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懷孕的烏龍江城是在學期結束的最後一天才發現真相的。彼時凌婉正好在他們宿舍待着幫林晨收拾東西呢,江城一考完試就迫不及待的往宿舍衝了,那心急的模樣瞧着倒比林晨這個正牌男友還正牌。
“弟妹。”人未至聲先聞。
凌婉折衣服的手因爲這一嗓子而滯了一下,隨即還是該幹嘛幹嘛的。
砰的一聲,‘門’被大力的推開。江城飛速的衝到了凌婉的面前,要不是礙着自己是長輩的身份他恨不得一把拉過她來好好看看她的肚子纔是。他很不淡定,很不好意思的抓耳撓腮着,不知如何開口。
凌婉在一旁看的也很是着急。“想說什麼慢慢來,我不急着聽得。”
“我兒子還好嗎?”半天憋出句話來,卻偏偏把最重要的一個字給落了。
凌婉的下巴險些被他驚掉,她一臉正‘色’道:“我覺得平白無故的要讓我肚子裡揣個你的娃這事頗具難度,要不你先試試能不能懷個娃。”
林晨步履從容的自外面走進來,“你別理他,語文水平擺在那裡呢,一般人同他溝通還是頗具難度的。”
“去。”江城瞪了林晨一眼,面對凌婉時又換上了笑意盈盈的面容,不過凌婉怎麼看都有些慎得慌。
“大哥,您想說什麼我聽着呢。”
“說錯了說錯了,漏了個字,我就想問問你我乾兒子還好不。”
凌婉窘,“大哥,說話這是‘門’藝術,你怎麼能連最基礎的藝術細胞都沒有呢,你說話可是很容易讓人誤會的。”默了一默,她纔想起江城的問話,於是又窘了一窘。“我想吧,大抵是‘挺’好的。”
她覺得吧,以後要真是個兒子,應當是很好的。
“什麼叫大抵啊。”江城撓撓後腦勺突然很是憤怒的看向林晨:“平日裡見你‘花’錢大手大腳的,怎麼在這方面如此不細緻啊,孕檢都不帶弟妹去做個。你這個當爸爸的可是太不上心了啊!”
凌婉覺得有些暈來着。她肚子裡連個小豆芽都沒有,做個屁個孕檢啊。
林晨衝她聳聳肩一臉無語的樣子。他說:“等我真的要當爸爸的時候我一定每週都陪着她去做孕檢。”
江城一愣,反應有些遲鈍。“這話我怎麼聽着這麼彆扭呢。難道說……”湊近林晨,靠在他的耳畔低聲詢問:“你不會是帶弟妹去做那個了吧,你可是有些不人道啊,有你這麼不負責任的男友嗎!”江城頗爲痛心疾首:“好歹是自己身上的一塊‘肉’啊,怎的這麼狠心啊,以前是我高看你了。”
凌婉瞧着江城一臉類似便秘的痛苦神‘色’,也跟着皺了皺眉。她雖然隔得近,但江城說話的聲音難得的出奇的小,她聽得含糊,並不清楚他到底在嘀咕個什麼。
“放心,有小孩我一定會要的。”林晨推開湊在他眼前的腦袋,將桌上的書塞進書架上。
“咦……這個……難道說,竟然沒有中標?”
江城現在才明白此刻的情況。
凌婉沒有回頭,可額頭上卻淌下了一片黑線。她怎麼從中聽出了不少可惜的含義啊。
“我什麼時候同你說過我要榮升當爸爸了。”林晨白他,將要帶走的資料細數整理出來遞給凌婉。
“額……”江城額了半天沒個結果,“看樣子是誤會誤會啊,呵呵,呵呵,都怪你那天說話太容易讓人想歪了,也不向我解釋解釋。”將所有的責任推得一乾二淨,他便準備開溜:“那個,我去大黃他們宿舍一趟啊,就不給你們當電燈泡了,明年見啊……”
腳底抹油,江城溜得那叫一個迅速。
“看樣子,江城又被你耍了一回啊。”將整理好的衣服塞進櫃中,凌婉靠在櫃‘門’上笑盈盈的將他看着。
“還行,生活太無聊總是要找點樂子的,再者我也不是有意而爲之啊,只是懶得費那嘴皮子解釋。”
凌婉笑:“是是是,反正怎麼說都是你有理,趕緊,去‘牀’上把被套拿下來,然後你自己看看還有什麼要帶的我再幫你整理。”
“小婉。”將手上的東西隨手一擱,林晨走近幾步靠近她:“這麼體貼可是會……”一隻手擱在櫃‘門’上,瞧着這模樣還頗有偶像劇的味道啊,當然,如果能忽略旁邊大大的行李箱那就更好了。
“怎麼?”
