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凌風在身前來回兩下速度極快的運球,然後忽然以左腳爲軸,右手持球身體向外一個旋轉,在背對汪敬東的那一刻,右手籃球換到左手,矮身運球轉身的同時一個大變向,低吼一聲,離弦之箭一般從汪敬東身體左側突了過去。
汪敬東只覺得眼前黃光連閃,還沒有搞清楚狀況燕凌風就已經呼嘯遠去了,汪敬東的臉上青白相間,他已經習慣了一次又一次的被燕凌風突破,可是這一次燕凌風都已經過去了,他卻連對手是怎麼過的他都不清楚,這纔是他惱怒與羞愧的原因所在。
把汪敬東甩在了身後,燕凌風不做任何的停留,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又把速度提升了一截,這個時候他已經衝進了三分線,迎面秦偉張開雙臂義無反顧地補防了過來,燕凌風卻突然停下了腳步,然後迎着秦偉就是一個高吊傳球,籃球晃悠悠地飛過了秦偉的頭頂,然後準確地落在了何青的手中。
何青剛上場就得到了空位投籃的機會,心裡的激動可想而知,臉上帶着抑制不住的興奮擎起雙臂,翹起腳就把球投向了籃筐。
許忠已經被傅子俊扯到了三分線附近,想要趕回來補防已經是來不及了,而秦偉轉身又慢,所以何青這個投籃完全沒有受到丁點的防守壓力,可是就是這麼輕鬆得一個籃下擦板投籃,何青竟然愣是沒有投進去,籃球擦在了籃板上之後,反彈回來撞在了籃圈上,悶哼一聲倒頭栽了下來。
好在何青已經有所準備,投籃的雙臂根本就沒有放下來,眼看着籃球彈筐而出,立即移動了兩步翹起腳又把球抓在了手裡,這個時候秦偉已經殺回了藍下,可是比何青矮了一頭的他,想要在何青頭頂摘瓜難度實在是有點大。
何青自投自搶,抓住籃板球之後沒有多想,又瞄着籃筐把球扔了出去,可是籃球好像故意和他作對一樣,“哐”的一聲砸在籃圈上面之後又彈了出來,何青顧不上抱怨,兩臂伸開遮天蔽日一般又把籃板球搶在了手裡。
再投,還是不進,那就再搶,何青第三次搶到前場籃板球之後,終於把秦偉給激怒了,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秦偉甚至懷疑何青上場來單純就是爲了刷籃板數據的。他恨不得這時候來一股風把籃球給吹進籃筐去,雖然球隊會丟分,但他個人卻不用再受這種看得見摸不着的煎熬了。
天子一怒,血流飄櫓。秦偉一怒,卻只能飄紅自己的臉蛋,他的那張臉原本還算清秀,可是憤怒之下已經變得有些猙獰了。鋼牙一咬,他的一雙手就扶上了的何青的腰眼,然後狠命一推,犯規的意圖非常的明顯。
何青準備第四次投籃呢,被秦偉推了一把,立刻重心不穩倒向一旁就要栽倒。他雖然身高體壯,但是兩條小腿卻很細,下盤也就不那麼穩健。
明察秋毫的裁判立刻把哨子含在嘴裡“嘟”的一聲吹響了,秦偉並沒有刻意掩飾自己的推人動作,因此裁判判罰起來沒有絲毫的心理壓力。
何青也聽到了哨聲,無奈的苦笑一聲,隨手把球往籃筐扔了過去,其實他的投籃命中率雖然不高,但也絕對不至於差到這個樣子。只能說心理作用導致了他的動作變形,因此纔會在無人盯防的情況下連續三次籃下打板不進。
可是世界往往就是這樣奇妙,何青努力想要把球投進籃筐的時候,籃球跳來跳去的就是不答應,可是當何青對於進球已經不抱希望的時候,籃球卻再次和他開了一個玩笑,在籃圈上蹦了兩下之後,竟然一頭栽進了筐裡。
裁判高舉右手,手勢非常的明確,進球有效,加罰一次!
