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裡,張力鷗安靜地坐在角落,兩名黑人警察一邊低聲細語一邊警惕地盯着張力鷗,兩名警察站立方位頗爲巧妙,如果是普通人是無法逃走的。
王小列還在手術室裡搶救,身中兩刀,脾刺傷,大出血,傷情極爲嚴重,如果不是張力鷗施法救治,王小列此刻已經躺在停屍間了。
那五名少年被帶去警察局時那表情就彷彿見到親人一樣迫不及待地跟着警察離開,張力鷗作爲與王小列認識的人,同時也參與此案,在無法與王小列家屬聯繫的情形下,張力鷗作爲暫時性家屬被帶到醫院。
深夜十一點多,手術結束,醫生宣佈王小列脫離危險,已無生命之憂。王小列被送進監護病房,張力鷗被兩名警察帶回警局,換了一名警察前來交班。
警察局裡五名少年的家長聚在大廳裡,男男女女皆衣着貴氣,警察局門口停着五輛豪車。這些人看見張力鷗進來,見是一個黑頭髮黃皮膚的東方人,原本看見張力鷗一身名牌還有所顧忌的男男女女紛紛變臉,大聲指責斥罵。
更有兩名情緒激動的女子衝上來就要攻擊張力鷗,而警察局裡站在周圍的警察們都是抱着一副看好戲的態度,就連那帶張力鷗進警察局的兩名黑人警察也僅僅是象徵性地阻止一下就讓那兩女子“輕鬆”靠近張力鷗。
見此有恃無恐地偏袒,張力鷗微微眯了眯眼,在兩名女子靠近時迅速躲到一名黑人警察身後,還出手極爲巧妙影迷地帶動那身形魁梧的黑人警察的胳膊,“不小心”擊中其中一女子的眼睛。
“噢!”被擊中眼睛的女子捂住眼睛痛呼。
黑人警察目瞪口呆,不明白自己的胳膊怎麼突然搗了出去,站在黑人警察身後的張力鷗捂住嘴睜大眼無辜至極。黑人警察回頭看向張力鷗,迴應他的是張力鷗那無辜的小眼神兒。
“……”黑人警察覺得自己一定是勞累過度,神經過敏了,絕對不會是這個看起來一陣風就能吹飛的女孩搞的鬼。
張力鷗本意只是想給這些搞種族歧視的白人以及狗腿警察一點教訓,所以出手並不重,女子痛呼了片刻就漸漸地沒什麼痛感,很快就能睜開眼睛,本來就有氣又遇此意外於是將一肚子火氣撒向黑人警察與張力鷗,一連串英文髒話跟不要錢似的脫口而出。
張力鷗暗暗搖頭,看這些人衣着也算華貴,想必也是有身份的人,沒想到素質如此低下。
懶得與潑婦計較,張力鷗轉身問一名女警:“我需要打個電話。”
那女警大概是基於彼此都是女性的緣故還算好說話,將座機推到張力鷗面前,張力鷗道了聲謝,撥通蓋布里埃爾而留下的電話號碼。
此時此刻已經是深夜,凱瑟琳沒接到張力鷗的電話,在客廳裡來回踱步焦慮不安,手裡的手機一響起就連忙接通:“安娜貝爾?”
坐在沙發上的蓋布里埃爾與本奧康納聞言望來。
“什麼?警察局?”凱瑟琳皺眉,聽到那邊的髒話聲了:“怎麼回事,安娜貝爾,有人在侮辱你?”
張力鷗回頭看了眼那還在破口大罵的女人:“是的,凱瑟琳,我需要你們來接我出去,而且我身上沒帶證件。”
“我這就去!”問清楚警察局地址,凱瑟琳這就動身出門,蓋布里埃爾自然不會容許自己的女人深夜單獨出門,而本奧康納懷疑張力鷗就是老友找的那個華夏女孩,自然也跟上,況且他還是本地的地頭蛇。
張力鷗放下電話,朝女警頷首致謝後就坐在角落的休息椅上靜靜地看着一羣男女義憤填膺地指責警察局辦事不力,還說要聯名上訴到市政廳指控警察局如何如何浪費納稅人的稅錢,嘰裡呱啦,西里咕嚕……唾沫星子亂飛,嘴巴張張合合……
單手撐腮冷眼旁觀,這就是美國社會的真實面目啊!
“那個打傷我兒子的賤貨,我命令你們警察局以傷害罪拘捕,否則我必定會上訴到市政廳!”被張力鷗搗了眼睛的女人高聲尖叫,一手指着角落裡的張力鷗。
真難看!真醜陋!真噁心!
“打傷你兒子?那你們的兒子故意傷人差點致人死亡又該如何定罪?”張力鷗淡淡地問道。
那女人先是愣了下,跟着語氣尖銳地道:“你們這些下等人死了又如何,哪裡有我的兒子金貴!”
下等人麼?
見識到這美國社會真實的一幕,張力鷗笑了,笑聲很大,笑容張狂,笑眼不屑,笑着笑着望着走進警察局的一羣人,一手指向那一幫男女:“他們說我是下等人!說我華夏人是下等人,死不足惜!沒有他們美國人金貴!哈哈哈,我華夏人是下等人!我艹!”
“師父!”
雖然外貌有很大變化,可那語氣眼神卻是靜夕若水最熟悉的那個人會有的眼神語氣,不變的囂張,不變的剛中帶柔,又聽她如此激昂的一番言語更加確定那個美若天仙的少女就是自己失蹤已久的師父。
自己不能去相認,只有對方認出自己才行。
看着靜夕若水,張力鷗剋制不住地內心的悲喜交加的情緒,哭道:“若水啊……”
“師父!師父!”靜夕若水撲上去抱住張力鷗放聲大哭。
本奧康納目瞪口呆,竟然真的是啊!
