汗水滾滾,呼吸混亂,要不是憑着一股子韌勁,估計上來的時候就已經坐到地上了
不急不緩的爲面前被喝乾的茶杯填滿清茶,郭奉孝面色平靜的看着止戈,那名當初隨口收下的,也是郭奉孝平時第一個的,徒弟。
“咕嚕咕嚕,”有些迫不及待的將茶杯抓起,一仰頭,少年止戈便直接將一杯茶給灌了下去。
半響,將茶杯放下,止戈的原本氣喘咻咻的呼吸也平復了許多。
“很累吧?”郭奉孝也不再過止戈添茶,一手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一邊看着止戈問道。
猶豫了下,點頭,“嗯,很累,”止戈一臉認真的回答道。
確實,確實是很累,前面在止戈叫住郭奉孝之後,便被郭奉孝帶來了這出高聳入雲的茶樓,上千米高的階梯,依靠雙腿一步步的爬上來。
如果說中間能休息上片刻,稍微喘息一下,也就不至於將止戈累到滿頭大汗的程度了。
可郭奉孝就是不給休息的機會,一個人領路走在前面,步伐不快不慢,卻逼得止戈不能有片刻的喘息機會。
一口氣上上千米高的高樓累不累?如果中間不但不許休息而且速度還必須保持在一個相對快速的區間呢?累不累?
答案顯然是累死個人了,就像平曰裡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耐力值居然這麼差的止戈現在就顧不得形象的趴在木桌上。
“既然累,”郭奉孝轉頭看向窗外,一片蔚藍明媚的天空,“爲什麼不休息一下?”
“如果休息了,就跟不上師傅的步伐了,”止戈擡頭,眼睛盯着郭奉孝,一字一頓的認真的說道。
“是嗎?”郭奉孝在見到止戈後第一次笑了,雖然一閃而逝,並且沒包含任何的情感。
轉頭,郭奉孝看向少年止戈,同樣一字一頓的問道:“你?跟的住我嗎?”語氣,不知道爲什麼有一絲絲的鄙夷之情。
這一絲不知道爲何出現的鄙夷讓這千米高空上的空氣驟然一凝,止戈的臉色也爲之一變,猛地變得有些慌亂。
“我問你呢,你?跟的住我嗎?”郭奉孝卻再次咄咄逼人的問道,語句化作尖刺扎向少年的心頭,眼看便要是去摧毀少年的自尊自信。
“跟的上!”咬咬牙,擡頭,止戈眼神中是鬥志昂揚,似乎無畏一切的艱難險阻。
“笑話啊,”郭奉孝居然如此打擊一名誠心誠意想要拜他爲師的少年,眼神終於露出輕蔑的神情問道:“一個連走路都收不住腳步聲的傢伙居然也敢大言不慚的說想要追趕我?”
“你不覺得是笑話嗎!”身體前傾,郭奉孝這一刻輕蔑的態度已經讓人恨不得想給他一拳。
低頭,止戈卻無言以對,確實,這千米階梯上來,至始至終只有他一個人的腳步聲,郭奉孝雖然用比他還快的速度前進,可每一步卻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不發出半點的聲音。
先不說這幾乎無聲的步法,光是郭奉孝一口氣保持着一個恆定的速度走到樓頂,並且不流汗不氣喘,這一點就已經將到現在還在喘氣的止戈甩出八條街了。
比不過,比不上,此時此刻的止戈只有沉默的資格,說話的權利?你有嗎?在強者面前說話的資格!