秦偉看着已經穿網而過的籃球,一雙眸子瞪成了牛眼一般,眼珠子都差點凸出來了。他剛纔之所以果斷的推人犯規,就是受到了“砍鯊戰術”的啓發,看何青投籃那彆扭樣,不用想罰籃一定也是慘不忍睹的,卻沒有想到何青還沒有罰球呢,就給了他一個驚喜。
何青向後踉蹌了兩步,籃球進筐的同時他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憨笑着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小聲嘀咕道:“有意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啊!神仙姐姐,剛纔是你摸了我的手麼?”
燕凌風和傅子俊上前,一人伸出一隻手把何青拉了起來,傅子俊揉着他的腦袋笑道:“你小子不是在扮豬吃老虎吧?怎麼他一犯規你就把球扔進去了?”
傅子俊的聲音不算小,最起碼秦偉是能夠聽得清清楚楚,何青人雖憨一點,但卻並不笨,聞言立即樂呵呵地點了點頭道:“你說的對極了!我就是這麼想的,可惜他沒有你的智商,要不然我肯定會被吹罰3秒違例的!”
秦偉猛地一拍自己的腦門,暗罵自己糊塗,何青說的沒錯,這貨在三秒區裡至少已經呆了3秒鐘了,爲什麼裁判沒有吹罰他進攻違例呢?
想到這兒,秦偉連忙攤開雙手迎着裁判走上去投訴道:“裁判,他剛纔違例了!我向您保證,他在三秒區裡呆了絕對不止三秒鐘!”
裁判眼神木然地看了秦偉一眼,然後不耐煩地揮揮手道:“你以爲這是NBA麼?還三秒違例?連規則都不懂你還打什麼籃球?”
“嘎?”秦偉愣愣地看着裁判,十年前電視臺剛轉播NBA那會兒他就開始看球了,這十年裡他見過“大夢”奧拉朱旺夢想成真,也因爲98年喬老爺那最後一投而血脈噴張,更是親眼見證了姚名從一個懵懂的新秀成長爲超一流的中鋒,可是如今這個裁判竟然說自己不懂規則?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老子不能忍了!
秦偉牛眼一翻,就要和裁判辯論上一番,卻沒想到曹天衣這個時候卻走過來一把拉開了他,瞪了他一眼道:“FIBA規則裡沒有三秒一說的。”
“啊?”秦偉撓了撓頭,疑惑地問了一句讓曹天衣噴血三升的話,“隊長,飛吧是什麼啊?”
“要罰球了。”曹天衣無奈地推了秦偉一把道:“FIBA就是國際籃聯的簡稱,站位去吧。”
“哦,國際籃聯就國際籃聯,你這麼說我不就明白了麼?整什麼外國話?”秦偉一邊嘟囔着一邊站在了高陽的身邊,擡頭看到罰球線上面露緊張之色的何青,頓時把注意力從飛吧轉移到了他身上,他剛纔之所果斷出手犯規,就是斷定何青有“罰球線恐懼症”,現在到了證明他的推斷的時間了。
裁判嘴裡含着哨子,左手把球扔給何青,然後豎起右手食指對着何青比劃了一下,退到一邊吹響了哨聲。
何青接過球來,並不着急出手,而是現在地上拍了五六下,這才雙手拿着籃球緩緩地蹲下了身子。
巨人的天空空氣很稀薄,可是何青蹲下來之後才發現,原來下面的情況也不是那麼樂觀,否則的話他爲什麼現在會有喘不上氣來的感覺呢?
