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 見面禮
還是洛哈蕾婭先反應過來，微微低頭表示敬意：“尊敬的‘先生’，見到您非常榮幸。”
說得居然是字正腔圓的中文——雖然新人類的學習能力非常強大，但能說得這麼好，顯然是下了極大苦功的。
藏得真深！想想她之前和“林季新”說話時一直用英語，林季新心中微微一懍，還好之前一直很謹慎。
紫水晶也略顯吃力地用中文說：“你好。”
知道這是洛哈蕾婭兩人變相的示好，他沉聲道：“說出你們來意。”
“我們來是爲尋求幫助。”一直低着頭，洛哈蕾婭的態度放得低，看來是是被林季新特意弄出的效果給震住了。
也是，“死亡領地”的特殊處現在除了林季新和嶽冰外沒人知道，任誰看到滿地枯骨的心理狀態應該都差不多吧，在她和紫水晶眼中，這個“先生”肯定就是一個殺人盈野的恐怖怪物，小心翼翼也是理所當然。
“繼續。”他說。
洛哈蕾婭轉向紫水晶示意她先說，紫水晶連忙站出來說出她的困境。
“臣服於我，保你安全。”然後，林季新透過骨縫看到洛哈蕾婭和紫水晶花容失色的臉。
他忍不住在心裡哈哈大笑一聲。本來在他打算中是沒有這句話的，但現在洛哈蕾婭也在，他禁不住想和她開個玩笑。
遲疑了下，洛哈蕾婭還是站出來幫紫水晶拒絕：“‘先生’，她還有很多放不下的東西，能換個條件嗎？”
“想得到多少就負出多少，”林季新又裝腔作勢了句，然後才向嶽冰說，“小冰，帶她到邊上去。”
條件已經列好了，具體事情之前就說過嶽冰來談。
看嶽冰帶着紫水晶遠遠走到一邊說話，林季新又向洛哈蕾婭道：“你呢？”
“我啊，該怎麼說呢？”綰住金髮的髮帶已經腐蝕脫落，她伸出纖長玉指輕掠前額散開的髮梢，沉默下來。
林季新心念催動，一個狗頭人骷髏屁顛屁顛地從骨堆跑到洛哈蕾婭身邊，雙腿彎曲，雙手下撐：“請坐。”
看着這個由骷髏形成的別緻的骨凳，洛哈蕾婭啞然失笑：“謝謝。”
她坐上去，雙腿自然交叉，一隻纖長的玉腿微微翹起。
赤－身裸－體的她如同身着最得體的禮服，屁股下坐的也不是慘白的骨骼，而是豪華舒適的沙發，舉止得體得無可挑剔。
她又沉默了一陣才緩緩開口：“一時不知道怎麼開口，說下我的故事吧。”
“具體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最早發現大概是一年前，我注意到我的體力突然變得極好，走臺，練舞，即使什麼都不吃，我很難感覺到疲憊，再然後，很多高難度的動作可以輕鬆做出來，我皮膚越來越好，反應越來越快，接到越來越多的活，名氣也一天比一天……這本來是我畢生追求的事業，但不知道爲什麼，每到夜靜更深時，躺在牀上的我就覺得整個人空蕩蕩的，像有個洞在心裡，怎麼填都填不滿。”
她藍色的眼睛看着面前空虛處，陷入深深的回憶。
“直到有一天，我受政府徵召，參加了新世界的探險……這件事其實是有人要害我，但我一點不恨他，因爲那些危險的探險讓我再次感覺到熟悉的動力，整個人又慢慢飽滿起來……”
這算是過得太好人生無趣？林季新真心不理解這種心理狀態。
“哎呀，把不該說的也說了，”洛哈蕾婭輕笑，又輕掠長髮，風情萬種，“你知道嗎？在被人陷害後，我又發現我有了一種特殊的能力，能隱約感覺到別人對我是不是懷有惡意。”
難怪當年的她受着全世界的追捕都能安然無恙。
當然，林季新很明白洛哈蕾婭這句話的意味，笑道：“你說得很對，我對你沒有惡意。”
不過，林季新接下來的話讓洛哈蕾婭略顯得意的微笑僵在臉上。
“因爲我對你沒有任何的意思。”
洛哈蕾婭年紀雖然不大，但身處混亂著稱的時尚界，一直以來她都在人堆裡打轉，勾心鬥角的事經得多了，早早學會了怎麼用言行來影響進而控制其他人，她剛纔做了那麼多，其實就是悄無聲息地在施加影響，但她怎麼也想不到，對面的人可說是現階段除她之外最瞭解她的人。
要是就讓她這樣得逞，以後肯定被小看一輩子。感覺到洛哈蕾婭的意圖，林季新毫不猶豫地開始反擊，在她覺得掌控一切時突兀地中斷對話。
反正本來他就很忌諱改變歷史，既然洛哈蕾婭是在享受這樣的生活，那就讓她好好享受一陣先，時間還長得很，再見的機會多得是。
“等一下，”感覺到他話裡隱含的結束會面的意思，洛哈蕾婭大急，“聽我說！”
她正覺得這次見面已經漸漸進入她的軌道，哪想到林季新這時會做出完全不合情理的決定。
“你不是想成爲‘國王’？以你的實力，在地球就能做到這點，我可以幫你。”她極力鼓動口舌。
在她的期盼中，一個冷淡的聲音響起：“說完了？”
林季新有些想笑，原來洛哈蕾婭是想借用他的力量，他還沒打她的主意，她居然就把腦筋動到他頭上來了，只過她現在還太年輕，語言乾巴巴缺乏說服力。
他可是看過她演講視頻的，全盛時期的她，語言裡有一種魔力，通過眼神、手勢再加簡單幾句話就能把一羣人忽悠到熱血沸騰。
洛哈蕾婭還想努力，嘴脣才啓，一團紅中帶黑的光球如同有生命般一跳一跳地縮張着直飛過來，還隔着一段距離，其中所蘊的能量便讓她全身毫毛都立了起來。
這光球速度好快，面無人色的洛哈蕾婭只來得及發出一聲尖叫。
然後，光球在離她兩三米的地方直接爆炸，巨大的衝擊力讓她整個身子向後飛起，兩眼一黑失去知覺。
還好，下手不算太重！感覺到洛哈蕾婭微弱卻穩定的呼吸，林季新放下心來。
他也希望第一次見面彼此都能留下好印象，但洛哈蕾婭的試探讓他不得不極力反擊——正因爲洛哈蕾婭曾是他的精神支柱，他更不允許他被對方小瞧。
冬天真不是個適合見面的好季節！他十分文青地自嘲了一把。
讓狗頭人骷髏把洛哈蕾婭抱起來，等了一會，嶽冰又帶着紫水晶走回來。
“她怎麼了？”看到洛哈蕾婭的樣子，紫水晶大驚。
“死不了！”林季新哼了一聲，“這只是爲她的冒犯付出一點小小的代價。”
“等她醒了告訴她，再有下次，我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她。”
有了這個充滿危險意味的警告，下次見面怎麼樣也會愉快一點吧。
看紫水晶點頭，嶽冰突然出手砍在她脖子上，讓她兩眼一黑布了洛哈蕾婭後塵。
看嶽冰提着兩女出去，林季新也慢慢跟上來。
出來時，嶽冰已經給兩人裹上了牀單，又蒙起了眼睛。
林季新出門開車，把她們重新載回東澤市。
這次就不用換車那麼麻煩，他把她倆一直送到離酒店幾條街遠，躲閃攝像頭，讓嶽冰帶着她倆從樓頂走，直接送進之前訂下的房間。