“但我會努力的,”低着頭,這也許是止戈唯一能夠把握的東西了。
“努力?”笑了,再次笑了,郭奉孝臉上這一次的笑容比上一次保持久了片刻,然後依舊消失。
“那種東西,最沒用了。”
八個字,卻否定了一種世界觀,郭奉孝的這句話,抹殺了不知道曾經現在未來多少多少抱着這種想法的人的希望。
“有用!”猛地擡頭,止戈卻第一次喊出相反的話,眼神居然表露出憤怒的情緒。
看起來,郭奉孝的這句話一定是觸及了止戈心中某一個重要的地方吧,一個不能被觸及的地方。
“我給你十年的時間成長,但最後,你依舊會被我踩在腳下,”高傲而蔑視的擡頭,郭奉孝以高出幾個頭的身高繼續攻擊着少年止戈,甚至將止戈激的眼睛都要發紅了。
“想知道什麼是最重要的嗎?”就在止戈甚至要被刺激要流出眼淚的時候,郭奉孝卻忽然轉移的話題。
“不知,”重新低下頭,止戈卻有些口不服心更不服的回答道。
“很簡單,”聳聳肩,郭奉孝玩味的笑說道:“天賦啊。”
“只有天賦纔是最重要的,”郭奉孝繼續強行灌輸則也許是錯誤的說法。
“不對!若是沒有努力空有天賦也不過是碌碌一場罷了!若努力,縱使沒有天賦,但也一定能成爲一方霸主!”止戈的話條理清晰,顯然是對的。
“對個屁!”粗俗,郭奉孝卻忽然粗俗的罵了一句,一臉的看不清,手揮了揮,“什麼狗屁的努力,也就偏偏你這種毛頭小鬼了!”
“聽清楚!天賦!天賦纔是最重要的!”郭奉孝繼續強調着。
“我問你,”郭奉孝看着一臉不服的止戈道:“你隨便找一個玩家,給他十年,你覺得他會超過我嗎?”
一愣,“這,”低頭,不用想,止戈也一樣有答案。
鬼才郭奉孝現在的技術已經不是某個人依靠多少多少年持之以恆的努力就能達到的,說白了,鬼才,生來就是一名狙擊手!
其他人,不管多麼努力,註定被最強的那個人踩在腳底,永不翻身。
“天賦!天賦!”郭奉孝繼續強調着,“鐵杵可以磨成針,但木杵只能磨成牙籤,朽木不可雕也,孺子不可教也。”
“但那是普通人!”止戈卻忽然大聲質問道:“若師傅你現在停止前進的腳步,十年後,止戈定能勝過師傅!這又何解!”
“何解?那自然是我不努力,而你努力了嘛,”笑着,郭奉孝卻居然忽然放棄了剛剛還堅持的理論,反而認同起努力論的觀點。
“那這自然是努力更加重要了,”一喜,止戈看起來是要蓋棺定論了。
可郭奉孝真的就會乖乖放棄堅持了老半天的理論嗎?
伸手,郭奉孝卻忽然朝着距離不到自己一米多遠的止戈的腦袋伸出手去。
猶豫了下,止戈則沒有選擇避開。
咚!郭奉孝的手,不輕不重的拍在了止戈的腦袋上,郭奉孝的臉上卻露出了溫和的笑容,“笨蛋徒弟哦。”
“唔?”隨着這一句話,止戈卻大喜過望,郭奉孝喊出這一聲,明顯就是真真正正的認可了自己徒弟的身份。
“師傅!”說着,止戈竟然就站起身,身體一跪,噔的一聲,雙腿直直跪在了地板上,臉上卻是一臉的激動神色。
“這聲師傅,我受了,”說着,郭奉孝接過止戈遞上來的一杯清茶,臉上笑容滿面。
之前兩人辯論的那種壓抑的氣氛也隨之散去,空氣重新恢復流通,雖然開頭有些不知所云,但最後還是一種快樂結局的態勢。
起身,在郭奉孝示意下,少年止戈一臉喜悅之情的站了起來,神色卻是激動和緊張交加。
也不知道止戈現實裡到底是什麼身份,這做完拜師禮之後,止戈不在敢坐在郭奉孝面前,而是恭恭敬敬的站在了一旁。
這近似古代門派拜師學藝的架勢倒是讓郭奉孝有些驚訝。
“既然收了你做徒弟,”郭奉孝忽然轉過頭,看向止戈,嘴裡繼續說道:“那現在就教你第一課吧。”
躬身,少年止戈露出洗耳恭聽的模樣。
“第一課就是。”
“天賦,比努力更加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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