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宇的一張臉,已經變成了鍋底一般,對於他而言,這是莫大的恥辱,儘管他在站出來之前,就已經想到了這個可能,但是當猜測變爲事實的時候,他還是一樣無法接受。
擡起頭來滿是仇恨地看了田國華一眼,劉小宇緊咬着鋼牙攥緊了雙拳。他不恨身邊的競爭宅他也沒有必有仇視燕凌風,因爲在他的心目中,燕凌風理所當然是最終的MVP,因爲他是勝利宅這就代表了一切。但是田國華,包括本屆大賽的組委會,卻讓他恨到了牙根裡,仇記在了內心裡。如果他們吃飽了沒事幹多此一舉的話,一切都會是順理成章的,又怎麼會有這恥辱的一幕?
燕凌風一臉的平靜如水,他心裡很同情劉小宇,也很想幫他,但他卻無能爲力。他不能讓時間倒流,他同樣也不能讓支持他的記者們改去支持劉小宇,所以他只能默默地站在一爆不是看熱鬧,而是被別人當成熱鬧看。劉小宇很尷尬,他作爲劉小宇的對手,又何嘗會感覺到好受?
田國華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大風大浪裡走到今天這個位置的,肚子裡面有沒有丘壑不好說,但隨機應變的本事還是非常了得的,呵呵乾笑了一聲,然後恍若無事一般的繼續道:“有請支持燕凌風當選本屆大賽最有價值球員的記者朋友們,站在燕凌風的身後。”
田國華話音還沒落下,就聽“呼啦”一聲,原本站在他身後的記宅一窩蜂般的朝着燕凌風擠了過去。人都有盲從心理的,或許他們之中並不是所有人都是籃球記宅但是這並不影響他們堅定地把自己手中神聖的一票投給燕凌風。沒看到國內最權威的籃球報刊《籃球先鋒》的記者以及央視體育頻道的記者都義無返顧地站在了燕凌風身後麼?
也根本就不用統計得票了,田國華也不願意讓劉小宇繼續尷尬下去,所以快刀斬亂麻一般拍手道:“好了,我宣佈,第一屆體育彩票杯高中生男子籃球大賽的最有價值球員是——來自山東省水雲一中的,燕凌風!”
NBA的MVP獎盃是一座小金人,CBA的MVP獎盃是金靴,而CHBA的MVP獎勵,依然是一張製作成本不超過一元人民幣的榮譽證書。當然,榮譽是無價的,一味的用物質衡量可就落了下乘。組委會其實也不想這樣摳門,但沒辦法贊助商給的那點贊助費,都不夠喝幾瓶茅臺的,因此還是能省則省,畢竟艱苦樸素可是我銘家的優良傳統美德啊!
燕凌風從田國華主席手中接過榮譽證書,猶豫了一下,還溼身鞠了一躬,儘管田國華最後搞出的這個投票讓所有人都不痛快,但是燕凌風不是笨人,他知道這是田國華間接的在爲他造勢,有襯托,光輝才能更加明亮,只不過是弄巧成拙罷了。不管田國華是出於什麼目的,但是燕凌風卻很感謝他,畢竟在這年頭,有了名氣不代表有了一切,但沒有名氣,卻必定會沒有一切。
田國華對於燕凌風的表現也很滿意,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繼續努力,我們大家都很看好你!”
“謝謝田主席。”燕凌風勉強笑了笑,然後扭頭就賺有人說過,一個牛叉的政客,大多都會有着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而田國華的笑容,卻只讓燕凌風感到一陣陣的寒戰。
“最後,讓我們有請本屆大賽的冠軍,山東省水雲市第一中學男子籃球隊,全體成員,上臺領獎!”田國華終於從臨時搭建好的領獎臺上退了下來,然後對着身後的秘書努努嘴。
年輕的秘書會意,上前兩步扯着嗓子大聲道:“讓我們有請水雲一中籃球隊,教練徐建業,領隊王翰博,龔靜嬌,隊員畢祥陽,趙森鳴,李一,田柏威,孫飛英,許忠,吳鳳濤,燕凌風,黃文義,韓登雲,何青,高陽,登臺領獎!”
笑容滿面,春風盎然的水雲一中教練球員們,隨着秘書一個個喊出名字來依次登臺,本不在授獎行列的傅子俊,也被燕凌風和孫飛英強行拉上了臺。他們曾經是隊友,但是他們卻是永遠的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兄弟!