跟着回頭望向那一幫男女,本奧康納作爲頻繁登上報紙雜誌娛樂新聞頭版的美國上層社會頂級貴公子,那幫男女自然都能一眼認得出來,見前一刻被他們侮辱爲下等人的人竟然認識他們只能在報紙雜誌上才能見到的人物,一個個的傻眼了。
“這些人……”貴公子不屑與地位比不上自己還自以爲是的下等人多浪費口水,直接示意身後的三名律師去處理。
“完了。”那幫男女心頭同時冒出絕望的念頭。
他們在洛杉磯算得上富人一族,可是相比起比弗利山莊的頂級權貴,他們就是被那些權貴們踩在腳底下的泥。
等靜夕若水心情漸漸平復,張力鷗拍拍她的肩膀:“等回去再說,這裡是公共場合你哭成這樣也不怕被人笑話。”
靜夕若水又是哭又是笑得:“人家忍不住嘛,不是師傅人家會哭?都是師父害的。”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擡眼望向凱爾蘭斯特尤文羅森,伸出手:“議長閣下!”
凱爾蘭斯特尤文羅森卻一反常態,沒與她握手,反而是張開懷抱,張力鷗展顏一笑,上前與他擁抱。
“小姐,感謝上帝讓你好好的回來。”
張力鷗感動:“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凱爾蘭斯特尤文羅森如長輩一般拍拍她的背:“回來就好。”
“對不起。”
靜夕若水哭完好過了些,回頭盯着那一羣男女,哼哼兩聲,將那個指着張力鷗大罵下等人的女人從頭到腳打量一遍後將目光拉回女人的臉上,絕美面容竟隱隱有了三分張力鷗那狂妄、不屑、睥睨天下的氣勢。
“下等人?就憑你們這些有點錢就以爲自己高人一等的暴發戶也配說別人是下等人?也不洗乾淨自己的眼睛看看自己是什麼貨色!”靜夕若水拿看路邊狗屎的眼神看這些人:“收起你們那些高高在上的優越感,你們的祖輩也是移民,說不定還是奴隸出身呢!”
張力鷗驚詫地看着靜夕若水,這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世界小的可憐只有劍舞傳承的徒弟嗎?不是了,張力鷗從那一番接地氣的侮辱人的語言中明白她的徒弟是真正長大了,不再那麼高高在上不再不食人間煙火。
“好了,若水,事情就交給律師處理,我們先回去吧。”
靜夕若水橫掃一幫男女,昂着下巴驕傲地哼了哼,回頭站在張力鷗身側,笑得跟小女孩似的抱住張力鷗胳膊:“師父,晚上我要跟你睡!”
張力鷗無語:“若水你今年多大了?”
“24歲了啊師父。”哀怨的眼神瞟過來,似在責怪爲人師父的竟然忘記徒兒的年齡。
“剛纔一下子還以爲你今年才四歲呢。”張力鷗笑道。
“師父——”靜夕若水跺腳,明白自己被自家師父取笑了。
回到本奧康納位於比弗利山莊的豪宅,凱瑟琳與蓋布里埃爾先行告辭,蓋布里埃爾的住所也在比弗利山莊,驅車也就一分鐘的距離。
張力鷗看向凱瑟琳:“抱歉,讓你擔心了凱瑟琳。”
“不用道歉,安娜貝爾,我們是朋友。”
“明天見。”
“明天見。”
兩人擁抱了下,然後凱瑟琳與蓋布里埃爾上車離開。
送走凱瑟琳,身邊都是知道自己身份的人,張力鷗稍微轉下腦子就知道靜夕若水與凱爾蘭斯特尤文羅森是被本奧康納喊來的,不過眼下還有更重要的話要說,張力鷗顧不上其他。
看到靜夕若水拿出手機準備撥號,張力鷗知道這是在要向家裡報訊,連忙抽走手機,靜夕若水不解地看向她:“師父?”
“不能與任何認識我的人聯繫,有些事先進去再說。”
靜夕若水三人面面相覷,最後衆人在本奧康納的書房裡坐下。
張力鷗將手機放在茶几上,然後向本奧康納,好奇地問道:“奧康納先生是怎麼認出我的?”
沒想到張力鷗會猜出是自己,本奧康納眼睛一亮,暗贊張力鷗聰慧,跟着將照片放在張力鷗面前:“我與凱爾是多年好友,小姐失蹤後,很多人都在關注尋找,只可惜我沒見過小姐真人,最後還是見小姐側臉微笑太像我們在找的人,才試試看叫來凱爾確認。”
說道這裡,靜夕若水突然插話:“師父,你爲什麼不語我們聯繫?這五年來我們一直在英國等師父回來。”
張力鷗示意靜夕若水別急,起身向本奧康納鞠躬致謝:“謝謝你,奧康納先生,謝謝你認出我。”
致謝聲略顫略泣,誠意十足卻又悲情無邊,靜夕若水與凱爾蘭斯特尤文羅森對視一眼,驚訝於張力鷗的表現。
靜夕若水輕輕拉了拉張力鷗,不知爲何也好想哭:“師父……”
“對不起,我也很想與你們聯絡,可是我不能,必須是你們主動認出我來,我才能與你們相認!不然我會死……若水,我也想家想你們,可我連靠近你們,遠遠地看你們一眼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