“你這麼體貼身爲你男人的我自然得好好獎勵一下你的,要不我給你親一下怎麼樣。”林晨說的認真,細長的手指慢悠悠的在她的下巴處滑動。
凌婉在心中呸了他一聲,這算什麼獎勵,明明是自己想親她來着。面上,神‘色’不動,她輕佻的捻起他的下巴細細打量,眼神怎麼輕浮怎麼來。哎,電視劇看的多了,對於這些事她向來都是自學成才的。“雖然你這張臉是很和我的口味來着,我也很想對你做點什麼,但……”反手推開他的臉:“但我現在忙的很,實在是沒有那個心思,沒有那個興趣啊。哪涼快哪呆着去,再來吵我小心回家大刑伺候!”
“噗哧。”
兩人不約而同的往‘門’口看去,唐安安頂着個西瓜頭捧着書站在‘門’口正強忍住笑意。“‘門’沒關。”
還沒問什麼,他就已經先開口了。
“剛剛我想說少兒不宜的。”將書放在桌上唐安安好笑的看着林晨,“看樣子不需要我來掃興呢。我現在只想說一句:嫂子威武。”說完還衝凌婉亮了亮大拇指。“林晨這樣的就該好好讓他悶着,嫂子做得對,做得好。”
凌婉……
她覺得她還是趕緊收拾了,趕緊走人吧。
冬日的理工進入了難得的蕭條時期,綠樹成蔭只剩下許多光禿禿的枝椏,四散的人羣也是行走匆匆,都趕着回家去呢。
凌婉埋着腦袋低頭趕路。“真慘,你們大冬天的只能看教學樓。”
“我一般來說什麼都不看。”
……
正值各大高校的放假高峰,各種高大上的車站也在涌進的人流中顯得分外的擁擠和狹小。他們到的有些早,也沒有位置可坐,便只能將行李箱當成凳子坐着了。
“其實,我近來‘挺’憂傷的。”凌婉如是說。
林晨瞧了她一眼,誠實說:“這……我還真沒看出來。”頓了一頓補充道:“不過這也是好事啊,好歹多了點沒心沒肺以外的情緒。”
凌婉……
“你就不想問我爲什麼憂傷?”
林晨默了一會兒,做出很驚訝的表情,“啊,爲什麼啊?”
虛僞!凌婉鼻子對着他重重的哼了一聲,不解氣,又重重的哼了一聲,屁股往後一撅,人也離他遠了些許。
“幹嘛啊,別這樣啊。”林晨要去拉她,卻被她躲開了去。“小婉……”彆着腦袋不理他,“小婉,我錯了……”
凌婉又哼哼了兩聲:“錯哪了?”
相處多年林晨對凌婉的脾氣已然是瞭如指掌,此刻他只需認錯態度良好保管她再大的脾氣也煙消雲散了去。“媳‘婦’兒說着我就該聽着,不能敷衍以對。所以,你就和我說說唄,近來是爲了什麼憂傷啊,我好好好開解開解你啊。”
凌婉長嘆了一口氣,人往林晨靠近了幾分。“因爲又過年了。”
林晨點頭:“那倒是,一年中最無聊的時候又到了。”
凌婉瞪他,一副你一點也不理解我的樣子。“過年我還是很開心的,因爲有紅包可以拿,我憂傷的是我又老了。”
‘女’人到了二十歲以後就會開始在意自己的年齡問題,因着凌婉曾經站在過20代的尾巴上,所以倒沒有太大的敏感,但它近期卻悄悄的涌了上來,這讓她平白的生出了許多的惆悵來。
“這有什麼可憂傷的,你老了,我也跟着老了啊。”他還當是什麼事呢,就爲這個啊,“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我們總歸是會老的。”
“不一樣。”凌婉不滿的撅着嘴:“‘女’生的衰老速度遠遠高於男生的,等到我變成黃臉婆的時候你走出還是人模狗樣的,指不定在小‘女’生們看來還有成熟的魅力呢。”
對於凌婉用人模狗樣來形容自己林晨表示有些接受無能。“想那麼遠做什麼啊,就算真這樣了我這輩子也守着你一人啊,擔心什麼。”
“我就是害怕變老。”凌婉又一次繞回她憂傷的主題。
難得晴好的冬日,陽光自玻璃‘門’內透進來照在地面上折‘射’出柔和的光線來。在一片喧囂的人聲中,他說:“沒事,我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