NBA總冠軍成員有戒指,CBA總冠軍成員有金牌,而CHBA總冠軍的成員,卻只有一本本的——榮譽證書!不過好在組委會也知曉輕重,沒有在冠軍獎盃上再湊合,儘管是鐵質的,但樣式還算不錯,至少不會讓人認爲是從鍊鋼爐裡隨便掏出來的一塊廢墟。
燕凌風站在徐建業的身爆然後兩個人同時舉起了着榮譽的冠軍獎盃。
這一刻,綵帶飛舞;這一刻,掌聲如雷;這一刻,他們當中很多人的眼中都涌出了激動地淚水;這一刻,他們授軍……
水雲一中,高一八班,教室裡張燈結綵,歡天喜地。
水雲市某鎮某村,燕凌風家裡,鞭炮齊鳴,殺雞宰羊。
北京體育大學主體育館,觀衆席上,一個身材婀娜,貌美如花的女孩,淚如雨下……
球館DJ適時地放棄了《WeAreTheChampions》,皇后樂隊的這首經典名曲自從問世以來,就一直是被世界各國的音樂迷,體育迷所喜愛。
血脈噴張的樂曲聲,讓所有人都在不覺間隨着哼唱起來,包括站在領獎臺上的水雲一中隊員們自然也不例外。唯獨燕凌風卻沒有張嘴,若有所思地平視着前方,半晌之後忽然摟住了孫飛英的脖子嘿嘿笑了一聲,“商量個事唄。”
“什麼?”燕凌風對孫飛英很瞭解,孫飛英同樣也對燕凌風知之甚深,他知道燕凌風很少求人,更知道燕凌風每次求人之前,都會露出現在這樣的笑容。
看着一臉警惕地孫飛英,燕凌風只能摸着後腦勺乾笑一聲道:“回去再說,回去再說。”
孫飛英狐疑地看了燕凌風一眼,雖然仍然看不透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已經是加倍提防上了。
剛從頒獎臺上下來,還沒來得及離開球館,就有一個文質彬彬學究一般的中年人找上了他們,不由分說拉着徐建業的手自我介紹道:“徐教練你好,我是水雲市駐京辦的,我姓黃,你們爲水雲市掙到了這麼大的榮譽,王書記要我轉達他對你們的感謝和敬意……”
“王書記?哪個王書記?”傅子俊很不禮貌地插口問道,他只知道水雲的市委書記姓周,而且是他極度厭惡的。
“周書記前兩天平調到煙臺市黨史辦去了。”孫飛英在一旁幸災樂禍地開口道:“王書記是從省委秘書處下放的。”
徐建業握着黃主任的手輕輕要晃了兩下,一臉笑容地說道:“過獎了,真數獎了……”
黃主任又和徐建業不痛不癢地寒暄了幾句之後,忽然話鋒一轉,問徐建業道:“哪位是燕凌風同學?王書記特別點出了他的名字,要求我代表他好好鼓勵一下。”
“別找了,凌風堵人去了。”孫飛英有點不耐煩地回答道,徐建業把正科級的黃主任當成個人物,可是孫飛英卻並沒有把他放在眼裡。
“堵人?堵誰?”徐建業表情一變,凜然問道。
“哎呀,教練,人家小兩口之間風花雪月浪漫一下,你就別那份閒心了。”孫飛英故意打了個哈欠道:“教練,我困了。”
“困了?”黃主任是前任周書記碟杆,人走茶涼在王書記上任之後,他也被打發到了京城來,因此自然也認得強勢的孫副市長的公子,見到孫衙內不高興了,立即恭維的笑了笑道:“徐教練,我已經置辦好了慶功宴,還請你們賞臉。”
徐建業猶豫了一下,一旁孫飛英卻已經是懶洋洋地開口了,“有酒麼?”
“無酒怎敢稱宴?”黃主任文縐縐地回答道。
徐建業瞪了孫飛英一眼,然後笑着點頭回答道:“怎麼好意思讓黃主任破費呢?”
“賺賺你們是水雲的功臣,應該的,應該的!”黃主任拉着徐建業的手道。
“那好吧。”徐建業也不再囉嗦,點頭答應了下來。扭頭對孫飛英道:“你給凌風打個電話,等他忙完了讓他來找我們!”
觀衆席通道口,燕凌風的嘴角已經笑得快要麻木了,儘管他特意換掉了球隊的訓練服,但仍然有不少觀衆認出了他來。熱心一點的,上來又摟又抱又簽名的,最差也是笑着和他打聲招呼稱讚他一句。燕凌風不是個沒有禮貌的孩子,但他同樣也是個怕麻煩的人,既然這樣,那麼他又爲什麼自找麻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