何青雙手舉着籃球,很認真地瞄了籃筐一眼,然後輕輕往前一推,籃球就緩慢着飛了出去。
何青籃球出手的那一刻,秦偉和許忠兩個人立即上前一步,把高陽和傅子俊牢牢地擋在了身後,而站在三秒線最外邊的曹天衣也是迅速的出現在了何青的面前,用自己單薄的小身板擋在了何青的身前。
被所有人目光關注着的籃球,好像完全不知情一樣,依然慢悠悠地翻滾着向前,可是讓所有人瞠目結舌的一幕出現了,籃球在距離籃筐還有大概20公分左右距離的時候,忽然像是失去了燃料一樣,掙扎了一下之後,一頭栽落了下來。
全場譁然,三不沾可能很多人都見過,但是罰球線上的三不沾卻非常的罕見,“大鯊魚”奧尼爾當年也正是因爲一次罰球線上的三不沾,而被貼上了“罰球線恐慌症”的標籤,“砍鯊戰術”也因此而生。如今親眼目睹了一次罰球線三不沾,有的觀衆忍不住就樂出了聲來,可是隨即想到比賽的艱苦程度以及這次罰球的重要性,他們又笑不出來了,目前場上的比分是68平,如果何青命中這個罰球的話,水雲一中將重新取得領先,可偏偏他罰了一個“三不沾”,甚至沒有給隊友衝搶前場籃板的機會。
兩支球隊又站在了同一起跑線上,何青顧不上懊惱,轉頭就往後場跑去,他雖然剛剛上場,但毫無疑問他的速度是所有人當中最慢的一個,如果笨鳥再不先飛,那麼必將會在防守當中失位。
一職高本來的確有這個打算,可是看到何青已經大步跑了回去,朱衝明猶豫了一下也就放棄了快攻的打算,和曹天衣交換了個眼色之後,從汪敬東手中接過邊線發球來,不緊不慢地運球過了半場。
曹天衣注意到了暫停前負責防守他的畢祥陽已經被換下場了,可是他沒想到的是防守他的人換成了燕凌風。兩個人在上半場曾經有過短暫的對位,可是對曹天衣來說,那並不是一次多麼愉快的回憶,他信心滿滿的投籃卻被燕凌風硬生生的搶斷了,並且成功利用他的失誤打成了一次反擊,心高氣傲的曹天衣一直沒有忘掉這個恥辱,所以看到換成燕凌風來防他了,他非但沒有感到驚慌,反而卻有一絲絲的欣喜,因爲在他看來,這是一雪前恥的好機會。他剛從朱衝明手裡接過球來,離三分線還有三步遠的距離,燕凌風就已經撲過來了,曹天衣的嘴角勾出一絲殘忍的冷笑,他不否認燕凌風是個很強大的對手,但他堅定地認爲他是最強的。
兩個人中間隔着大約有半步的距離,燕凌風沒有冒然上搶,曹天衣也不着急突破,兩個人楚河漢界一般的對峙着。
“你是新生麼?”曹天衣忽然開口問道。
燕凌風呵呵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利用話語來擾亂對手的心神這是他慣用的伎倆,曹天衣卻把這一招用在了他身上,難道不怕被大斧砸到腳背麼?
“沒錯。”燕凌風很誠實地點了點頭,目光裡閃過一絲狡黠,對手看起來是個很自負的人,那麼就利用他的自負來擊敗他吧。
“我看人一向很準,呵呵。”曹天衣不緊不慢地運着球繼續道:“你以爲你們能拿冠軍?”
“也許吧,不到最後一刻,誰都不知道冠軍花落誰家。”燕凌風的回答依然是那麼誠實,事實也的確如此,就算是神一樣的喬丹,也不敢保證年年都拿總冠軍,他一個初生牛犢又怎麼敢說大話呢?
“那我告訴你,冠軍一定是我們的!”曹天衣神色一凜,一雙眼睛裡忽然發射出了點點寒芒,手中的籃球變戲法一般的消失在了燕凌風的眼皮子底下,然後身形如電一般的從燕凌風身體左側疾馳而過。
眨眼之間兩個人已經從面對變成了背對,就在剛纔,曹天衣在說話吸引燕凌風注意力的同時,籃球運到背後,然後猛然一個前突,就成功過掉了燕凌風。
籃球已經由背後換到了左手,曹天衣向前一個大跨步,就準備要起跳投籃了,可就在這個時候,他的左手一空,籃球竟然又一次在不知不覺當中被燕凌風偷走了。
曹天衣心中一急,急忙轉頭去看時,卻見燕凌風早已經運球遠去了,這會兒功夫已經過了中圈。曹天衣只覺得眼前一黑,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差點噴出來,他本以爲他是勝利者,可是現在才發現,他有一次敗在了神出鬼沒一般的燕凌風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